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再生长存》虎与狼 文案: 百年一封轮回,村沉人散。带着对故乡未解之谜的疑问,科学家哥哥和他的“女装大佬”弟弟决定深入封村寻找所谓长生之秘。 路遇神秘旅人,连同记者一起进入如今已经更名养生庄的封村探寻秘密,却发现如今的村子,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地方了。这里阴雨绵绵,怪事频发,偷窥游客的怪物,举止古怪的村民,不合记忆的场景…… 长生人,再生人,永生人……觊觎他们秘密的不止封氏兄弟,更有属于上级的秘密组织。他们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也只有看过才知道了。 【末世】群丧志失前部,故事发生时间在丧尸潮爆发前百年左右。为您揭开百年后那场丧尸危机之前不为人知的秘密。(谨慎入坑,这不过是作者脑洞的一个角而已) 排雷: 1、涉及道德观层面的问题请不要多想,人物有其自己的选择,无论对错,无需辩驳。 2、人物结局有些不会太完美,就如有些人的人生一样。 3、单独作为一部来看也行,想了解人物之间的关系可以先看看末世篇。 4、主线那一对儿是强强,附加一对忠犬x美人(可逆不可逆随读者心意) (群丧志失是一个系列,总共五部分,但每一部都可单独作为一个故事来看,此为第二部分,故事发生时代跨度较大,完成部分会提前发文案确保不坑。进度:【第四部分二修,第五部分一修,群丧志失系列暂结,完成后可能加快发文速度】)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恐怖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时崖、封时岭、宇文言泰、阮怀因 ┃ 配角:肖尚德、高复定、臣是侦、周国彤、查菱、司天成等。 ┃ 其它:长生不死,难忘经历,干了这碗玻璃,异世异闻,纯属幻想   正篇 第1章 第一篇、 序、   长生甚至是永生,从人类意识到自己生命宝贵的时候便开启了对它的无尽追求。   或许站在你面前的人表面上年纪轻轻,却已经经历百年人世间喜怒哀惧。又或许在你面前的人确实老态龙钟,他内心却如孩童般清纯净洁。   长生,字面上来说就是更长久地生活下去,它是一种技能?或者是上天赋予的礼物?有人得到了它,却不知道怎么利用它,甚至想终结它。可有人得不到它,却想着去占有它,甚至让全人类都拥有它。   那么永生呢?对比长生或许可以说是更可怕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可以永生的东西?可以肯定,有,却还没人发现。   然而目前就有人发现了所谓的“不老人”、“不死人”、“再生人”……普通人或许对此人只是仰慕,有的甚至会对他们产生敬畏;对某些人来说,他们是全新的领域、他们是未知的全人类福音、他们是未被开发的武器……   再生长存,对我们究竟是什么意义?获得了这样能力的人类,还是人类吗?群众追求长生之时是否会导致他们个人意志丧失?民间、官方趋之若鹜的再生长存之谜根本是什么?那些传说是否是真实的?   这只是众多关于长生永生再生话题故事中的小小一个。只是众多时空中某一块发生的一点小小的趣事而已。尽管它对人类而言是个灾难。但是谁又说得清,这不是一场因祸得福呢?   第一篇、   闭塞的小村庄,鸟语花香,就是比外边的世界来得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这些青山绿水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就在这被笼罩在乌云里的小村庄中,尚有一户人家还亮着光,屋子周围围了一群人,却没人进去也没人敲门。   此时的屋子里正坐着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他们似乎是被迫窝在屋里。   “查菱,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这队伍里唯一穿着女装的人问坐在她面前的孩子。   那个孩子看起来非常漂亮,仿佛是个混血儿,混了西方白人和东方黄种人为主的血统。肤色白皙,宝石蓝色的眼睛非常清澈,五官精致到挑不出半分毛病。这样漂亮的美人让人有些难辨雌雄。   “对不起……”被唤作查菱的孩子摇摇头,就再也不说话了。   “岭,我们试试能不能突破吧……还有阮先生和宇文先生也下落不明,至少我们得先找到他们再说。”那戴眼镜的男子对身边的女装桃花眼美人说。   站在查菱身边皮肤黝黑相貌英俊的高大男人阻止了他们,对他们说:“如果你们现在出去,那些失了心智的东西会一拥而上把你们撕碎。再等等吧。”   “崖,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一定要帮我做一件婚纱……”岭只得暂时放弃出去的念头,苦笑着看向身边的人,开玩笑道。   “你别说这种傻话,谁死都轮不到你死!”崖屈指弹了一下岭的额头,觉得岭开这种玩笑真是不合时宜。   “天成,你看看外边的天空,这么黑着,能否知道时间?”查菱突然让身边的男人看看外边。   “今天是第四日,再过三日,便是阴七。”天成看了一眼窗外,回头应道。   “阴七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查菱说着,看向崖和岭,对他们说:“二位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帮我……”   “如果能让我们逃出去,你就只管说吧。”岭笑着说,一边扯了扯自己的女装,心想自己就是穿女装看着也雌雄莫辩,这人就是厉害,居然一眼看穿自己的性别了。   “你们在寻找长生之秘,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把它带走。同时,当这里所有人开始变化的时候,请一个都不要放出去,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子……阴七那天你们便可以出去,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详细计划。”   崖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岭见崖这样没心机,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转身站起来,拿出自己的酒瓶,走到里屋,站在窗前,仰头闷了一口。   “这是我们的家乡,数十年前出去,我还没听过这里有什么问题,数十年后的今天回来,不仅这里的人都变了,还多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崖,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们的家乡到底去了哪里吗?”岭等崖走近他,才小声对崖说。   “封村大概是完了,你难道没听过百年一封轮回,村沉人散吗?当年我们父母把我们赶出来大概就是这个缘由了。”崖叹了口气,接道:“这里的秘密太多,或许不等我们探索,就得回去了。可我的课题该怎么办啊……”   岭白了他一眼,那双勾魂桃花眼即使是翻白眼也显得格外娇媚。“你这书呆子,就知道你的研究,再多课题还不如我来得重要不是吗?你我同是封村人后裔,要说长生,研究我不就得了?”   “难道还没研究透彻吗?摸也摸了血也抽了肉也割了,精/液都没放过,我还能研究什么?”崖挠挠头问。   岭非常不满他这个哥哥的理科生脑子,狠狠推了他一把:“行行行,你爱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去,老娘……呸!老子不管你了!”他说完,甩下他就自己先躺到床上,用被子蒙在脸上,假装发出轻微鼾声。   崖无奈,他现在也不想睡,于是走回屋子大厅,坐了下来。   “也许我们该开一个故事会?”崖问坐在大厅的两人。   “谈话之前先由客人开始自我介绍,先生作为外客不该先说么?”天成冷着脸问。   崖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反客为主,要是岭在这,肯定发脾气了。好在崖也不在乎这些礼节性问题,于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这两兄弟,一个叫做封时崖,一个叫做封时岭,崖专攻生物方面的学科,对人类长生尤其着迷,他喜欢听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然后去那些故事的发源地寻找真相。   他俩的出生地就是这里,地图上指示这里曾名封村,如今因为这里的人长寿而改名养生庄,经常接待一些有钱人,山上也开始建筑别墅和养生园。   本来封村就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十多年前据说整个村子的人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邻村的人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神神秘秘的,但是也说不出个为什么。   那么咱们话从头讲。   封时崖和封时岭趁着假期,打算好好深入这个村子看看,所以他们租了一辆二手车,准备了些东西就出发了。   “我真不知道那些表子看上你什么了?就你那个榆木疙瘩脑袋,除了一副皮囊之外真的是毫无用处!要钱没钱,也不会说情话,难不成还图你那根棒子?啧,老子掀开裙子掏出来都比你大!喏,十七公分!”坐在车子副驾驶的封时岭一边抱怨自己的哥哥,一边用手拢了拢自己的裙子,让自己的大家伙隐约露出个形状。“真不知道她们哪儿来的胆子敢找老师的麻烦!我可是老师啊!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居然拿着棍棒纠集一群社会混混过来找我就让我离你远点儿?!哪来的自信?她那对吊梢眼给的吗?”他说的是他和他哥哥封时崖到某个三流高中讲课时的经历。封时崖真是到哪里都有桃花运,可惜都是烂的。   封时崖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面无表情听着封时岭说话,他虽然很想笑,但是不敢,他怕自己这个男扮女装的弟弟会揍他,然后两个人来个车祸人亡什么的……   “喂喂喂!开你的车!脑子里再多戏小心真他x的出人命!”封时岭捏了捏安全带,不满地对封时崖说。   封时崖没办法,只能专心开车,但是他还得接受身边人的絮絮叨叨。   “从小学我就假装是你对象,到现在了,啊?帮你挡掉成千上万朵烂桃花,你摸着良心告诉我,这两个橘子该不该都是我的!”封时岭抱着两个大橘子,问身边开车的封时崖。   “该,该,都是你的……”封时崖冷着脸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弟弟一定会剥了橘子皮然后把最甜的给他吃,虽然面上冷,心里却乐开了花。   果然,封时岭一脸愉悦地剥了橘子,真的把最甜的一片给封时崖吃了,然后剩下的,全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车子走上国道的时候,封时崖突然发现前方有情况,于是放慢车速对身边专心写曲子的封时岭说:“岭,前面有个人……”   “碾过去。”封时岭头也不抬地说。   “哈?碾?”封时崖不敢回头确认弟弟这个指令的真假。   “躺着的就碾过去,废什么话?反正不是咱们撞的人。”封时岭冷淡地说。   果然注意路况还得靠自己。封时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头注意看那个朝他们伸出一根大拇指的男人。那是外国人的拦车手势,意思就是让搭个便车。   封时崖这人面冷心热,也是他老吸引烂桃花的原因之一,他忍不住在那人身边停下来,摇下车窗问那人什么事。毕竟这是国道,周围人烟稀少,要拦个车子真不容易。就怕这人还是个迷路的旅人,要是老拦不到车,就只能在路边过夜,完了到半夜遇到什么危险,比如被狼吃了,那得有多可怜……   封时岭发现车停了才抬起头,朝又在上演内心小剧场的封时崖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外边那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半身是一条被洗得发白的帆布裤,脚上穿着一双很普通的白色帆布鞋,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时髦的登山包,很多口袋的那种,黑色的很大一个。男人理了个平头,外貌整体来说很普通,是那种看一眼就忘的类型。不过这男人看着挺高挑壮实的,估计身高得直逼一米九。最惹眼的还是他那头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他的脸看起来却很年轻,估计不过三十岁。封时岭猜他是少白头,封时崖却觉得这人值得研究。   “我姓阮,名怀因,是个旅人。那个,我迷路了,你们能带我一程吗?”男人笑着问。   “这位大哥,我们可是去办正事儿的,而且是要去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可不能把你送到大道上去。”封时岭在封时崖开口之前就抢先拒绝了这个男人,他可不想惹事。   “唉,岭,话不能这么说,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嘛。”封时崖挥挥手,让男人上车,一边对封时岭说着让他宽心的话。   不过这个叫做阮怀因的男人却没急着上车,而是问封时崖:“二位,急着去哪儿呢?”   “我们是要去一个小村子打听长寿之谜。”封时崖倒是毫无保留,不过他一说完,就被封时岭捅了一肘子。   “嘿嘿,我还以为你们是雌雄大盗,杀了人赶着去埋尸呢!”阮怀因笑着说完,打开车门心安地坐上后座。   “滚滚滚,狗咬吕洞宾,下去,不爱上别上!”封时岭一听阮怀因这话就不高兴了。   封时崖倒觉得没什么,他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们看起来那么可疑?”   “可不?现在这个社会,戴眼镜的不一定是文化人,可能是衣冠禽兽,穿得光鲜亮丽的不一定是个阔太,有可能是个鸡……”   封时岭一听阮怀因这话,觉得阮怀因有所指,差点就炸了。要不是封时崖摁着,他早就下车把刚上后座的阮怀因拉下去了!   “你这男的,说话也真不怕得罪人!”封时岭牙齿咬得咯咯响。   “大实话,大实话,没办法。”阮怀因赔笑着说。   封时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写他的曲子。   “先生这话说的是。不过我们真不是坏人,您放心。”封时崖一边说一边启动车子。   封时岭觉得那个叫做阮怀因的男人简直反客为主了,心里是不爽,但也说不上话来。   “二位,为甚要打听长寿?”阮怀因问。   “追求长生不是人们一直在探索的么?从古代帝王开始到现在科学界,人们对这个话题,一直是趋之若鹜,就是知道其中有害,也奋不顾身啊。”封时崖说着,叹了口气。   “大兄弟,要真是这样,老哥我可劝你一句,别打听了,就这样活着,不好吗?”   封时岭还在气头上,刚爆出一句要你管,就被封时崖捂住嘴。   “大哥,您对这方面是不是……有所了解啊?”封时崖就是有这种敏感性,他决定套后座上这个男人的话。   “没什么了解。我只知道,人活着,就好好活着,至于活多久,也不是人类自己能够控制的。”阮怀因通过车内后视镜给了封时崖一个微笑。   封时崖闭上嘴,他不知道自己这套话技巧是不是真的输给弟弟一大截。   接下来阮怀因说要睡一觉,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封时崖和封时岭换了个位子,让封时岭开车,然后自己也窝在副驾驶眯了一会儿。   两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下来了,似乎正在加油。而开车的封时岭已经不在车上了。   封时崖揉揉眼睛清醒了一会儿就下了车,交了钱把车开到车场去,锁好车,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小店铺前吃面的封时岭,凑过去让弟弟喂了自己一口,然后漱了漱口,抽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吧嗒吧嗒抽了,才去买了一碗馄饨来吃。   两人解决了午饭,发现那个叫做阮怀因的男人已经不在后座上了。正当两人为了要不要找人而犹豫的时候,阮怀因拉着一个男人走过来了。   “大哥,我这相机不卖!”被阮怀因拉着的男人皱着眉头说。他看起来得有四十岁了,那气质一看,就是当爹的人了。   “我知道,那你卖人不?”阮怀因问。   “您说话能认真点么?!”男人无奈,狠狠一甩挣脱了阮怀因,接着说:“行了大哥,我没空跟你扯,到长寿村的班车也就这么一趟,再迟了可就没了!”   封氏兄弟听那男人也要去长寿村,不由得转过头去看那两人。   “那不正好?走走走,一起去啊?”阮怀因又拉起他,走向封氏兄弟。   封时岭不想惹麻烦,拉着封时崖就想开溜,但是封时崖双脚却好像被胶水粘在地上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走过来。   没办法,二人行就这样变成四人了。   “二位,你们为什么去长寿村?”这个带着相机,一副记者打扮的男人问。   “去做研究的。”封时岭没好气地说。   男人被封时岭的嗓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桃花眼美人居然有这么低沉磁性的男声!   “这位大哥,您是哪个行业?去长寿村做啥?”封时崖倒是客气,笑着问后座上的男人。   “我叫宇文言泰,是晨华周报的记者。”男人笑着说。   “唉,那个总是报道明星八卦的周报吗?可有意思了!”封时岭笑着搭腔。   他的嗓音又吓了宇文一跳,刚才那个男声是谁发出来的?他刚才明明看到是副驾驶座上的姑娘在说话啊?怎么这会儿……也是她在说话,声音却是……女声呢?   “不过你一个娱记,干嘛去长寿村啊?”封时岭问。   “我想正经写点东西。”宇文咳嗽了一声,摸着相机说。   “在娱乐报社工作就写娱乐新闻啊,长寿问题也算是娱乐吗?”封时岭接着问。   “我是写不出那样诙谐幽默的新闻……唉……”宇文说完,还呢喃了一句看来我不合适当记者。   “真的吗……?”封时岭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   宇文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车前窗,说:“其实写完这一篇,我就……改行吧……”   阮怀因轻轻拍了拍宇文的肩膀表示安慰,众人也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下来。 第2章 第二篇、   山路不好走,雨后到处泥泞,阮怀因一看这四座小车怕是因为底盘太低很难过去,就让众人把车停下。   “这养生庄真是,不是开发旅游区么?路搞成这样子怎么招揽生意?!”封时岭下了车,拢了拢他的一头柔顺秀发,无意中瞥了众人一眼。   这一瞥让宇文顿时心神荡漾起来,尽管他是个已婚人士,却还是被吸引了。   “要是嫌脏,就我背你吧。”封时崖笑着对弟弟说。   “我是那么娇气的人吗?”封时岭嘴上这么说着,却毫不客气地手脚并用爬上封时崖的背,心安理得在他背上趴着,还让封时崖提着东西,自己在那悠闲地剥橘子吃。   宇文一见这情况,心想还是自己家的糟糠之妻好,至少不会这么折腾人。   因为路面已经被拓宽,几人倒也不觉得路难走。最后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一辆拖拉机,拉了他们一段路。   不过当他们到达村子的时候,还是已经入夜了。   宇文惊讶于封时崖的体能,封时崖看起来斯斯文文,却能背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性走这么长时间都不带喘气的,看样子应该是脱衣有肉的类型。   其实他哪知道,封时崖对弟弟的爱是几乎到了病态甚至能够靠爱发电的程度,要让他背别人,走两步就开始喘气,让他背弟弟,他就像变身超人似的,还能跑得飞起来。   阮怀因似乎之前来过这里,一进村就轻车熟路带着他们走夜路,领着他们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唉,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啊……”村长对几个访客不仅没有表现出排斥,还一脸“钱来了”的市侩笑容,一张老脸皱得活像著名的京城大包子。   村长知道记者不能得罪,这些年要不是记者们争相报道这里,他还发不了财呢。那对男女一看就是文化人,女的身着鹅黄色长裙,披着白色丝绒披肩,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对桃花眼勾人魅惑,笑起来慵懒优雅,特别是手上那只镯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加上她身边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公子哥儿,这样的金主哪能放过?至于那个带几人过来找他的白衬衫男子,估计是熟客了吧,但是他对这男的却没甚印象。   村长打完小算盘,赶紧趁天还没开始下第二轮雨,开着自己的车把几个人送到山上别墅群,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听说是给贵宾居住的小三层。   让他没想到的是,倒是那个白衬衫男子出手大方,一甩就是几张百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当时的消费水平来说,一张百元都是稀罕物。   众人等这市侩村长点头哈腰地走了之后才各自分配房间收拾东西。   封时岭洗了澡之后出来,宇文一看他换了一条牛仔裤,上半身干脆是光着的,一下子就愣住了。   “唉唉唉,岭你把上衣套上啊!别着凉了!”封时崖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追着弟弟跑出来,拎着一件衬衫让封时岭穿上。   “这男的对我有意思,不把他那点想法掐死在襁褓里,怎么跟他共处一室?”封时岭翻了个白眼,接过衬衫穿好,拢了拢一头还湿漉漉的秀发,一伸手就拽下了封时崖的浴巾。“怕啥,都是大男人的,光着吧。”   封时崖早料到封时岭要出这一招,早就穿了一条底裤在里边。封时岭见他有所准备,不满地啧了一声。   阮怀因也洗完了,偷了兄弟俩一个橘子吃,一声不吭地看戏。   等封时崖穿好衣服,四人围在一起说起来养生庄的目的。   四人再次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阮怀因先说,他是事件记录者,这是什么职业具体这三人也不知道。阮怀因说走遍天下,探寻各种秘密就是自己的本行,这让封时崖感觉很新奇。他这次来养生庄其实就是为了找一种偏离了长寿和永生的东西,以及真正意义上的再生之物。他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要来这个村子。封时崖问他怎么知道封氏兄弟俩要来这儿的,他自己说是歪打正着的,但是三人都表示不信。   然后是宇文言泰,他的确是娱乐报的记者,改行之前是一个编辑,文笔不错。他是继承了家里人的职业当了媒体人,但是他的天赋点被加在经商上了,不过志愿却是当一名记者,想要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对娱乐八卦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他写东西一板一眼的,而娱乐有时候就是要煽风点火无中生有甚至胡编乱造,这人干不来这种事,因此他的文章总不被看好。要不是家里有人脉,他早就丢工作了。写养生庄的新闻是为了转别的版块去,这是他新的敲门砖。而他为什么被家人安排在娱乐版块?就因为娱乐版块现在越来越好挣钱,人们的物质基本满足的情况下,精神上开始觉得空虚,这时候就需要娱乐娱乐了,所以现在三流小演员的绯闻非常吃香,绯闻这种东西满足着大众肮脏的窥私欲,让人从道德上和价值观上还有观赏性上都有话可说。   封时崖是大学毕业生,在这个年代还是非常稀罕的,国内什么学科都处于起步阶段,他现在参与研究生物学,研究的是里边最神秘黑暗的“延生学”,在这个省,参与研究这个领域的也不过十人,而且这个研究是必须瞒着外人的,是民间自发组织研究的,所有研究费用都是自费,所以进展缓慢。为了补贴家用,封时崖偶尔会参加学校举办的知识讲座,而他本职则是大学助教。   封时岭是专科院校出身,学的是舞蹈和器乐,擅长古筝,是个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人。当初有人劝他混娱乐圈,但是他知道那些潜规则,根本不屑与污秽为伍,索性一边自己办学做私人教师,一边帮衬哥哥的研究,在他去学校演讲的时候也跟着去。主要还是为了男扮女装帮哥哥挡掉烂桃花。   兄弟俩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赶出来,在城市里乞讨为生,后来被一个好心的外国人收养,加入教会,有了学习的机会。上大学之后两人本打算和养父漂洋过海,他们的养父却坚持让两个孩子留下来,后来封时崖终于奋斗出一点成绩,两人的生活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这两人心中根本没有神的位置,他们不信教,只信自己,信他们的养父。   为什么这几个人会同时盯上养生庄?这还得说一下关于这个地方的报道。   大概是十多年前,一个迷路的男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藏在小山里的村子,当时这个村子闭塞贫困,好在人们质朴纯真,男人受到了村民的礼待,所以决定帮助这个小村子脱贫。男人出去后联系了城里的大报社,想要推广这个小村子里的自然资源,专家和商人自发组织团队进村考察,发现这里的条件的确不错,很适合人类居住,而且这里还有很多长寿老人,加上各种各样的山珍,甚至还有人发现了山中温泉,这个地方很快被专家们定性为适合养生之地,商人们也争相挖掘其中商机,全力开发这个地方,将它打造成一个度假胜地。   或许只是个被炒作出来的地方,开发完成后的前几年还有记者不断进来,夸了这个地方一把然后又走了,村长也配合着打广告,到后来,附近被开发出更加优秀的地盘,人们又开始转移阵地了,这个养生庄的热度也有所下降。令人苦恼的是这个村子和外界连通的路不太好修,其中有什么阻碍,也没人说得清楚,又不是大型车进出的通道,可就是每逢下雨必损坏,人们也渐渐不再愿意修路了,就这么放着不管了。路不好当然影响生意,所以村长才会这么热络地迎接难得进来玩的人们吧,能捞一把是一把嘛。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只有这个村子老下雨,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频繁下雨,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一下雨就没人愿意泡露天温泉了,尽管雨中漫步挺浪漫的,但那也仅限毛毛雨,这里轻易就是瓢泼级别的,谁受得了啊?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村子从来不淹水。   众人正说着这个村子的事呢,外边突然一阵闪光,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在众人耳边炸开,炸得封时崖直往弟弟怀里钻……   封时岭拍着哥哥的背安慰,一边站起来,打算把哥哥送到房间里躲着。谁知道第二道雷轰下来,大厅里直接断电,整个别墅陷入一片黑暗……   “啊……”封时崖发出一声细微的哀嚎。   “打雷又停电,你运气真好。”封时岭把哥哥抱紧,叹了口气说。   “我去看看电闸吧。”宇文无奈,站起来说。   这时候还没发出声音的就只有阮怀因了。从打雷之后就一直很安静地在那坐着。   封时岭以为他是害怕得僵住了,于是笑着呼唤了一声:“阮先生?”   “嘘……来了。”阮怀因轻声对封时岭说。   封时岭愣了一下,心想这男人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就听到外面伴随着雨声还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是生锈的门合页发出来的声音。他以为是宇文在查看电闸,就没管。但是这吱呀声持续时间也太长了吧!这开开合合听着都不下十次了!   封时岭没办法,只能拖着害怕得颤抖的哥哥去外边电闸箱看情况。   谁知道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直挺挺站在院子门口,咧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封时岭深吸一口气,拖着哥哥后退两步,再看那个人,发现那家伙不过是个“稻草人”,虽然恐怖,却一动不动的,头发乱蓬蓬,身上也只套了一件麻袋一样的衣服……   “谁他x这么无聊……”封时岭面上的肉颤了颤,磨了磨牙嘟哝了一句,偏过头扯开嗓子吼:“宇文先生!电闸怎么样了!”   所幸对方回应了:“保险丝烧了!等会儿我去阁楼看看有没有备用的!”   封时岭松了口气,转头想要看看哥哥的情况,却发现门口的人形物体居然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倒在地上了,但那双突出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看着他……   “什么鬼地方!”封时岭嘟哝了一句,赶紧转移视线,刚抬头就看到宇文拿着烧坏的保险丝回来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示意封氏兄弟俩回屋。   三人走进屋子,却没看到阮怀因的人影。   “阮先生呢?”宇文刚问完,外边又突然炸了一声雷。   “哥,要不然你先躺下行不?这么抱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封时岭叹了口气,拍拍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哥哥的肩膀说。   “你……你要抛弃我?”封时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着真是可怜又好笑。   “咱们得先把电闸修好不是?你看宇文先生一个人,找东西效率就太低了,我去搭把手嘞。乖,不怕,啊?”封时岭哄孩子似的,半拖半抱把封时崖送回房间里。   “有小丑怎么办……”封时崖缩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问。   “那就给他吃棒棒糖。”封时岭翻了个白眼说。   “没有糖……”封时崖委屈地说。   “你这不是?”封时岭拍拍哥哥的腹部下的倒三角区。   “呜呜……被咬掉怎么办?”   “那就变性去。”   “变成女人了你还爱我吗?”   “爱爱爱!老子爱你!”封时岭说着,在哥哥额头上亲了一口:“乖,等我回来,你个傻鹅子。”说完轻轻拍了拍封时崖身上的被子,从一旁的背包里翻出手电筒,就跟宇文出去了。   两人打着手电在阁楼杂物堆找东西,一边交流着。   “我觉得那个阮先生有点怪怪的。”封时岭说。   “我也觉得,这人之前来过这儿吧?连房价都不问一下,一甩手就是几百块,这些钱从哪儿来?”宇文说。   “不是钱的问题,他刚才说什么东西来了,还有,他说来这里找偏离了长生的东西?那是什么?”封时岭翻开被遗弃的椅子堆,发现了一个盒子。   “刚才的话题说一半,封先生,你和你的哥哥来这里,是不是听说了不老人的故事?”宇文想了想,干脆直击重点。他觉得这时候隐瞒事情真是不明智的选择。   “没错,听说这个村子里有个不会老的人,如今已经活了七八十年了。但是我俩就是在这村子里出生的,却从没听过这档子事。”封时岭说着,用手扫扫盒子上的灰,轻轻掰开盒子上的金属扣,打开来,只见盒子里放着两枚尖牙,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犬齿,但是不长,特别短,也不算锋利。   “说实话,我也是见小报纸上报道这个,但是却从没人证实才过来看看的……嗯?你发现了什么?”宇文凑到封时岭身边,用手电照了照那个盒子。他见盒子里放着两枚犬齿,也心生疑惑:“这东西真奇怪?谁会把牙齿放在这么好的盒子里?这是天鹅绒的吧。”宇文摸了摸盒子的底衬说。   两人正被牙齿吸引,突然听到有人踩着木质楼梯上来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手电光照在来人脸上,搭配那人笑嘻嘻的脸,这诡异一幕真是把人吓得不轻!   “阮先生你到哪去了!”封时岭看清来人的脸,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   “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听你们说要找保险丝。喏,这里。”阮怀因笑着摊开手掌,只见他手心里躺着两枚全新的保险丝。   宇文站起来,笑着走过去说一个就够了,拿起一个保险丝就下了楼,往电闸那边走。   “您在哪找到的保险丝?”封时岭一边问一边合上盒子,把盒子拿起来。   “我自己带的。”阮怀因笑着说。   封时岭愣了一下,他站起来,上下打量阮怀因。   “下雨,打雷,停电,烧坏保险丝,不是套路么?”阮怀因笑着说完,耸耸肩就下楼去了。   电算是回来了,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   封时崖裹着被子从房间里出来,张开手臂,用被子把坐在客厅里研究那两枚牙齿的封时岭包起来,吓得封时岭差点就要打人。   “喏,阮先生,您说是什么东西来了?”宇文给几人泡了杯茶,坐下来问阮怀因。   “你们没在门口看到那玩意儿吗?”阮怀因问。   “那玩意儿?”宇文摸不着头脑。   “那东西,像个稻草人,咧着嘴呢,瞪圆了眼睛朝我笑。应该只是个假人吧。”封时岭说。   “那个啊,你看到的那个倒是恶作剧,还不危险。不过你们要小心,我看看啊,明天,后天……你们要不然就快点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阮怀因一边说一边掐手指算着,活像一个算命先生。   “那个到底是什么啊?”封时崖眨眨眼睛问。   “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等它出现了再说,现在我想先找到那个家伙。”阮怀因说。   众人见撬不开阮怀因的口,也没办法了,只能闭上嘴不再询问。   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倒是都明确了,就是要找那个传说中长生不死的人。   “你们外边收集的情报很有限吧?毕竟有些东西是你们看不到的。这样吧,这几天你们要是不想走,我倒是可以带你们玩一玩。”阮怀因笑着说:“作为交换,长生人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封时岭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既然能够让我们稍微了解点东西,那就,看看您带我们接触的那些值不值得我们放弃寻找长生人了。”   阮怀因笑了:“你这男娃娃算盘不小,行,就看着吧。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第3章 第三篇、   众人就着雨声雷声睡了个觉,反正封时崖是睡得极其不安稳,抱着呼呼大睡的封时岭警惕地盯了一晚上窗子,生怕外边突然进来个什么东西,一晚上脑袋里各种播放小剧场,什么午夜大逃杀了什么斧头惊魂了什么床下有鬼了什么无头尸了……到最后越来越害怕,索性是抱着弟弟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隔壁浅眠的宇文也吓得半夜睡不着。   结果这一晚上过去,封时崖和宇文一起顶着熊猫眼泡速溶咖啡,一起唉声叹气。   封时岭的桃花眼半眯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很惺忪,封时崖以为自己吵到了弟弟害得弟弟也睡不着,急忙道歉,还把咖啡捧上去,一脸太监伺候皇帝的狗腿样。   最晚起来阮怀因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他昨晚的确睡了个好觉。   幸运的是早上雨就停了,外边阳光正好。   “冒险啊,当然是晚上出门才有意思。”阮怀因笑着说,并没有行动的打算。   宇文看了封氏兄弟一眼,说自己要趁着天亮去取材。   “我同你一起吧。”封时岭说。   封时崖当然要跟着自己的弟弟走,却被摁住了,还被塞了一个盒子到怀里。   “午饭我给你带,你就在别墅里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还有你惊吓的,到时候晕过去拖我后腿,我可饶不了你。”封时岭换上齐膝短裙,站在宇文身边,朝哥哥挥挥手说,将中指交叉叠在食指上。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一秒。   封时崖看明白了弟弟的手势,等弟弟出去,才打开盒子,拿出里边的东西捏在手里看。   “这是人的牙齿啊,也不是乳牙了,收着做什么?”封时崖反复看着那颗牙,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筒状放大镜来看。   “我跟你说的第一个故事就跟这两颗牙齿扯点关系吧。”一旁的阮怀因摸着手里的杯子,对封时崖说。   民间有一个传说,现在已经很少流传下来了,说是人年纪轻轻掉成牙(那些人对恒牙的另一种说法),这个人就会很早死去,也不是没有科学道理,年轻就牙齿松动有可能是因为得了重病或者早衰。而应对早衰的方法就是把掉下来的犬齿收藏起来,然后每天给牙神供奉生肉,直到症状缓解。   “这当然只是封建迷信了。”阮怀因笑着说。   封时崖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他恳求阮怀因仔细说说,是不是真的有人因为这种办法而缓解了病症。   “恰恰相反,这种办法只会让人更快死掉。”阮怀因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   封时崖愣了一下,接着问:“真的吗?可是这种办法流传下来了吧?那一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现在已经很少人传说这种迷信了。这个倒是跟你要研究的长生完全相反,怎么,有兴趣听?”阮怀因歪了歪脑袋,问封时崖。   “嗯!先生,告诉我吧!”封时崖的想法也很简单,什么事情都是有正反两面的,说不定掌握了失去的规律,就能逆转,把失去的抓回来。   “我先跟你说说他们信奉的牙神是什么吧。”   阮怀因说,牙神本来不叫牙神,而是邪神,因为去掉了偏旁部首,让人误读了。用生肉供奉邪神,就是要让邪神为自己办事。人都知道,邪神存在的目的,大多是破坏和消亡,这个被人供奉的“牙神”也不例外,它恰恰就是造成人早衰的因素。   供奉邪神的流程也和供奉牙神的流程一样:取某人身上的一部分组织,放在盒子里,烧香祈愿,然后献上贡品。当然,邪神可不管你要什么,它们只要收到贡品,就会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办事,那就是去杀人了。   “可是……这就很奇怪了,让人更早死去,还会流传出这种迷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封时崖想不明白,于是发挥好奇宝宝的本质追问道。   “在人衰弱之前会掉发,身体也会萎缩。喏,我想你见过小孩子吧?皱巴巴的很难看吧。在人死去之前会因为骨质压缩软骨硬化,全身蜷曲,皮肤皱褶发黄,变成像新生儿那样的状态,人们以为那些人是返老还童了,就真把这种方法当成延长寿命的法子了。实际上这些人死前非常痛苦,但是人们相信凤凰涅槃还要经过烈火考验呢,这点痛苦当然不算什么了。”阮怀因解释道。   封时崖听着,心里涌起一阵悲伤。死亡,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不想听到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吗?”封时崖问   “嗯哼,你不信,当然没有,你要是信了,就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神力来解释了。”阮怀因始终保持着微笑,在说邪神传说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为死者觉得惋惜的样子。   封时崖觉得这个人有点无情,或者说是因为看多了,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了?   “我能冒昧问一句……先生您活了多久吗?”封时崖问。   “我今年啊,三十二了哟。”阮怀因笑着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然后收起一根。   “您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走了十多年,你说能够了解多少事情呢?”阮怀因很聪明,转而把问题丢回封时崖身上。   封时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举起来问阮怀因:“阮先生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来的?”   阮怀因侧头想了想,说:“四年前吧。”   “来这里做什么?”封时崖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了。   “我找了那个东西很多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没遇到,这一次则刚好,如果时间对得上,一定能找到的。”阮怀因说。   果然,封时崖没办法从阮怀因嘴里打探到他此行的真正目标。   他干脆换了个问题:“那我们能不能逆转这个邪神的所作所为?”   阮怀因呵呵笑了几声,听起来别有意味,却好像只是单纯因为听到了有趣的问题而发笑。   “首先我们得知道那个邪神做了什么,对吧?”阮怀因说着,见封时崖点头,于是接道:“在这里的人会出现早衰的迹象,是他们身体出了问题,那么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咱们不妨先从科学的角度找找。”   “污染?疾病?”封时崖提出几个原因,都是学界公认的了。   “嗯,就是这两个理由了。”阮怀因说完,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封时崖安静地等他开口,结果等了十分钟,就只看到阮怀因坐在那儿发呆,偶尔喝一口咖啡,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那个……先生……?”封时崖唤他。   “嗯?”阮怀因回过头去看他,挑了挑眉毛。   “那个……邪神的话题……”封时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污染了就治理,生病了就吃药,你可是生物学行家,就不需要我提怎么应对的措施了吧。”阮怀因笑着说。   “可是……不是邪神……?”封时崖挠挠头发,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你不信神,又有什么好说的。”阮怀因呵呵笑道。   “那个,我信!”封时崖推了推眼镜,凑上前说。   “信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能反抗神吗?”阮怀因笑得更开心了。   封时崖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有些失落地摸摸鼻子,缩回沙发上,把玩着那颗牙齿。   不过他是个学者,头脑当然是灵活的,他想到一个问题:“神真的有控制人命的办法吗?他们可以控制人的死亡,那能不能控制人生存下去?”   阮怀因好像没想到封时崖会说这个,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世界上没有人类所想的那些神,它们更不可能控制生死。”   封时崖迷惑了,这人到底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   “如果不是神控制生死,那么会是什么在控制生死?阮先生,我现在可以确定一个问题,就是所谓永生人真的存在,不然你也不会过来找他们。那么请您告诉我,那些永生人到底有什么和我们不一样,导致他们永生的。”封时崖终于在自己的话里用上了那个技能。   阮怀因愣了一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这让封时崖很迷惑,他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什么可笑的点。   正当封时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打断阮怀因的笑时,阮怀因说话了:“封家小子,你知道你这命令人的天赋了是么?”   封时崖低下头,不敢看阮怀因。他有时候会用祈使句命令人交代一些事情,在他小时候曾被人诬陷偷了同学的生活费,气不过的封时崖站起来,对全班同学说那个真的拿了钱的人自觉站出来。结果他们班上那个小痞子站了出来,连小痞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听话。见不得哥哥被欺负的封时岭要求小痞子说真话,那个小痞子就把陷害封时崖和平时欺负人的事情都说了。封时岭见小痞子好玩,于是继续让小痞子说他自己的糗事,这件事让班上的人乐了整整两个学期,直到小痞子搬家转校才停止。也就是在那一次事件,兄弟俩发现了他们的能力。   封时崖听阮怀因直呼他“小子”,就知道这人肯定年纪不小了。虽然兄弟俩没有说他们的年纪,但是两人肯定不止二十五六了,就算他们只有二十岁出头,一个三十二岁的人也不会直接叫人家“小子”吧?还说得那么顺口。   “算了,这能力你们藏好了,可别轻易用。”阮怀因说着,挥了挥手,放下咖啡杯站起来。   封时崖也赶紧站起来,问阮怀因要去哪儿。   “我说了,我是事件记录者,本职工作就是探寻秘密的真相。这房子啊,少说也有几十年,这里可到处都是秘密。”他说着,指了指封时崖手里的盒子,接道:“你不是想知道有没有邪神吗?神,肯定是没有的,但是这个盒子藏着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关于这个房子之前的家族的秘密。”   封时崖被阮怀因勾起了兴趣,他作为一个科学家,无论对什么领域都会有求知欲,虽然着重在生物学有着浓烈求知欲,但是现在这对牙齿以及那些关乎生死的传说实在让他放不开手了。   “牙齿是在阁楼发现的,崖子,你带上手电,跟我上去看看。”阮怀因突然给封时崖起了个昵称,搞得封时崖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就遵从了阮怀因的吩咐,到房间里拿了昨晚弟弟用过的手电筒,快步跟上缓缓踱步上楼的阮怀因。   “崖子啊,但凡是个富人,肯定在追求到了物质满足之后,会开始追求精神满足,精神满足包括各种收藏癖好,还有就是,要活得长久。”阮怀因这会儿主动跟封时崖说起寿命的问题,让封时崖莫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是的,阮先生,那么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不乏什么歪门邪道吧?”封时崖应道。   “其实什么牙神的故事,是我编的。”   封时崖听到阮怀因这句话,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   “什、什么?难道……难道刚才那个传说没有真实性?!”封时崖一边在惊讶中手忙脚乱地遵从阮怀因的指示打开手电,一边问。   “虽然没有牙神,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真的存在的。比如说这家主人得的怪病。从很早之前就有过一段关于这种病的传说。”   两人走上阁楼,阮怀因在封时崖的帮忙下巡视了一圈这个阁楼,伸手在楼顶摸了又摸,几分钟后从楼顶摸下一团黑色的东西,乱蓬蓬的活像一顶假发,或者说是个鸟巢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头发?”封时崖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团东西。   “是攀坨。”阮怀因说了一个封时崖从没听过的词。阮怀因说完,就把东西装进随身携带的袋子里,然后转过身问:“崖子,听过‘生死病’吗?”   “生老病死倒是听说过。”封时崖挠挠头。   “不,就是一种病,我们叫它生死病,症状我跟你说过,就是整个人变成巨大新生儿那样。不过那不是病的全程,这种病可能也不会导致人死亡……”   封时崖安静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等着阮怀因透露更多秘密。   “在这里出现攀坨……看来事情不妙了啊……”然而阮怀因直接中断了这个话题,抓着袋子就往楼下走。   “唉?唉?!等等!先生!您说话别留半截啊!”封时崖追上去,拉住阮怀因:“您要留着下一章说也行,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告诉我吧!”   阮怀因转头看了他一眼,说:“生死病的最后过程是自愈,听清楚:自、愈,也就是说这种病自己能好,好了的人会因为细胞在生病时被破坏而在恢复后进行自身细胞修复,所以会给人一种复生的假象。你听清楚:假、象。”   “那……这种病发病的时候,是不是也可能会死啊?”封时崖问。   “是,熬不过七年,就会死。”   封时崖看着阮怀因严肃的脸,愣愣地重复:“七年?天啊……七年痛苦……怎么受得了……?”   封时崖看阮怀因又想走,急忙再次拉住他:“先生!这种病的病因是……”   “我说不清楚。”阮怀因摇头。   “那……那……这个攀坨又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妙了?”封时崖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晚上我再跟你们慢慢说,现在我先回去研究一下这个攀坨。”阮怀因说完,抽出自己的手臂就走。   封时崖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的领域之外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与其沾边,实在是太令他意外了。不明原因的病症,从来没见过的物体,这还是他出生的村子吗?这还是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吗?显然已经不是了啊……   等等……   这栋别墅已经几十年了,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别墅区……甚至也没听家人说过他们的村子还有富裕到能盖西式房子的人居住……   百年一封轮回,村沉人散。这种说法又是从何来?   这里真是到处都是谜,都是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此后将会每日更新至第十篇,更新时间在每日晚上七点整。 第4章 第四篇、   宇文言泰和封时岭两人走在村中小道上,下山的小道两旁被种上了和周围景色有点不搭调的外国改良种落叶梧桐,看起来东方不像东方,西方不像西方的。   两人并肩走着却无话可说,宇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地陪着身边的美人,鼻间不时飘过属于美人的淡淡体香。风景不醉人,美人却让他醉得连路都差点走不动了。   “宇文先生。”   宇文没想到封时岭会主动开口,他应了一声回过头去,看见美人侧脸,只觉得心神荡漾起来。   “你在什么报纸上看到的关于这个村子的信息?”封时岭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缕秀发,将其别在耳后,淡淡地开口询问。   “是一家小报社,没什么名气,总是刊登一些奇奇怪怪的见闻。好像是叫做每日奇谈。”宇文想了想,说。   “那是一家……怎么说,私人报社吧?”封时岭摸摸下巴问道。   “是的,我给那家报社投过稿,也见过社长。社长是个挺可爱的年轻人,娃娃脸,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他说自己办报社只是因为有趣,估计家里挺有钱的。”宇文说。   听到这里,封时岭笑了,他笑起来真是别有风味,那种女性娇媚和男性风流混合的气质格外令人着迷,封时岭眼下的卧蚕给他添了些俏皮,却给人说不出的温柔感觉。一个身材高挑的人总会给人成熟的感觉,身高足有一米七六的封时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纯真少妇,少女的气质未脱,还淡淡地染上温柔成熟女人的风韵。这样的气质无论是恋爱还是居家,都十分合适。   宇文脸红了,他咳嗽一声,打散脑中那点不轨,拼命告诉自己这人是男的这人是男的,你们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然而就算是可能,估计封时岭也不会看上他。   “我的兴趣爱好和我哥哥一样,喜欢收集一些趣闻。那家报社的出版物我也关注了,近期更是每一期都有收藏。”封时岭说。   “啊,是嘛……我也挺喜欢……喜欢那家报社的文章,有时候……嗯,挺有意思的……”宇文的思维接近停滞状态,他拼命在脑子搜罗可以说的话,却每次都在刚憋出一点东西的时候就被封时岭身上不时飘出的类似橘子清甜的体香冲掉了。   “说起来,今天没人出来收水果吗?”两人路过一片橘子地,封时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可能……都在忙吧……”宇文顺着封时岭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橘子树上挂着沉甸甸的橘子,个头挺大的,橘子皮已经泛黄。要上市的话,这种时候就很适合采摘了,甚至还嫌晚了。   “我看周围也没人管,咱们偷偷摘一点吧?”封时岭眼睛一转,将手里的小坤包塞进宇文怀里,然后踩着凉鞋哒哒地跑到橘子地边上,左右望望,没发现人过来,才纵身跳了下去,直奔看起来果子最成熟的橘子树。他裙角被风掀起,露出葱白似的玉腿,让宇文一瞬间以为封时岭真的是个姑娘。   宇文完全来不及说一句阻止的话,就这么看着他眼里的大美人十分接地气地……当起了小偷。   就算是这样,也很是吸引人啊……宇文感叹道。   没一会儿,封时岭就回来了。他看起来很会占便宜,用裙子兜着一大兜的橘子,嘴里还咬着几根橘子树枝,树枝下边都连着一个大橘子。   宇文看呆了,直到封时岭朝他挥挥手,他才反应过来,将封时岭从田地间抱上小路。   “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宇文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种行为叫做盗窃,所以他现在习惯性地问封时岭。   “嗯,好甜啊!”封时岭不理他,一手抓着裙边,一手剥橘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就算是另一只手没多少空余手指,都能把橘子皮剥下来。不多时便如愿尝了一片,因为甜味而发出由衷赞叹,俏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宇文看着他,脸上也不自觉跟着发烧了。   “尝尝?”封时岭丢给他一整个橘子,然后就不管他了,甩下他自己一个人走。   宇文捧着橘子,也没有吃的心思,叹了口气,跟在封时岭身后走着。   两人似乎不是很注意这个旅游村竟然没什么人的情况。   最后两人按照记忆走到了村长家门口才停下来。   宇文看了眼身边还在忘情吃橘子的封时岭,无奈地主动上前,敲了敲门。   可是两人等了几分钟、敲了三次门,都不见有人出来应门。   “一大早的,又不在田里,能去哪儿?”封时岭翻了个白眼,从门口拎出一个蛇皮袋,把裙子里兜着的橘子都倒了进去,然后心安理得地交给身边的大男人。   “不会是还在睡觉吧?”宇文接过袋子,才发现封时岭偷了人家不少橘子,少说也得有七八斤。   “那么其他人呢?乡下人可不会起这么晚啊。”封时岭撇撇嘴说。   “要不然咱们找找去?”宇文小心翼翼征求美人的意见。   “行啊,不过得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一放吧。”封时岭回道。   宇文因为得到了美人的认同而暗自高兴,将橘子往村长家角落一藏,然后跟着封时岭一起去找人。   说也奇怪,刚才两人还奇怪怎么没人出来收橘子呢,刚从村长家出来,就看到村道上走着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的人们。   不过这些人看着都有点奇怪,目光呆滞,大晴天也看不出一点精神气,就好像是刚被复活的尸体。   “这是怎么了啊?”封时岭咬了咬牙,走到一个人面前去,在那人面前挥了挥手。   那个村民被吓了一跳,转过脸去看封时岭。   “那个……你们……昨晚没睡好么?”宇文走过去,笑着给那人递上一根烟就和他攀谈起来。   那个村民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说:“最近总感觉有点累,唉……可能是这几天都在下雨的关系吧。”   “也是啊,天气不太好呢。”封时岭说着,伸出手指挑起那个村民的下巴,笑着问:“刚才怎么不见你们出来?”   那村民不知道是本来就精神恍惚,还是被封时岭的话术迷惑,他半睁着眼说:“我们的时间,都是定好的……会比你们……早大概,半个小时起来,准备……活动……”那个村民或许真的是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站着就打瞌睡。   “准备活动?什么活动?”封时岭继续问,他晃了晃那村民,那村民才缓缓转醒,眨了眨双眼,说:“就是橘子节,交了押金之后,可以随便采地里的橘子,这是给游客的优待……”   封时岭叹了口气,拍拍村民的背,让他自己去忙,然后带着宇文往山上的别墅走去。   “呐……宇文先生,你说,这样的人真的能够长寿吗?”封时岭走在路上,看着那些无精打采的村民,心里只觉得诡异。   “看他们这样真的是很疲惫。不过是不是存在长寿的人,还得去采访那些老人家才知道。”宇文说。   “那咱们一家家去拜访吧。”封时岭说着,拉起宇文的手就走。   封时岭的这一行为让宇文瞬间面红耳赤,他感受着封时岭左手的粗糙,只觉得心里格外舒畅,但是又有什么东西死死压着他的心口,让他快喘不过气来。这或许是所谓爱的感觉?   两人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小孩儿,看年纪不过十岁左右。   “孩子,你家有老人吗?”宇文蹲下身去,给了那孩子一颗奶糖,笑着问。   这年代,奶糖还是稀罕物,尤其是在乡下,人们不会想到拿纯奶去做糖果。宇文手上的这个还是舶来品。   孩子接过糖果,腼腆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摇摇头,指了指对面的人家说:“妮儿有个奶奶,已经一百多岁了,不过最近生病了,什么人都不想见。”   “谢谢你啊小朋友!”宇文道了谢,站起来,回头无奈地朝封时岭耸耸肩。   两人也没有就此放弃,接连问了几户人家,要么就是家里没有老人,要么就是老人生病不方便接待。   “这村子的人够奇怪哈,要么都躲着不出来,要么一下子全出现了。真是蹊跷。”封时岭说。   正当两人回到原点,想怎么才能找到一个老人的时候,他们最开始问的那户人家的家门打开了,那个小孩探出一个头对他们说:“叔叔,姐姐,你们晚上过来吧,妮儿的奶奶腿疼,晚上下雨的时候会好一些。”   两人看着孩子说完之后把头缩回去,然后轻轻合上门,更觉得这个村子怪得很了。   “我可没听说过阳光普照的日子里还会犯病。”封时岭双手叉腰,哭笑不得地说。   “我倒是听说过阳光过敏,不过这种人可极少见。”宇文说。   “这可有意思,回去跟我哥好好讲讲?他就喜欢人体那些奇怪的症状了。当然,他不是学医的,治不了人。”封时岭一说起他那个傻子哥哥就满脸堆笑的,让宇文很是嫉妒。但是这男人一想,自己又没资格吃从小相依为命的俩兄弟的醋啊,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两人知道这村子里的人大体是什么症状了,索性放弃找人,干脆地回去拿了橘子就回别墅去。   走到半路上,封时岭想起自己承诺要给哥哥带吃的,于是拉着宇文又下了山。   两人到村子的接待站,这里提供外带饭菜,不过窗口还没开。   两人等到八点半左右,才有个瘦高男人过来开窗口。男人叼着半根烟,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   封时岭怕他把烟灰落在饭菜里,于是出声喊了他一句:“师傅,工作了,还抽烟啊?”   “不抽一根提神,根本没力气干活。”男人懒洋洋地说,猛地吸了几口烟,才伸手捏住烟屁股,把它丢在旁边。   “怎么了?生病了吗?”宇文问。   男人瞥了宇文一眼,说:“村长那德行,带得起整个村子富裕就奇怪了。”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封时岭想了想,问道:“难不成村长把游客的钱全揣自己兜里了?”   “是啊。”男人抬起头,看了封时岭一眼就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妹子,吃啥?哥哥给你免费做。”   封时岭毫不掩饰他的鄙夷和嫌恶:“免了,看到你的脸我就不想吃。”   宇文因为封时岭的直白而低头笑了一声,然后抬头对那个男人说:“师傅,这村里人都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吃力不讨好啊?”   男人看了看宇文的打扮,勉强自己扬起笑脸说:“无精打采?没啊,你看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热情的……”   “行了大哥,别睁眼说瞎话。”封时岭打断他,对他说:“这边这个记者大哥,不是来宣传你们这个村子的,是来找你们这的‘不老人’的。我看你们这村民都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这怎么长寿?”   男人咳嗽一声,说:“不老人?我们这的确有个传说中不老不死的人,不过那是小孩子说的话,你们也信?说不定那家小娃娃是见鬼了呢。”   宇文递上几张纸币,问男人要了八份炒面,然后接着和男人说这个村子的问题:“大哥莫担心,我不阻你们财路,就是想问问你们村里老人的病是怎么回事?”   男人接过钱揣进衣兜,戴上手套,一把抄起旁边的炒锅一边说:“十多年前吧,这里每逢阴七就开始下雨,然后很多老人就在没雨的时候开始发病,说是全身这个,关节啊,疼。”男人知识水平不高,要努力找个词语形容疼痛的部位还有点吃力的样子。   “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大晴天才犯病的病。下雨的时候呢?”封时岭问。   “下雨天反而没事。”男人说着,曲了曲手肘,对两人说:“我姥爷本来有老寒腿,天冷下雨就难受,前年去世之前啊,这老寒腿是好了,却变成老热腿了。也是挺可怜的,犯病时间更长了。”   封时岭扑哧一声笑了,这一笑惹得两个男人心神荡漾。   “还是说说吧,你们村里人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要是叨扰了,我们就走吧。”封时岭对男人说。   男人挥挥手,着急地说:“别别别,就是怕把你们这些贵客赶走我才不敢说。”   “师傅您说,我们还会在这住几天的。”宇文回道。   “是这样,原本是村尾十三娃救了个贵人,那个贵人在外边宣传了一把我们这个村子,然后就来了一大批人过来开发,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发了财。不过新来的村长等老村长去世之后就号召全村人建设新农村,说什么响应上头响应国家。啧,其实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钱嘛,都进了他的口袋。”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炒面,很快,八份炒面就摆在他们面前。“没钱赚还得多劳动,村子看起来是繁华了,我们的小日子啊,可全都被打乱了。不仅仅是一天的作息,我们习惯的,村长都不让做了,说什么不讲卫生啦,什么友爱光张啦……连光屁股小孩都要管。”男人絮叨起来就没完了。   封时岭听着,只觉得有趣,微眯着那双桃花眼看着男人锅里的炒面,勾着嘴角笑着,满脸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宇文纠正道:“那个叫,有碍观瞻……”   “你们文化人那一口我们可说不惯。”男人白了宇文一眼,然后接着说:“所以啊,家里人又生病,没钱治只能疼着缩成一团……我们啊,天天听家里老宝贝唉声叹气的,整天累死累活,还差点穷得揭不开锅,换做是你,你高兴不?”男人说完,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宇文摇摇头,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炒面,低头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崭新的纸币递给男人。   “嘿,您出手真大方!谢谢嘞!”男人笑得褶子都把眼睛挤没了,送两人出去的时候还招呼他们要经常光顾。   早上没吃饭的宇文和封时岭就这么边走边吃,封时岭夸炒面味道还不错,这种接地气让宇文很是欣赏。   “你不还嫌那师傅脏吗?”宇文笑着问。   “我也是穷过来的,是食物就不能浪费,人再脏,也不关吃的什么事啊。”封时岭津津有味地吃完一盒,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六盒:“买这么多干嘛?虽然是男人,一盒也管饱了啊。”   “晚上我想他们不会出来了,所以就先把晚饭买了。”宇文说。   “敢情这是午饭和晚饭啊……”封时岭不快地说。   “呵呵,你要是嫌少,午饭时间我再给你买几份回去。我们家一直都只吃两顿,我以为你们也是一样。”宇文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毛病啊,一日三餐这个习惯你们不知道吗?”封时岭擦擦嘴,看了一眼宇文。   宇文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敢看封时岭。   “唉,算了,来的时候我们也带了点吃的,就不麻烦你了。”封时岭说着,主动接过橘子拎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剥橘子吃。   宇文心想这人还真喜欢吃橘子。   “你这么说倒也是,晚上不还要探险去么?中午睡个大头觉,一天也就剩下两顿饭的时间了。对了,我看你和我哥昨晚都没睡好吧?”封时岭对宇文说。   “让你发现了……”宇文摸摸鼻子,说:“昨晚莫名其妙老听见你们那屋传来哭声,我这人又浅眠,容易醒,被这哭声弄得一晚上没睡好……真是闹鬼了吗?”   封时岭一听就笑了:“哈哈哈,是我哥吧,那傻子晚上就爱自己吓自己,然后躲在被子里哭唧唧的。以后听了别怕,只管睡吧。”   宇文暗道:不怕是不怕了,但是这贼烦啊……   两人回到别墅,封时岭就把鞋子脱了,换了双拖鞋跑进卧室找他哥哥。不过却是颓着脸出来。   “那两人呢?”宇文放好吃的,走出厨房问。   “不在呢……”封时岭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耷拉着头说。   “可能是出去了吧。”宇文说:“说不准就在院子里?”   “能去哪儿呢……那个傻鹅子……”封时岭走到大门边上,靠着门框眺望远处。   “两个大男人的应该不会丢,咱们休息一下整理整理听到的情报吧,晚上好确定探险的路线和目标。”宇文对封时岭的背影说。   封时岭一听宇文这话,觉得有道理,于是跟着他一起坐下来,拿起纸和笔耐心听宇文分析和规划路线。 第5章 第五篇、   阮怀因进了房间不久就出来了,并且是往门外走。   封时崖急忙跟着阮怀因走出别墅,他之前还听阮怀因说晚上才去探险呢,怎么这会儿就开始行动了?   只见阮怀因在屋子外边转圈,封时崖紧紧跟在他身边,不时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结果封时崖一个不小心就跟丢了阮怀因。   “那个……阮先生?阮先生?!”封时崖愣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一边生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呼唤阮怀因。   封时崖这家伙看起来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一米八二的身高也足够吓人一跳,可就是胆子贼小。胆子小就罢了,此人还喜欢胡思乱想。当他一个人身处非工作环境中,就会幻想一些恐怖的场景和悲剧结局,然后把自己吓哭。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是疏于打理导致杂草丛生的别墅后院和空荡荡的别墅区让这个大男人越来越害怕。他攥紧了胸口的纽扣,抿紧了嘴唇一动不动地站着。   “走丢的时候千万不要乱跑……嗯……”他给自己打气,用小孩子和大人失散时的应对方法对自己说。“至少,中午弟弟就回来了……”封时崖喃喃自语着安慰自己,一边跺脚一边给自己五音不全地唱着儿歌。   正当这家伙忘情地唱着歌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拐角出现,吓得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当他定睛一看,却发现走过来的只是一条白布单而已……那白布单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但是布单把它盖得严严实实,从外边什么也看不见。   “呼,就是一条白布而已怕什么啊……”封时崖捂着胸口,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一边自我安慰:“白布单而已,怕什么?”   然而就是白布单才可怕好吗!天知道下边盖着的是人是鬼?!   这个该感到害怕的人这时候反而粗枝大叶地转身就走,虽然走得同手同脚异常机械,好在是安全进了屋子。   不过他忘记关大门了,那条“白布单”也晃晃悠悠跟进了别墅,晃进了没人住但是开着门的客房。   不一会儿,阮怀因就回来了,他看到坐在客厅里拿着咖啡杯呆坐着的封时崖,感觉封时崖有点不对劲,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家伙抖得咖啡都洒了一半,神情呆滞地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怀因皱皱眉头,从怀里捏出来个小锦囊,在封时崖面前晃了一下。   封时崖仿佛从梦中惊醒,他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猛地站起来张开手臂死死抱住阮怀因:“阮先生!阮先生!”就差哭出来了。   阮怀因感觉背上一片湿漉漉,估计是封时崖拿着的咖啡杯里剩余的咖啡洒在自己背上了吧。“崖子你别哭,坐下来,好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阮怀因让封时崖坐下,摸了摸后背,闻了闻手指,叹了口气,当着封时崖的面就脱衣服。   封时崖坐下来,没防备地看到阮怀因脱衣服,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嘛,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就这么呆坐着,扫了一眼阮怀因的公狗腰身材,最终眼神定在腰部,数着阮怀因的腹肌:“一二四、七……一二三五六……八?”这个封时崖,有工作状态和非工作状态两种状态或者说是“人格”,非工作状态的时候不仅胆小还是个数学白痴,数数都会出错。   阮怀因换好了衣服,白了封时崖一眼,弯下腰夺过他手上的咖啡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双手环胸对他说:“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一条白布单……”封时崖实话实说。   “什么样的白布单?”阮怀因追问。   “就是,里边好像包着东西的白布单,还会动……”封时崖想了想,揉揉太阳穴,突然进入工作状态:“就像我们小时候都会做的蠢事,披着布单扮鬼。”   “那有什么可怕的?要是有人装神弄鬼,揪出来打一顿不就得了?”阮怀因说着,转头瞥了一眼那个白布单飘进去的房间,然后抄起一把木椅子就走进屋子里去。   不一会儿,坐在外边的封时崖就听到一声刷拉,好像是窗户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站住,是阮怀因喊的。他急忙跟了进去,见屋子里的窗户已经打开了,连忙一起跳出去。   所以封时岭和宇文回来的时候才没见到封时崖和阮怀因。   阮怀因和封时崖两人一前一后追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直到进了后山树林。这个地方还没有被开发,因为听说有危险,所以围了一道栅栏。不过那道栅栏被劈开一个豁口,刚好够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两人还是跟丢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阮怀因站住了,却没有一点刚运动过的样子,看起来他的体能不是一般的好,连呼吸都没乱。倒是能背着封时岭跑一个小时的封时崖气喘吁吁站定了,把手搭在阮怀因手腕上,抓住阮怀因的手问他:“阮先生……为什么要等我……”   “只是觉得没必要追罢了。”阮怀因说着挥挥手,环顾四周。   “难道……看清了……那个东西……什么……样子?”封时崖弯着腰喘了一会儿气,站直了身子,推了推眼镜问。   “跟我们一样来找长生之秘的。我也惹不起。”阮怀因说。   “那……从哪里看出来的?”封时崖好奇地问。   “认识这个不?”阮怀因拿出一枚徽章,上边写着编码,画着一只麒麟一样的动物。   “好像见过……我们研究所接待过佩戴这样徽章的人,不过我没有记住那些人的身份。”封时崖这时候才有点后悔自己没多注意观察研究之外的事情。   阮怀因把徽章收起来,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去找这几个人。”   “啊?找谁?”封时崖愣愣地问。   “编外旗临组的人。”阮怀因说。   “那个,阮先生,趁此机会,你先跟我解释一下这些名词好不?我都跟不上节奏了!”封时崖摘下眼镜收进口袋里一边说。   阮怀因点点头。   封时崖先交代自己知道的情报:“首先是编外旗临组,我记得我在研究所见过这个徽章,当时是国家领导下来视察,每个人军衔和官位都比较高。可是这个编外旗临组我从来没听过,那是属于国家的组织吗?到底是负责什么的?”   阮怀因点头,说:“国家领导层也有自己的分级,我不属于这个国家的人,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内部怎么分,但是我知道,他们里边有一组成员非常特殊,在别人都高举着无神论旗帜的时候,他们选择中立在有神论和无神论之间。这组成员身份复杂,从军官到学者,从农民到清洁工,各个职业领域的人都有。其中有一队精锐,就是旗临组。也称麒麟部。这个麒麟部手下有好几批人,负责探索世界之秘,并且严格将这些探索到的秘密保密,无论是已经破解的秘密还是仍然未破解的秘密。”阮怀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其中又有一部分人更加特殊,就是这个编外旗临组。他们表面上不属于麒麟部,身份一般是退伍军人,实际上个个身姿矫健,擅长用各种办法潜入以及作战。甚至传说这些人具有人类所没有的超能力。”   封时崖听得一愣一愣的:“超能力?要是能被研究一下该多好……”   阮怀因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想了,超人和人类本质上并没有区别。说实话,我觉得使用超能力的并不是人类本身。”不过阮怀因的话也到此为止了。   “至今为止还没有被破解的能力还有很多,比如这个长生和再生。如果这个机密被国家掌握,未来你们这些科学家啊,可能会被迫去研究一些超出人类掌控力的武器。”阮怀因说。   “那么我们要阻止旗临组的人吗?”封时崖问。   “我必须阻止他们,再不济得延迟他们的行动,至少把这个进程拖后一百年。”阮怀因说。   “阮先生,你真的觉得,再生和长生,是不好的东西吗?”封时崖感觉有些失落,他的研究结果要是真的被利用去做坏事,那他一定会觉得愤怒的。但是愤怒又能怎么样呢?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但是我告诉你,已经拥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的人,不一定觉得那是好事。”阮怀因说完,朝这个看起来有些失落的年轻人笑了笑:“既然不知道后果怎么样,你也有两种选择,一是就此停止,二是不顾一切先做了再说。当然,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办法。”   “那我能选第二个办法吗?”封时崖笑着问。   阮怀因从这个人眼里看到了不顾一切的纯真。他笑了笑,说:“至少你能保证你自己不会将那些结果扩散出去就够了。你想怎么办,我改变不了你,只能劝你回去,别插手,而不会打死你让你就此停止。”说到这里,阮怀因耸耸肩接道:“这个世界上某些事要是能够用粗暴简单的办法改变,我也不用这么到处跑到处种因果了。唉……”   封时崖更觉得这个阮怀因特别神秘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在做什么?虽然都是谜,但一定是非常令人着迷的谜。   “咱们先走着吧,这里还有长生之秘的线索,我得找找看。”阮怀因说着,带着封时崖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一些科学话题,不多时竟然绕回了原处。   “遇到鬼打墙了?”封时崖疑惑道。   “遇到颠倒日了。”阮怀因嘴里又冒出新名词。   “啊,能顺带解释一下吗阮先生?”封时崖转头问。   “鬼打墙,按照你们科学家的说法就是人在看不清路况的情况下在空旷的地方前进,因为左右脚步距不同,最终会走出一个大大的圈。所以说鬼打墙一般是在夜里出现,或者在沙漠、雪原这些空旷且极少有标志性物体的地方出现。现在我们在树林里就遇到了鬼打墙,这还是大白天呢,所以我说现在是颠倒日。”阮怀因说。   “不止这个理由吧……”封时崖说。   “还有别的理由,就等遇到了再告诉你,现在说了你不能完全理解。”阮怀因说着,继续往前走。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人却知道,这两人在故意绕弯子。   “第二次回来了……”封时崖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油性笔在树干上的一横下添了一竖。   封时崖打量了一下四周,两人已经是来到树林深处,往外看也看不到村落了。树林是以最常见的树种为主,还混合了一些别的树,封时崖叫不出这些树木的名字,只知道其中一种小叶树木,风一吹就落叶,但是四季常青还长得茂盛,特别烦,他们学校就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领导引进的,搞得清扫工每天早上一边打扫一边骂校绿化组领导的亲娘,几乎成了学校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不知道时间过得飞快,要不是封时崖的肚子叫了,他俩还不晓得回去。   不过就在阮怀因终于说出“摆驾回宫”的时候,封时崖发现了什么东西。   “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他指了指远处的地面:“有一块白白的东西。”   阮怀因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是一件衣服。”   “不去看看吗?”封时崖问。   “你肚子不饿吗?”阮怀因反问他。   “嗯,饿……”封时崖委屈地说了一句,不过又举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笑着说:“知识就是力量!精神食粮比别的要重要得多了。反正看一件衣服也不耽误事儿。”   “啧,这可是你说的,不耽误事儿啊。”阮怀因点了点他的鼻尖,带着他往那件衣服边上走。   两人走近了,捡起那件衣服来看,只见是一件学生服上衣,挺短的,由于款式像海员的衣服,所以被人称为水手服。衣服上还有个被涂黑的校徽,似乎是什么人故意隐藏校服主人的身份。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说了一句不妙。两人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还是阮怀因在树上发现了一个深绿色的单肩挎包。他三下两下爬上树,把挎包取下来,当着封时崖的面打开了,只见里边是几本十多年前出版的、现在已经不用了的小学课本,还有一块学生证。   “年芽儿?”封时崖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照片被人涂掉了,不过隐约还是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子的身影。   “小二的课本啊。不过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了。”阮怀因说。   “这套课本我念过,喏,我还记得第三篇课文是说青蛙的故事呢。”封时崖一边说一边翻开语文课本。   这个女孩子的字迹虽然不成熟,却有种秀气。如果能够顺利长大,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子。   阮怀因皱起了眉头,转头对封时崖说:“你要是饿着就先回去。”他说完就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唉?唉!阮先生!等我!我不饿!真不饿!等我啊……”封时崖赶紧追上去,却发现阮怀因走得飞快,他差点就哭了:“阮、阮先生……我怕……别丢下我一个人……”   阮怀因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等封时崖过来,才和他一起走。 第6章 第六篇、   封时岭和宇文在别墅里等了一个中午都没等到两人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虽然阮先生有点奇怪,但是我感觉他不是坏人。放心吧封先生。”宇文对焦躁不安的封时岭说。   “可是我感觉到我哥他饿了……我自己刚吃过东西,绝对不会饿的……他现在在哪儿?又饿又难受的,我是说他,心里难过……那家伙究竟看到什么了?”封时岭皱着眉头说。   都说同胞孩子之间会有心灵感应,这是真的,虽然他们不是同卵双胞胎,但是两人之间的感应也不输于同卵双生儿。   两人知道光着急也没办法,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从门口开始寻找封时崖和阮怀因留下的线索,两人在门外溜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候封时岭想起昨晚看到的稻草人,现在他在大门附近已经找不到了。   “那个,宇文先生,你说会不会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封时岭问宇文。   “装神弄鬼?你怀疑长生人的事情是假的吗?是他们为了吸引游客注意编造出来的噱头?”宇文回过头问。   “不是,长寿的人在以前也有,我们是这个村子出生的,在当时也见过两个年纪超过百岁的老人,在我们离开村子的时候那两人应该还活着。我一点也不怀疑这里的人能够长寿。而且我亲眼所见,我的母亲的确到了四十岁那年还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不老人是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夸张的不老而已。”封时岭说。   其实宇文在看到那些村民、听到村民说起村里人的病的时候就在考虑那篇报道的真实性了。但是眼下,封时岭的经历告诉他这里的确有什么不老人存在。   “我说的装神弄鬼,是这里有人在吓我们,至于目的,可能是要让我们离开这里。我想应该不是阮先生做的,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呢,除非是他和村长约好了耍我们的……”封时岭想到这里,不由得更担心自己哥哥的安危:“如果阮先生真的是跟这里的村长勾结戏耍我们,他又有什么目的呢?这个村子就是以长生为噱头啊,找到一个真实存在的不老人,证明这个地方真的好,不是好事一桩么?那他们又为什么要吓人?”   宇文想了想,问:“你们研究长生不老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我哥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人长生,至于知道了长生的因素之后要做什么,他一点也没想过。”封时岭叹了口气:“说出来你也许不信,研究科学的人,大多思想都非常单纯,单纯到只剩下一个‘蠢’字。”   宇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他倒是信这个。“我信,他们只想知道,并不一定会去用。”宇文说。   “对……”封时岭点点头,抬起头正打算和宇文说不然再下山去问问两人下落,却突然感觉附近有人经过。他快速回头,顺着感觉直追过去。   宇文一看他跑了,急忙也追上去。   封时岭的感觉是对的,他没走两步,就在别墅区小道上看到一个蹲在路旁找什么东西的男人。   “先生?需要帮忙吗?”封时岭走过去问道。   男人抬起头,用呆滞的眼神看向封时岭。   这眼神把封时岭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刚好撞在宇文怀里。宇文赶紧扶住封时岭,顺势将他圈在怀里,才抬头去看那个蹲在路旁的男人。   “托……托……”男人回过头,继续在草丛里扒拉什么,嘴里不停呢喃着。   看衣着打扮,这男人似乎是村里的人,衣服很朴素,甚至有点被染了别的颜色,布料质量也不好,长裤破了几个洞,还光着脚。   “可能是个疯子。”宇文对封时岭说。   “唉……”封时岭叹了口气,对宇文说了一声走吧,刚转过身,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朝他扑过来!   “托……!”是那个疯男人!他张大了嘴,发出奇怪的声音,朝封时岭扑过去,伸手要抓封时岭的头发!   好在封时岭身边还有宇文在,宇文飞出一脚,将那男人踹倒,随后护着封时岭赶紧离开,回到他们居住的别墅的院子里,关上院子的铁门。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追上来,两人观望了一会儿,确定安全,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地方怎么成为旅游区的?”封时岭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柳眉微蹙。   “看来得小心了,我感觉,这里的人好像精神都有点问题了。”宇文皱着眉头说。   “我们还是离开吧……没什么比命重要啊……”封时岭打了退堂鼓。   “嗯,我们去找你的哥哥和阮先生,然后一起离开这里吧!”宇文同意他的想法。   但是两人又该从哪里开始找呢?   正当两人犯愁的时候,几个男人沉默着从他们院子前走过。   宇文注意到这几个人面色凝重,走路却抬头挺胸的,不像普通人一样一有心事就会低头走路。看身板也绝对不弱,而且身高和身材都比较接近。   他数了一下,一共三个人,一个国字脸平头男走在最前面,一个面上有一块红色瘢痕的短发男人随后,最后一个男人长相很秀气,留着三七分的发型,穿上女装绝对不输于普通女子,但是他走路却没有半点女人味,和自己身边这个穿女装的男人有着明显对比,不过这种男人味在这人身上真是有点违和。   这三人明显不是村里人,他们走过去的方向正是宇文和封时岭刚刚见到那个男人的地方。   “诶,先生们!”宇文叫住了这三人。   三人齐刷刷回头,动作整齐划一。   “请问有什么事?”带头的国字脸男人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问。看起来这个人平时就很严肃,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那边有个会攻击人的疯子,你们走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宇文提醒道。   国字脸男人看了一眼那个瘢痕男,那个男人立马小跑着去查看情况了。   “几位是来旅游的吗?”封时岭突然微笑着亲昵地挽起宇文的手臂,用温柔的声音问那两个留下来的男人。   那个国字脸男人回过头,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   站在他身后的清秀男人并没有马上回头,而是盯着瘢痕男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听到那声不是,马上回头过来,接了一句话:“我们可不敢把公费考察当成是旅游啊……呵呵。”   那国字脸男人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低头咳嗽了一声。   宇文赶紧把自己从被封时岭触碰而僵住的状态中拉回来,对那几人赔笑说:“是领导啊……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几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封时岭笑着继续问。   “是的,听说这里风景不错,的确是这样啊。温泉嘛,也是没得说。”清秀男人笑道。他的声音干净清澈,让人听在耳朵里,感觉如沐春风。   “是昨天来的吗?”封时岭半眯着眼睛,眼睛追着那个清秀男人的眸子跑,似乎想和他对视。   “前天就来了。姑娘,这么追问别人,不太好吧?”清秀男人眯起眼睛,微笑着反问。   封氏兄弟的话术只有在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有效,要是别人起了疑心,就很难继续下去。   “唉,不瞒二位说,我和我男友刚来到这里就碰到了诸多怪事……今天看你们三人似乎从过军,心里下意识的,就有了安全感……对不起,冒犯二位了……小女也只是想,多个人的话会多一份安全保障……”封时岭知道目的暴露,索性垂下眸子楚楚可怜地眨了眨眼,朝两人福了福身子。   封时岭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这两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国字脸男人开口说:“不要紧,别放心上,我们也是下意识地防备你们。的确,这个村子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正说着,那个去查看情况的瘢痕男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团看起来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   “你也不确定有没有毒就敢用手抓?”清秀男人叹了口气。   “没事,我还看到路边的小孩子揪着就吃呢,说是头发菜?”瘢痕男笑着说。   “头发菜是长在海里的!”学识渊博的宇文告诉他。头发菜是部分沿海人对龙须菜的称呼。   瘢痕男脸色一僵,把那团东西丢了,然后一脸嫌弃地跑到池塘边洗手。   “我看这里很不正常,几位还是赶紧收拾收拾离开吧。”宇文对他们说。   “走不了。”国字脸男面色凝重地说。   “为什么?”宇文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   “进村的那条路昨天傍晚发生山体滑坡,这几天恐怕都出不去。这次山体滑坡原因不明,而且范围很广,据说还埋了一辆公交车和几辆摩托,还有一台小车。”国字脸男说。   “运气真好……”封时岭叹了口气自嘲道。   “是啊,我运气真好……”宇文感慨地擦了擦汗。要不是阮怀因强拉着他上车,现在他可能会被埋在泥土下!仔细想想那天阮怀因拉着自己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那群等车的人一眼,宇文想起他那眼神,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不会是……阮先生已经知道那群人的命运了吧……那一眼是同情吗?   “那条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事故了,唉……之前都没人受伤,这一回却埋了至少三四十个人……”清秀男人叹气道。   “几位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互通信息好么?到时候有什么事,我们也好互相照应?”封时岭用手抹了抹眼角,“勉强自己”扯出一抹微笑,对几人说。   “我姓肖,名尚德,在市机关单位工作。曾进入军队服过义务兵役,也有过从军经历。”国字脸男人说。   “我叫周国彤,是尚德的同事。之前我们在一个部队待过,呵呵。”瘢痕男说。   “我叫臣是侦,和他俩是同事,不过不在一个部门,这次是顶替他们部门另一个同事过来凑数的。幸会二位。”臣是侦说完还伸出手来。看来这个人在三人中是负责交流的。   “我叫宇文言泰,是个记者,跟风来采访这里的风俗人情。也是朋友拜托,所以才自己一个人接下这私活儿了。”宇文言泰和臣是侦握了握手。他稍微用了点力,臣是侦很自然地也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我叫凤莳灵,是名古筝老师。”封时岭说着,还亲昵地往宇文身上靠了靠:“这次是陪着爱人过来的……不过呀,是先搭了一段别人的顺风车。”封时岭笑着说。   几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住所的位置,就挥手告别了。   封时岭等几人走后,拉着宇文回了别墅。   宇文坐下来,转了转眼睛,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记事本写了几句话:这几人拿枪的,有事不要和他们硬杠。保护自己的安全。   “亲爱的……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行啊,要不然我们去确认情况吧?”封时岭对宇文说。   那声温柔的亲爱的叫得宇文骨头都酥了,他刚想痴痴地笑,却被封时岭一脚踩在脚背上,一疼之下也拉回理智。   “我们画一下这个村子的地图吧?”封时岭说着,拿过笔记本,却是在本子上写字:那群人不像单位工作人员,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我们不知道,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昨晚是这群人在装神弄鬼,我们一定要注意周围,小心被人跟踪。   宇文想那群人有什么理由监视游客?正想说封时岭是不是太敏感了,就感觉身后有点毛毛的。   他猛地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把身边的封时岭吓了一跳。   然而回过头去的宇文也被身后窗口的东西吓得不轻!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个奇怪的人头从窗口探进来!那人头头发蓬乱,好像没有眼皮,双眼突出得厉害,鼻子的位置上一点突起都没有仅留下两个黑孔,还咧着嘴,露出两排黑黄的牙齿以及四颗獠牙,整张脸好似被剥了皮一般血红,露出肌肉和神经,似笑非笑的样子直让人背上发寒。   那人头看了他们一会儿,就慢慢沉下去了。   “是那东西!昨晚我以为那个是稻草人……”封时岭说着,率先站起来,抄起扫帚走过去,低头看窗台下,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去哪儿了……?”封时岭疑惑地说,一边往后退,直到退回宇文身边才松了口气。   “咱们把房子周围巡视一圈,把缺漏都填上。主要是房子里多了这么个东西,都不知道那个是死是活,实在是太让人没安全感了!”   宇文听着封时岭的话,伸手轻轻拍怕他的背对他说:“交给我吧。咱们要分头行动还是在一起?”   “在一起,前后都能照顾到,我可不想一个人毫无防备被抓住。”封时岭说完,就最近的房间开始巡视。   两人在一楼的空置客房发现了被打开的窗户,宇文先跳下去,然后把封时岭接下去,两人通过被蹭干净的窗台得出一个结论:有人从窗台跳了下去。但是刚才他们一时疏忽,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封时岭顺着被压倒的草看去,发现这个后院角落里有一个被草从掩盖的豁口。   两人回阁楼拖了几把椅子过来挡住那个豁口之后,才敢放心遥望远方,直到看到被栅栏围住的后山树林,心里对封时崖和阮怀因的去向大致也有了些眉目。   “他们要是去追什么东西的话,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回来。追不追得到无所谓,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封时岭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口仰头祈祷道:“唉,不管什么牛鬼蛇神,保佑我哥哥那个傻蛋平安回来,就算你是邪的,我也信了!”   宇文痴痴地看着闭眼祈祷的封时岭,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并不是想占便宜,只是想用肢体语言安慰一下他。   所幸封时岭没有拒接宇文的搂抱。   其实宇文今年已经三十七了,很快就要过他三十八岁的生日。他有一个贤惠妻子,两人是定的娃娃亲,对方出身不凡,只是国家废除帝王制之后,他们一家不再是贵族罢了。两人还按照父母的意思,生养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可谓什么都不缺了。宇文接受了西方自由恋爱的思想熏陶,心中非常渴望那种自由感觉,他想和妻子先婚后爱,却发现妻子与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面对面也无话可说,这让他失落又苦恼。   并不是想出轨……宇文告诉自己,只是作为一个绅士,应该体贴女孩子罢了。虽然封时岭不是女的。 第7章 第七篇、   再说这三人:肖尚德、臣是侦和周国彤,他们其实是阮怀因之前提过的编外旗临组成员。三个人都身手不凡,年纪轻轻却成绩不小。   几人回了他们居住的别墅,拿出收集来的资料进行交流。   “是侦,你打听到的消息是什么?”肖尚德是这群人的领队,他为人严肃沉稳,智商高,情商却不怎么样,臣是侦正是弥补他这一缺点的助手。   臣是侦笑道:“不老人的传说确实存在。每个孩子都这么说。”   “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周国彤苦笑。   “孩子的话最真,这不是上头一直告诉我们的吗?打听消息,从孩子下手,往往会得到比大人嘴里得到的更有价值的材料。”臣是侦说。   “具体怎么说的?”肖尚德问。   “他们说这里的山上住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神仙,面貌和他们村里的人都不一样。神仙身边跟着一个皮肤有点黑而且很高的男人。那个神仙有时候会出来帮助迷路的孩子,让那个高大的男人把孩子送回村道上去。”臣是侦说。   “你信吗?”周国彤问他。   “眼见为实,我找了村子里会画画的小孩子花了一天时间帮我画出那个人的模样,拿着那幅画问那些见过神仙的孩子们,他们都说了,的确神仙就是长这个样子的。但是大人们却看不见神仙。”臣是侦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打开来给几个人看。   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从面孔上看有点像东方人,眼睛部分却像是西方人,这种混血儿是比较漂亮的,同时具有西方人的美和东方人的优雅。值得注意的是画中少年的眸子被涂成了宝石蓝色,发色则是纯金的。   “那孩子还想多画一画呢,可惜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那孩子说什么都不肯把没画完的画给我,最后还是我牺牲了一包蜡笔才把画拿到手的。幸亏彩色蜡笔在这里并不多见。”臣是侦耸耸肩说。   几人正说着,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位白发老者,看面孔,似乎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艾迪斯博士,您的伤怎么样了?”周国彤主动和老者交谈,他一张嘴就是一口流利外语,肖尚德和臣是侦两人都听不懂,但是臣是侦出于礼貌,还是朝这位外国友人笑了笑。   “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对了,你们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被叫做艾迪斯的老者通过周国彤的翻译问几人。   “奇怪的东西?”周国彤挠挠头。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您说,什么才算是奇怪,我们才能给您找来。”肖尚德说完这句话,让周国彤翻译。   “这里的地质,人文,生物……都非常奇怪。”艾迪斯说:“什么东西都可以,只要是你们觉得不同寻常的。带来给我看看。”   周国彤有几个术语听不清楚,当下拿出一本小词典翻了翻才把艾迪斯的话翻译出来。   周国彤翻译完,肖尚德对他说:“你之前不是拿了一团头发菜一样的东西?给博士看看吧。”   周国彤一听,点头称是,赶紧站起来,跑到外边找那团被他丢掉的“头发菜”。而博士也回了房间。   然而周国彤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人。此人长得不高,看起来像个孩子,估计一米七都不到,圆圆的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   “阿定,发现什么了?”肖尚德问他。   此人叫高复定,是肖尚德的战友,两人曾一起打过仗,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高复定身材矮小,天生软骨,出身流动戏班,小时候就经常在人面前表演逃脱术和缩骨。   高复定向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摆在众人眼前。   “正如那些孩子所说,家里的老人在大白天的时候就全缩在家里,我看了,他们都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听说是因为疼痛吧?”高复定面色凝重地说。   “难道真的下雨天才能好?”臣是侦问。   昨晚打雷下雨,几人窝在房子里商量探索的方案,所以没有出去查看情况。他们也是昨天下午才到达这个小村子,索性趁着天气恶劣,先休整了一番。   “那些孩子让我们晚上再拜访他们家的老人。看来我们晚上还得出去。要是还下雨,那就扫兴了。”高复定咬了咬嘴唇说。   他刚说完这些,就把眉头皱起来:“更麻烦的是,牵线人也来了……”   肖尚德猛地睁大眼睛:“他来做什么!”   “跟在他身边的是生物研究所的助手封时崖,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可想而知,就是寻找那个再生人。”高复定说。   “研究所的人?那倒不必管,毕竟研究所也和我们是一派的。”臣是侦笑着说。   “但是目的不同,我们的目标是把那个再生人保护起来,虽然以后可能会研究他的身体,造福全人类,但是现在……”肖尚德说:“现在我们的目标不仅是要把那个再生人控制起来,还要把他造成的祸乱都摆平……”   “其实我怀疑那个匿名给我们布置任务的上级就是牵线人……”臣是侦摸着下巴说。   “不,牵线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看看,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作风。从前我们的部门就一直收到牵线人的信,但是他从没给过我们任何指示。我们的顶头上司明白先生也说过了,牵线人和他是忘年交,他知道牵线人从来不说谎,也从来不愿意把外人扯进复杂的事情里,牵线人很明白该让我们做什么。”   “就是待着别动,或者滚远点。”臣是侦说着,低声笑起来。   “君命不可违啊,不然我也想滚远点,做完这一单我就申请退休。”高复定苦笑着说。   “搅了这趟浑水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做到死为止吧。”臣是侦叹了口气。   几人说了些无关任务的话,才回到正题上。   “刚才我跟踪那两人,看到他们追着一个学生留下来的东西走了。你们也知道,牵线人从来不管秘密是什么,只要是让他好奇的事情,他就会去追寻真相。我觉得这跟再生人没有什么关系,单纯是个失踪学生而已,就没有跟着他们去。何况牵线人早就发现我了,还给我留了一个东西。”高复定拿出一个细细的竹筒,打开来,只见里边塞着一张纸。   几人把纸抽出来一看,只看到上边分布了零散的笔画。   “加密信?”肖尚德叹了口气:“这种信最烦了,写起来麻烦,读也麻烦。”   臣是侦接过那张薄薄的纸,苦笑一声:“最烦的还是,这是牵线人写的,连折痕都看不到,看样子还是四叠信,这不是找事儿给我们做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折叠这张纸。过了好一会儿,臣是侦的眉头才从紧皱到放松,并且缓缓读出信件的内容:“村沉人散。生死病。失智。人傀。攀坨。”   高复定苦笑:“就是看得出来写什么,也理解不了啊!”   “牵线人一直都是这个神秘的德性,没办法,知道关键字词就行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找咯。”臣是侦把纸放在一旁说。   “国彤怎么还没回来?”肖尚德突然提起出去了的人。   “是啊,出去快半个钟了。”臣是侦看了看手表。   刚念叨完没多久,周国彤终于从窗口探出个头。   众人冷不丁被吓一跳,回过神来,赶紧帮他忙,把他拖进屋子,然后把门窗锁死。   “该死的……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周国彤喘着气,惊魂未定地说:“虽然看得出半点人形,但是……那东西四肢修长,像个猴子!整个脸那样……嗯,说不清楚……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一直咧着,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就套了一个麻袋,趴在地上行走……那个东西追了我半个林子!我不敢开枪,子弹也就那么几颗,那怪物的弱点在哪儿我都摸不清,还怕打扰了这里的人,怕暴露我们的身份……”   臣是侦体贴地给周国彤倒了杯水,让他坐着好好歇歇。   肖尚德转向高复定,问道:“阿定,你见过国彤说的这个东西吗?”   高复定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肖尚德又问周国彤:“这个东西只是追着你跑吗?”   周国彤点头又摇头,说:“一开始似乎想攻击我,后来我跑它跟着我跑,根本甩不掉它,按照它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我,可它就好像逗我玩一样的追着我。最后我跑过一座别墅前,那家伙突然就加速跑到我身边,我以为它会咬我,没想到那家伙一下子跃过栅栏,溜进那栋别墅后院不见了。”   几人相视一眼,臣是侦问周国彤:“它跑进哪座别墅了?”   周国彤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站起来对队友们说:“那别墅就是之前那一男一女待着的那个!”   臣是侦抓了抓手臂,说:“那东西在他们房子里,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虽然那两人的身份挺可疑的,尤其是那个穿草绿色及膝短裙的,好好的男人穿什么女装?”   众人知道臣是侦的直觉很灵,没想到他会看出那个叫做凤莳灵的人竟然是男扮女装的!   肖尚德心里泛起一股同情,他以为那两人其实和他一样,想出为了掩人耳目而男扮女装的法子。他想着,瞥了一眼身边的高复定。   几人正想派一个代表过去找凤莳灵和宇文说说这件事,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们开门一看,是一个村民,他笑着提起几个饭盒对几人说:“抱歉抱歉,村子里搞活动,所以送餐晚了。不过这还是热乎的,几位趁热吃。”   肖尚德接过东西,臣是侦付了钱并说了谢谢才把人送走,之后几人决定先吃饭,吃完饭再安排接下来的活动计划。臣是侦还是放不下那两人,决定先去那别墅看看,确定人没事才好放心回来吃饭。周国彤担心他,于是带着配枪也跟了上去。   这里说是别墅区,其实也不过只有三四栋房子算得上真正的别墅,其他都是小平房。那些村民本来可以上来居住,但是臣是侦看他们似乎都不是很乐意接近别墅区的样子,问他们理由,也只是得到“不愿意打扰游客”、“被村长警告不要打扰游客”或者“不能把客人吓到”之类的回答。   两人溜达到宇文和凤莳灵所在的别墅附近,先绕着走了一圈看情况,发现后院的栏杆中间有一道豁口,刚好够一个人出入。不过那个豁口被用椅子草草堵上,虽然可以花点力气推开,但是一定会发出一点声响。高复定就是从这个豁口潜入这座别墅,偷了条白布单装神弄鬼,把封时崖吓得直抖。   他们走到前院,正好看到凤莳灵走出来,于是两人同他打招呼。   臣是侦看破不说破,还是尊敬地称呼人家为“小姐”,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怪物。   “你们也看到了吗……”凤莳灵皱了皱眉头。   “那怪物目前没有袭击人的意思,但是到底是个什么,对人有没有威胁,我们不好说。”臣是侦提醒道:“凤小姐,您和您先生这几天最好把门窗锁死,有条件的话,将围栏加高,把后院的杂草清理清理,也不要到处乱跑,待在房子里就行。”   凤莳灵抓紧了手里的扫帚,笑着点点头:“会的,感谢先生提醒。”   “有什么事的话,就告诉我们。能帮忙我们一定帮你们。”臣是侦对他点点头,说。   凤莳灵听到这里,突然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问臣是侦:“所以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腰间还有枪?不仅仅是机关单位工作人员吧?”   “凤小姐,问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臣是侦沉下脸说。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有什么秘密吗?来一场等价交换吧?”凤莳灵眨眨眼睛说。   站在臣是侦身后的周国彤莫名被凤莳灵的桃花眼勾了魂,痴痴地问:“凤小姐想要什么交换?”   臣是侦也不跟他客气,转过身一巴掌打得周国彤眼冒金星,才回头对凤莳灵说:“不需要,有什么秘密我们会自己探索。我相信我们手上的东西也不比你们少。”说完拉起周国彤的手就走。   “我知道你们在找长生之秘,或者说是再生人。我们也在找。但是我们目的很纯粹,就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臣先生,我有一个优势是你绝对没有的,那就是,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知道的肯定比你们多。这点情报的价值,就看你们想不想要。”凤莳灵在臣是侦背后说。   臣是侦停下脚步,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决定回去。   凤莳灵嗤笑一声,道了句无趣,便转身进了屋子。   臣是侦回去后,捧着炒面心不在焉地吃着,别人三两口吃完,他还捧着饭盒发呆。   “怎么了?”肖尚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情报?”   一旁的周国彤插嘴:“那个叫做凤莳灵的假女人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们也是来找再生人,但是他自己说的,他们目的非常纯粹,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而已。”   高复定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这我信。那房子里住的四个人,除了你们说的一男一女之外,还有那个叫做封时崖的研究员和牵线人。姓封的那个学者阿德当时见过吧,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也是经过过滤选出来的人才,眼里除了研究就什么都没有了。牵线人你们也知道,一向都是只求知。这次要不是说有危险,要不是上头拜托他,他才不会过来……”   肖尚德愣住了:“上头拜托?这是什么情况?”   高复定抿了抿嘴,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明先生算出世界会发生一场灾祸,至于是什么,他看不清楚,所以花了极大代价请牵线人出山帮忙,假装两人是朋友,发出这份委托。”说到这里,高复定叹了口气:“要不是上面多疑,我们也不会被派过来。不知道是帮助,还是给牵线人捣乱来的。但是我总不能告诉你们,来了之后什么都不要做吧?”   肖尚德相信高复定有这种潜入并且获得真实情报的本领。只是他现在说这些,实在为时过早。   臣是侦笑了:“你就没想过是上头想把我们干掉才派我们冒险的吗?”   肖尚德顿了一下,拉下脸吼道:“别说了!这时候还起内讧怀疑上边,就是给自己添堵!总之,按照上边的命令行事就行!是死是活,就凭咱们自己的本事!”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能跟牵线人沟通吗?”周国彤问。   “明先生的意思很清楚,本来就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回事所以才争取到我们这群编外过来执行任务。所以我们就当不知道牵线人在这儿吧。”高复定说。   “找到再生人,压住这个秘密,暂时不要让外界知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而且要秘密行动。”臣是侦说着,摸了摸鼻子,笑了:“同时期还有更多人在寻找再生人,恐怕也是因为那篇奇怪的报道吧。要是没有那场事故,现在至少会有二十多人过来找再生人,那可就热闹了。”   “所以……”肖尚德叹了口气,说:“藏起来吧,不要去打扰到牵线人。不过如果有人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出去,那咱们只有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臣是侦听在耳朵里,嗤笑一声,轻轻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什么再生,什么长生,或许在找到它之前,就会有人因此而送命了。 第8章 第八篇、   说回封时崖和阮怀因二人,封时崖追着阮怀因走到一处悬崖边,他不太懂阮怀因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因为恐高,只能死死抓住阮怀因的手腕。   “唉,你这样我该怎么带你?”阮怀因满脸无奈地说着,回头摸摸封时崖的头发。   “抱歉……我会跟上您的!”封时崖对阮怀因莫名燃起一股崇敬,不由得用上敬称。   阮怀因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手套,戴在手上,对封时崖说站着等一会儿,然后放开封时崖将他推到旁边,转头纵身跃下悬崖!   封时崖看呆了!站在悬崖边上不知所措。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阮怀因就上来了,封时崖想去拉他,却被拒绝了。看来阮怀因经常一个人这么爬上爬下的。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封时崖问。   “这里视野很开阔,刚刚好。”阮怀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笑着摊开手。   “这是什么?头发?不过为什么是金色的?”封时崖捏起一根头发看了看,问:“这里有外国人?”   “他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过现在这家伙不在窝里,可能下山去了吧。”阮怀因说着,拉着封时崖到悬崖边,让他往下看。   封时崖壮着胆子,抱着阮怀因的手臂探头看去,只见悬崖下竟然有个平台,距离悬崖顶也不过三个成人高的距离,一般人跳下去,体能好一点的可能不会有什么伤害,顶多疼一会儿。封时崖再仔细看,见旁边还被人钉上一溜木桩。   “阮先生,您怎么知道这里有……”窝?谁的窝?金毛狮王?   “你这个近视眼,而且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知道这个地方。”阮怀因说。   “可是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啊……这附近的山,我和小伙伴都来过了。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这里的悬崖下还有个山洞啊……”封时崖挠挠头。   “你是在这里出生,却不一定知道这个地方,毕竟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养生庄了。你是真不知道跟我一起跑了多长一段路吧?”阮怀因笑道。   封时崖想起阮怀因说过自己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看来阮怀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把这里摸清楚了。   “窝里住着谁啊?”封时崖问。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家伙了。”阮怀因笑着说。   “等等,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故事可以提前结束了?”封时崖大惊,抓着阮怀因的手问。   “这家伙狡兔三窟,现在不在这个窝,不晓得这会儿会到哪里去。要是那么容易能够抓住他,我也不至于跑第二次。”阮怀因转身就走,也不告诉封时崖自己要去哪儿。   “那个……阮先生您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封时崖总感觉这个人亦正亦邪的,怕他对那个长生之秘有不好的心思,于是追问道。   “实话说吧,我对长生永生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也是为了迎合你们才这么说。现在我也不要求你们走了,要你们走,你们也出不去了。与其躲起来,不如帮你们争取机会。当然,一百年的约定还是一年都不能多。”   阮怀因这些话根本没头没尾,封时崖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只能默默跟着阮怀因走,想了很久才冒出一句:“那么……找他难道是为了我们吗?”   “差不多。主要是这家伙身上还藏了我想要的东西,恰巧有人托我过来帮忙。这样也算是一石三鸟了。”阮怀因说。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要做什么?”封时崖接着问。   阮怀因笑了,把封时崖搂在怀里说:“人也不是铁打的,咱们下山吃顿饭再回去。我会跟你聊聊这个村子的故事。还有,这个女娃儿挺惨的,可以的话我想帮她了结一些事情。”阮怀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学生证。   两人原路下山,回到养生庄。此时已经中午,村民们却还在田间劳作,忙着采摘橘子。所幸阳光不是很猛,看起来这些人也都吃过饭了,半点要休息的模样都没有,尽管每个人脸上都不是很愉快。   村民们见两人过来,勉强自己扬起笑脸,问他们要不要橘子,免费摘。   封时崖很想给弟弟摘点,阮怀因却拦住了他,笑着说不用了,然后带着封时崖走了。   两人轻车熟路找到接待站,要了两碗管饱的炒饭,阮怀因饭量似乎很大,居然要了三人份的而且是自己吃,这让封时崖很惊讶。也是啊,那种让人疯狂的完美公狗腰身材,估计也是吃得多才养得出来的。   正吃着,阮怀因突然放下勺子,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封时崖也跟着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在纸上写上:一碗炒面,不要小葱,多加个蛋……   正奇怪阮怀因干嘛呢,就听到后边一个男人吩咐厨子:“一碗炒面,不要小葱,多加蛋。对了,今天要腊肉的。”   封时崖愣住了,回头看看是谁在说话,只见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长得挺高的,虽然瘦,但是外露的手腕看起来很有力气。   “我还是要两碗白饭,咸菜两棵。”男人接着说。   “小成呐,你只吃素,对身体不好。”厨子给他盛了两碗饭心疼他似的,给他加了一个水煮蛋。   “嗯,谢谢叔。”男人的反应很冷淡,他接过东西,装进一个木制提盒里就走。   封时崖赶紧假装自己没在看他,低头吃了一大口炒饭,却被噎住了,捂着嘴直咳嗽。   阮怀因看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封时崖接过水喝了一口,有所缓解之后连声道谢。   “大哥啊,那孩子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不像是长期吃素的模样啊。”阮怀因等那人走远了才站起来,主动走到厨子身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夹着张钞票,不动声色递过去。   厨子乐开了花,用炒勺掩着接过钞票,笑着说:“那个啊,反正小成每次来都只要白饭咸菜我也管不了他。他给人帮工砍柴,工作时间也不长,所以赚的不多,剩下的肉估计是打野食补的吧。”   “除了砍柴,还接别的活儿吗?在哪儿能见到他?”阮怀因问。   “他对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挺熟,可以做向导,有时候会带人上山去看风景。他要干活儿的话会在村口石碑附近站着。”厨子说着,轻咳一声:“不过请他做向导不靠谱,时间一到,他半分钟都不会留,直接甩手走人。之前就有几个小姑娘被他甩下了。后来她们找到村长,村长找到小成,让小成赔礼道歉,小成这倔驴子当然不肯低头,知道村长是为了这种事叫他来,黑着脸转身就走,可把几个小姑娘气得跳脚,还威胁要抹黑这个服务质量不好的村子,吓得村长这个势利眼说了不少好话软话……啧啧,可好玩儿了!”这个厨子似乎对村长有很大意见,说着说着就带上了个人情绪。   “女人啊,遇到那些不守时的,我也直接丢了。”阮怀因无奈地说。朝那厨子一抱拳,转身带刚好吃完的封时崖离开。   封时崖哒哒地跟在阮怀因身后,眼睛盯着阮怀因的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那个男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封时崖问。   “不仅是他,他还养着那个金发小子。那个金发小子才是我们的目标。”阮怀因说。   “为什么不干脆扑过去抓住那人?”封时崖问。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用简单粗暴方法解决的事情却偏偏要节外生枝,这让这个直肠子科学家很是不解。   “我还不想引起骚动。”阮怀因也是有一句答一句。   “那为什么不跟踪他?现在他去送饭对吧?应该顺着他就能找到那个金发人了……”封时崖说。   “那家伙的狼鼻子灵得很,上次我可吃够了教训,这次最好不要失手。”阮怀因回答。   “我们能不能直说我们要找那个人呢?”封时崖又冒出一个问题。   阮怀因叹了口气,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确可以很简单,但是就是因为曾经太简单,现在才不得不做得复杂一些。要是可以将一切理想化,你信不信我他x的现在就摁住那小狼崽子打一顿让他带我去找那人?”   封时崖毫不怀疑阮怀因会这么做。甚至觉得他曾经这么做过。然后失败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别墅区。   “你们可算回来了!”   两人推开大门,就见坐在客厅里写东西的宇文言泰,他站起来迎接二人,问他们吃了没有。阮怀因笑着说不介意再来一碗炒面,说着还抽了抽鼻子。   封时崖一回来就找他的弟弟,而他的弟弟也早就感觉到他回来,不过在他扑向自己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开了。   “呜呜……我错了……我不该跟着阮先生走到忘了时间的……”封时崖本来是个不爱表现出情感的人,在弟弟面前却像个大孩子一样,此刻更是直接眉头一皱,两行眼泪伴随着清鼻涕就流了下来。   “你还晓得回来!死在外边好了!”封时岭只觉得一阵委屈。哥哥跟别人走了大半天,一声招呼都不打,还饿着肚子走,害得他不断怀疑阮怀因的身份,在家里干着急却没什么办法。   “诶,小岭啊,不要这么说,小心一语成谶。”阮怀因说。   “闭嘴!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亲密了!不许叫我的名字!”封时岭气头上,把气撒在阮怀因头上,揪着哥哥的耳朵就进了房间,伴随着一阵数落,砰地甩上房门。   阮怀因呵呵地笑,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封时岭的凶狠,他坐下来,宇文给他泡了杯茶,也坐下来说话。   “先生,你们去了哪里?”宇文问。   “追一个入侵者而已。”阮怀因吹了吹杯子里的茶,笑着说。   宇文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反正人是平安回来了,封时崖好像也没有被亏待,回来的时候还一脸学生对老师那样的崇敬和景仰,看来两人关系是不错了。   更关键的是,这个人救过他的命,无论有意无意,他都该感谢,也绝对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产生怀疑吧。想到这里,宇文把山体滑坡的事情跟阮怀因说了,还有那几个军官一样的游客,也一并都说了。最后是那个怪物,宇文觉得那个怪物还有路旁的疯子,是这一个上午以来的重点。以及村子里人的怪病,他也和阮怀因分享了自己的见闻。   阮怀因直到听完宇文说的事情,才发表自己的看法。   “从后往前说吧。这里人的怪病,你们不需要太在意。那个怪物,也就是看看你们而已,对你们不会有害处,但是路旁的疯子就不一定了,看到那些说着‘坨’、‘坨’的人一定要避开。那些军官一样的人的确就是军人出身,有什么危险,可以把后背交给他们,但是切记,不要和他们作对。至于山体滑坡,这不是天灾,是人祸。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就这样吧。”阮怀因说。   可宇文觉得阮怀因知道的够多了,甚至多到超乎他的想象。   不一会儿,封时岭就揪着哥哥的耳朵出来了,径直走到阮怀因面前,冷笑一声,勾着嘴角说道:“阮先生,您可别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身,欺骗我们这些个纯洁善良的人哟?”   阮怀因噗嗤一声笑了,抬起头问:“何出此言?”   “我哥都交代了,你已经知道再生人的存在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阮怀因呵呵笑着说:“小岭啊,我是知道他在,也早就告诉你们了啊。我只是不确定他在哪儿而已。这世上所有东西,就算是你知道,你看到了一角,只要不是见到了全貌并且抓住了它,都不能叫做确定。明白吗?不确定的事情,我是万万不能说的,你跟着你哥哥做学问,应该学到这种严谨。”   封时岭反而被教训了一顿,这暴脾气差点就喷发出来,宇文见状,赶紧搂着封时岭的肩膀拍拍他,笑着对阮怀因说:“先生,咱们在这里,明人不说暗话,这对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好处,咱们挑明了说事儿,行么?关于所谓再生人还是永生或者是长生之秘,到底指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找它?我们统统挑明了说,行么?”   “既然崖子可能都坦白了,我也就告诉你们吧,我对长生并不感兴趣,这次来也是受人所托,加上我自己对那个再生人也有所求。跟你们一起走其实是想帮你们,但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至于长生之秘,说来也很简单,不过我的想法和那个再生人的秘密可能不是一回事儿,所以你们光听我说,不一定会相信。至于之前我说过偏离了长生和永生的东西,就是指生死病和攀坨。今天晚上我就带你们见识一下这两个东西。”阮怀因说到这里,突然长叹一声:“结果来到这里我才发现,这里的秘密比我想的还要多,实在是太有趣了。”   封时崖听着,痴迷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太有趣了。封时岭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把他甩开。   “那么先生所理解的长生之秘到底是什么呢?”宇文问。   “这个东西啊,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过你们人类觉得什么样的寿命才算是长呢?因人而异。这个东西对所有人来说也不一定全是好的。就像是你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有人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有人会高兴终于有了光,有人会难受因为光线太刺眼。”   宇文感觉阮怀因在扯别的事情。但也言明了自己的观点的观点,就是长生不一定是好事。   “那么那个再生人所携带的长生之秘呢?您知道是什么吗?”宇文趁着阮怀因断句的时候赶紧插嘴打断他的话题。   阮怀因喝了一口茶水,说:“就是他自己。不过他和别人完全不一样。那种长生之秘并不适合所有人,也是一个陷阱。你们最好别踏进去。”   “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封时岭不耐烦地问。   “我跟崖子说过生死病,你问问他吧。”阮怀因干脆地甩锅。   封时崖挠挠头,站直了身子,看了面前几人一眼,说:“是一种骨骼病,患病者骨质压缩软骨硬化,全身蜷缩。病程十分痛苦,如果能够熬过七年,就会慢慢恢复。因为患病的时候身体出现衰老的状态,恢复的时候人们会以为他们是重生了。其实,可能没有什么变化吧,该那么大岁数还是那么大岁数?”   “说到底不过是个假象,具体的长生因素还是在他们自己身上。”阮怀因说。   “果然,没见过的话是不会有什么概念的。阮先生,到时候希望您好好跟我们讲解讲解。”宇文微笑着说。   “行吧。”阮怀因点头答应。   阮怀因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抬起头问这几人:“你们的目的呢?又真的是那么单纯的吗?”   宇文笑道:“对,目的最不单纯的可能是我了,从小按照父母定的规矩办事,终于在今天离经叛道了一回,却似乎,运气不是很好。我对长生之谜本身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对有趣的事情感兴趣,主要还是为了一份报道,为了转行去体验另一种生活。人生短短百年不到,只要活着的时候活得精彩,活着的时候满足了自己的念想,也就不在乎活多长了不是吗?”   看来宇文是个踏实的人,本身也没什么花花肠子,这种敦厚的性格让封时岭莫名觉得欣赏。阮怀因也很欣赏宇文这番话:“没错,活得满足也就够了。”不过这个世界上贪心的人何其多?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人会长生,或许我的研究能够运用在医学上,让以后的人有机会做更多的事情。想要活着是生物的本能,我觉得我这样追求长生,只是在遵从本能交与我的责任而已。”封时崖说。   “我没有想法。这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就是担心这个傻鹅子才跟过来的。”封时岭说着,无奈地揉了一把哥哥的头发,封时崖被他揉得嘿嘿傻笑。   “那么你们先去休息吧,养足精神。体能不好的人还是留在屋子里吧,反正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阮怀因说完,走到大厅里那个古老的落地钟前看了看,给钟上了发条,将闹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众人各自洗漱完毕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晚上没睡觉加上大白天又跟着阮怀因跑得累掉半条命的封时崖靠在封时岭怀里,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宇文知道自己不得不睡,泡了脚,上床躺下,脑子里却满是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想得疲劳了才沉沉睡去。封时岭有一点很好,就是想睡随时能睡,他抱着哥哥,打了个哈欠,很快就进入梦乡。   没睡的只有阮怀因,他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整理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最后他拿起一张卡片,放在嘴里用牙齿将四个边角咬了一下,然后把边角朝背面折下去。做完这个奇怪举动之后,将卡片捏在指尖,轻轻一搓,卡片便神奇地在他指尖旋转起来。而后听得一声“啪”,阮怀因伸手将卡片拍在手心,将手打开来,看着卡片上有图案的一面,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好像什么都被圈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大概是这样的吧。”阮怀因把东西收回背包里,说了一番不知所谓的话,才上床睡觉。 第9章 第九篇、   不需要时钟提醒,众人就在晚间醒了一次。   “轰隆”——   今夜的雷声甚至比昨天还要响,这一炸,直接把封时崖和宇文都吓醒了。   “又下雨了……”封时岭被自己的哥哥闹醒,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夜光表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说:“崖,别闹腾,乖,睡,再睡一会儿。”说完打了个哈欠,摁着哥哥的头揉了一把,翻个身,似乎是故意的,把哥哥从怀里推出去。   封时崖胆小,不敢离开弟弟的怀抱,赶紧把手臂缠到弟弟身上,甚至是两条腿也一起盘到人腰上去。   被闹醒的宇文睡不着,他穿上便服,拿起那份写了再生人传说的每日奇谈报纸看着。   写报道的就是社长本人,但是他的材料经常是一些匿名的人给他打电话,隔着电话线说给他听的。这篇报道的提供人佚名,也不知道是谁提供的材料。   或许再生人/不老人的故事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让他觉得报道读来比较可信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这篇故事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写的。   “我生长的这个村子,现在被人叫做养生庄,以前嘛,名叫长生村。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这里的老人很多都能够活过120岁,而且在年老之后会返老还童。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返老还童的。只知道那些老人突然失踪了7年,回来之后就容光焕发的,至少比以前要年轻十岁,我们叫这种返老还童的人为再生人。嗯……可别小看这十年,聊胜于无嘛。不过(这些再生人)死后就会快速衰老了。可是村子里据说有个人一直不会老,一直都是年轻人的样子,人们叫他……阿司……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怎么写。听说是个很英俊的人就是了。现在可能很少被人看到了吧,在一百年前,阿司的事情传得整个村子都是,说,阿司是因为遇到了神仙才不老不死的。对了,我离开之前,村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地震,然后就……怎么说呢,村里的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明明是住在这村子里的,但是好像一夜之间就……说不明白。老师,我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我只能告诉你们,要想知道,得用眼睛去看,你问的话,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要说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我只能告诉你,我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但是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得说一下,比如说,我们村子以前(的田地)是不好种橘子的,然后现在村里还流行一种叫做‘找攀坨’的游戏,在小孩子之间特别流行,规矩就是找东西,但是那个东西叫做攀坨,孩子们会把它藏在任何地方让人找。我猜攀坨可能是哪个外地人的方言吧,因为我们村有时候会有一些外人过来,占山为王。比如山上那些小楼啊,就是他们起(建造)的。反正那之后我就搬出来了,因为整个村子都变得特别奇怪。背井离乡大概十多年了吧,想起来也是唏嘘。就这样了,我希望大家知道这个村子的事情,但是其实不太鼓励你们去寻找什么不老人,或者是再生人?还有就是,别总去那些打着养生旗号的小村子玩了。嗯,就是这样。”文章就是这样的内容,括号里的注释是报社社长自己加上去的。   宇文看到了几个疑点和说不清楚的地方,像是什么攀坨,还有莫名其妙的地震,村子里那些让人说不出的变化,以及这个自称村民的人所叙述的故事与其他历史记载的有出入。本来他对这里的事情不抱希望,现在却感觉这个村民说的绝对不是瞎编的。而他为什么选择今天来,是因为报纸下边有一行小字:养生庄修路期间暂不开放,时间持续至……就是他进村的那一天。   宇文一直在思考以及对比资料,没防备被一道闪电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打算把窗帘拉上,刚走到窗边,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后院,照得那些映在窗户上的扭曲树影像是黑色鬼爪般欲破窗而入,更加令人遍体生寒。正当宇文将窗帘拉到剩下一条缝的时候,他猛然瞥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起来不高,连围栏的高度都够不上,留着乱蓬蓬的长发,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外边。   宇文想细看,等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闪电劈下来,那个人影就这么隐没在黑暗中。   “铛——铛——”外边的落地钟突然响起震慑人心的声音,惊得宇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心情紧张,赶紧放开窗帘,整了整衣服后,提起自己的包走出房间。   几人按照约定聚集在大厅,只有封时岭一脸不情愿:“下这么大雨,出去淋一身风寒回来吗?”   “可是只有晚上才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小封,不如你留下来,我会帮你把你想要的线索找到并带回来的。”宇文说。   “可我不想一个人待着,算了,傻鹅子看起来跃跃欲试的,我放心不下他。”封时岭说着,接过阮怀因递过来的蓑衣,就听阮怀因说:“不需要淋太久的雨,我们要去室内。玩个小孩子的游戏。”   “找攀坨?”宇文之前做好了功课,当下脱口而出。   “对。”阮怀因点点头。   “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之一,那篇奇怪的报道跟我们幼时对这个村子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你们也知道,这个村子在我国地理位置上处于南方,是个很适合种橘子的地方。还有什么找攀坨,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游戏。那个人说他背井离乡十多年,和我们是相差不了多少年离开村子的吧,按照他说的情况,应该是在我们之后离开的村子,短短几年时间,能够改变整个村子的习俗吗?更别说土地了。何况那人提到百年前,说实话,一百年以前的事情鬼才知道。而且我们村子也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传说,只有回光返照。”封时岭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封时崖,补道:“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封时崖被说得不好意思,咳嗽一声转过头去。当时封时崖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已经被撕掉半截,他并没有机会看到后边讲述人说的村子和他印象里有什么不一样,只看到让人想知道真相的话自己去看。这份报纸的排版似乎也是故意的,把这个故事分成两半,印在不同的两页纸上。   “没错,村子的确变了。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个东西。”阮怀因笑笑,让几人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带几个人下了山。   因为下雨的关系,小路不是很好走,封时崖脚下打了几次滑,他的笨拙严重拖缓行进速度,最后封时岭受不了了,把人干脆地背在背上。   村子里现在十分安静,已经没有亮着灯的人家了。几人打着手电半摸黑前进,因为下雨的关系,能见度低得很。还不时有雷炸下来,吓得封时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几人最后来到一个大操场前,阮怀因拿出一个布包,从里边取出什么细小的东西,抹黑在广场大铁门前捣鼓了一阵,只听咔嚓一声,铁门上的大挂锁就被打开了。他带着众人走近一座三层四间拼合房,又如法炮制,打开了一间房子的门。   宇文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教室,只有几张破烂的桌子椅子,黑板上还留了作业,模糊地写着值日人名,天花板上一台吊扇都没有,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简陋。   “阮先生,攀坨到底是什么?”宇文问。   “就是一个细胳膊细腿头发蓬乱面目狰狞看起来很可怕,还是趴在地上走像蜘蛛一样的家伙。那家伙可是孩子之友。”阮怀因笑着说。   “可是早上先生您抓着一坨头发一样的东西说那个是攀坨?还有,既然是孩子之友为什么说不妙呢?”封时崖问。   “那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孩子之友?阮先生您别胡说八道了。”封时岭不满地说。   “落单的小孩会被攀坨吸引,攀坨也只会攻击大人,和小孩子就只是玩儿。不过攀坨分两种,一种是人样,一种已经快不成人形。我说的孩子之友指的是第二种。那坨头发一样的东西是攀坨掉落的。”阮怀因说。   “对了,我们在屋子里,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头……那个不会是攀坨吧?”宇文说。   “没错,那个就是攀坨,怎么样,很可爱吧?”阮怀因笑着说。   “可爱个鬼……”封时岭骂了一句,扭过头不看阮怀因。这家伙总让他没来由的生气。   “那我们一群大人找它干嘛?”宇文无奈地问。   “我说过还有另一种攀坨对吧,那些是被攀坨迷住的大人,他们是会攻击并且杀人的,但是这种攀坨好就好在,只攻击攀坨盯上的对象,一旦你们走进攀坨的势力范围,那种大攀坨就不会追上去了。”阮怀因说。   “难道我们住的屋子是那个小攀坨的势力范围?!”封时岭睁大眼睛,转头看阮怀因,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找那种大的?”封时崖终于说上话了。   “是的,大的攀坨会有伴生的物种,这种东西很危险,而且会在一个特定的日子倾巢而出,现在这种东西已经开始到处播种了。找到那个大的攀坨一定要打死,踩扁,捣成泥。然后用手电照他们的身体,挖出里边发红的东西交给我。”阮怀因说。   “阮先生,攀坨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吗?是人变的吗?”宇文问。   “这就要问你怎么理解‘人’这个物种了。按照你们的观念,那些东西的确就是人,也是人变的。如果你们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话,就会将它们当作充满怨气的孩子鬼。当然,有些攀坨是没死的人变化的。”阮怀因说。   这些话根本超出了这三个人的认知!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被定义为“人”但根本不是人的东西?   “那个年芽儿……不会是变成攀坨了吧……”封时崖突然说。   “天知道。”阮怀因耸耸肩:“如果变成攀坨,那我好像也不需要做什么了,杀死一个生物真是残忍的事情,我可以选择不做。”   “那个伴生物种又有什么危害?又长什么样?”宇文脑子里冒出各种问题,却被阮怀因挥手打断,示意他不要说话。   “来了,第一只。”阮怀因说着,把三个人像打地鼠一样一个个摁到桌子底下,然后自己躲起来,贴在墙边仔细听外边的动静。   封时岭的脑子乱成一团,他拼命整理阮怀因的话,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攀坨是一种类人生物,分为两种,一种是和人形还有很大差别的“小攀坨”,一种是像极了人类的“大攀坨”。小攀坨的外貌特点就在突出的双眼狰狞的面貌以及那团乱蓬蓬的头发上。小攀坨会吸引落单的小孩和他们一起玩,被称为孩子之友,而且不怎么攻击人。大攀坨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被小攀坨迷惑的大人,会攻击小攀坨盯上的人,但是它们不会在小攀坨的地盘上闹事,可能是受制于小攀坨。最危险的还是大攀坨,它们身边有个伴生物种,目前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些东西以后会倾巢而出。   只见门外缓缓过来一个人影,最后那个人影在窗口停住,停了大约三秒又继续走。   众人一愣神间,还没看到阮怀因怎么站起来的,就发现他人已经到了屋外!接着外边那个人影就被阮怀因一下子扑倒了!   封时岭赶紧死死捂住封时崖的嘴,但是他自己也被吓得全身颤抖,只觉得浑身冷如坠入冰窟。不过很快,他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了,这让他感觉到些许安慰,之后眼上突然一黑,就听外边传来喀拉声。   封时岭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封时崖却看到了,不过他被封时岭死死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宇文只能从窗上映出来的模糊影子看到外边发生了什么,只见阮怀因骑在什么东西上边,五指弯曲高高举起手,快速往下抓去。随后猛地扯出一个篮球大小的东西,可能是个头颅,上边的头发不算长但是乱蓬蓬的。   封时崖和宇文就这么愣愣看着阮怀因站起来,朝他俩竖起大拇指……   众人赶紧出去找阮怀因,让宇文没想到的是,封时岭在看到地上那具无头尸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封时崖双腿一软就靠着封时岭滑了下去。   阮怀因招呼众人过去看,他摊开手,只见他手上躺着一团红色的东西,有一根主干,周围发散出一些细长好似血管的分支。阮怀因对众人说:“这个就是攀坨心脏神经丛,一般在扯出脑子之后才能看到。据我所知,这个地方至少有六只大攀坨,要找它们,只能在雨天夜里。当然,早上有可能会碰到,就是它们出来觅食的时候。攀坨很喜欢头发,也喜欢掉头发,要找它们,就……”阮怀因说到这里,指了指封时岭那头秀发,笑着接道:“用这样的长发很适合做诱饵……”   “滚!”封时岭气得一伸手拍掉了阮怀因指着他的手指。   确定行动目标之后,四人决定兵分两路。本来封时岭提议他和哥哥还有宇文三人一起走,放阮怀因一人执行任务就行了,没想到他的哥哥竟然会临时“叛变”,说自己要试着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后毅然站到阮怀因身边。   “混蛋……你跟着他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封时岭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从小到大一直粘着自己的哥哥,竟然被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给勾引走了……   宇文叹了口气,拍着封时岭的肩膀安慰他。封时岭越想越委屈,哼了一声转头就跑。宇文只得无奈跟上。   阮怀因好笑地看着那两人离开,回头问封时崖:“不跟着你弟弟,没问题吗?”   封时崖将头偏过去,说:“我知道宇文先生人好,又对岭有意思,正好制造机会让他俩多接触……”   “啧,小心牵错红线。你看不出来宇文有家室?”   阮怀因刚说完,封时崖大惊,拔腿就想追上去,然而脚下一个没注意,直接被那具无头尸绊倒在地,差点就啃上被丢在地上的头颅,吓得他赶紧连滚带爬地起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阮怀因没办法,只能把这个高智低能的大傻子搂在怀里,一边安慰一边塞了他一嘴糖豆。等人心情稍微平静一些才带着人一起处理尸体,然后开始按计划执行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开始会与末世篇出现联系,涉及末世篇剧透,请注意 第10章 第十篇、   话说另一边,编外旗临组的人这会儿总算是凑齐了。   领队肖尚德,三十一岁,未婚,擅长体术、搏击,身材强壮力大无比,成熟稳重但不善交际。最早进入旗临组的人,曾任其他小队的队长,后来因为领导信任,才被分配到编外组。其实编外组执行的任务比正式组复杂离奇得多,说是编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副队臣是侦,三十一岁,已订婚,枪法准,底盘稳,虽男生女相,却有一身硬骨,练过金钟罩铁布衫,普通刀枪棍棒很难伤他皮毛。当然,枪子儿他是挡不住的。性子温柔内向,但很会说话,在这群人中负责交际。   成员高复定,三十岁,未婚,与肖尚德是战友,出身流动戏班,擅长逃脱术以及缩骨功,因为先天好学勤恳,所以比同龄人优秀。生就一副孩子面相,性格天真活泼好动,常被派出做前期潜入探路任务。   成员周国彤,三十一岁,已婚并育有子,他并不是因为擅长武术才被选入队伍,他只是因为医学知识被选入队伍,他有一点和高复定很像,就是能够缩骨,不过他的技能是天生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所以在需要医生或者第二个人探路的时候,他都会被派上场。为人有些粗枝大叶,好在不会因为疏忽而出差错。此人运动神经也很好,跑得很快,就连高复定也很难追上他。以及这人有这群人都追不上的优势,就是会外国语。   最后是莱德尔-艾迪斯。这个五十多岁的外国人是外聘专家,擅长生物以及医学,还有一些地理物理和人文杂学。他对长生非常感兴趣,所以这次也跟了过来,也算是这个队伍的后勤保障。尤其是他带来的国外产高科技武器,很受旗临组成员喜爱。   莱德尔还是被留在屋子里,其余四人带上装备趁着夜色进入村庄。   “我看到人了……”走到接近村中心大操场的时候,高复定突然对肖尚德说。   “你追上去。注意安全!”肖尚德毫不犹豫下了命令。   高复定听命离队,其他人继续走。   “这操场怎么……?”臣是侦的第六感突然发挥了作用,他伸手拉住肖尚德的蓑衣说:“我去看看。”   肖尚德点点头,和周国彤继续前进。   两人来到一户居民房前面,探头看了一眼,周国彤向肖尚德做了个手势,翻身进了院子。   最后只剩下肖尚德一个人,他倒是不怕在这乌漆嘛黑的诡异村子里行走,也看不出一点担心队员们的表情。要不是互相之间足够信任,也绝对不会丢下朋友独自前进。   肖尚德趁着夜色,来到他白天觉得诡异的地方——村长家。   村长家没有养狗,甚至也不像其他家庭一样会散养几只鸡鸭鹅,白天跟村长打交道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村长房子里的情况了。村长家好像很空,但是村民都说他敛财,那么这些财,到底被收到哪里去了?   肖尚德带着这些疑问,翻过村长家的围墙,走到院子里。村长家房子挺大,都是平房,有四间房,一间厨房,中间被隔开来,往里走是浴室,侧面两间卧室,中间是待客的大厅,院子内角有个小小的独立茅厕,另一边是一间柴房。   肖尚德找了个掩体,试着躲了一下发现可以完全隐藏自己,才放心地开始在村长家查看。   这个村子的农家都不爱锁门,村长家也一样,估计太久没用,门都锈死了,索性才不关的吧。不过村长家的卧室还是安装了两扇全新的铁门。   肖尚德先进入大厅,见大厅只有几张太师椅一张八仙桌,还有个不知道名字的盆栽摆在角落里。厅上挂了一幅画,画着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官老爷,看补服,还是个五品武官!画像很精致,但是肖尚德没有时间查看。   他简单转了一圈,才走到那幅画前掀起画,伸手摸摸墙壁,见后边没有什么机关才放下。大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值得注意的东西。和长生有关的秘密,这个村长到底知道多少?   肖尚德正想出大厅去,却忽然听到几声咳嗽。他急忙闪身躲在门后,悄悄探头看出去。   只见一个步履蹒跚的人佝偻着腰,顺着院子里搭建的遮雨棚,缓缓朝茅厕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咳嗽。看不出那人男女,从声音上听也因为嗓音沙哑而分辨不出性别。   肖尚德想要趁机逃走,却感觉自己应该再看看,毕竟老人的怪病可能会是长生之秘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按常理说,疼得蜷缩成一团的人怎么可能长寿?所以这里边一定有他们还没发现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那人从茅厕里出来,但是他似乎不急着回去,而是走到卧室前面的平台,搬了张小马扎坐下来,抽出腰间的烟杆,慢悠悠填充烟草。   肖尚德就这么看着火光在烟斗里明明灭灭。有人在,他可出不去了。但是他想,这人总不可能坐到天亮吧?   没办法,只能等那人抽完烟再说了。   进了农民家的周国彤也发现了情况,他在后院听到人咳嗽的声音,还有念叨什么的声音,那估计是哪里的方言,周国彤一句都听不懂。   周国彤正想深入调查,却听卧室传出唉声叹气的声音。   “孩儿他爹,咱爸这样,到底要持续多久……这念念叨叨的直让人心烦意乱啊!主要是孩子,你得为咱们孩子着想啊!天天晚上这么念叨……孩子明天上学又该无精打采了……”一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说。   “翠儿,睡吧,睡不着,也得睡……要不是这山崩,我就把你娘俩送出去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真是不想呆了……”女人的声音含上哭腔,听得周国彤心里也有些难受。   周国彤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就这个情况向领队汇报,没想到刚一转身,又听到那女人说:   “孩儿他爹,咱爸这样,到底要持续多久……这念念叨叨的直让人心烦意乱啊!主要是孩子,你得为咱们孩子着想啊……”   周国彤愣了一下,站住了脚,心想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翠儿,睡吧,睡不着,也得睡……要不是这山崩,我就把你娘俩送出去了……”男人安慰的话再次响起。   这回周国彤确认了,这,就是刚才两人说话的内容!   周国彤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没一会儿,屋里又传出和刚才一样的对话……仿佛是谁在反反复复播放一盘磁带。   听到这里,周国彤后背直冒冷汗,他打算进屋看看,却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他不敢不确认,于是急忙回头。   闪电照亮了他眼前的一切,只一瞬间,这个回过头来的男人便看清楚了他身后的东西。   一个头发蓬乱、双眼眼球突出、咧着一嘴獠牙的“人形怪物”安静地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震耳欲聋的响雷劈下来,掩盖了所有应该被传出去的异常声音,当然,也包括一声枪响。   臣是侦被闪电和响雷吓了一跳,他合上刚查看完的教室的门,走到走廊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三个教室都没有什么情况。臣是侦打算查看第四间教室,走到第三间教室后半截走廊的时候,却感觉脚下有点黏腻。他的脚在刚才查看教室的时候早就被蹭干了,现在脚下又是什么东西?   臣是侦打开微型手电,看了一眼地上,只见自己脚下有一滩深色液体。他戴上手套,用手抹了一把地上的液体,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是一股泥土混着淡淡铁锈的味道。   血?臣是侦皱皱眉头,继续查看周围的痕迹。只见地上有四种脚印,两双皮鞋,一双布鞋,一双胶底凉鞋。四人组?是牵线人、研究员、记者和那个男扮女装的人留下的吗?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大滩血迹?而且血迹还相当新鲜……   臣是侦决定到那四个人住的房子里去继续探索。   高复定的运气还真是好,他追踪的人又是封时崖和阮怀因。   不过他一点也没有想追踪他们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牵线人不喜欢被人跟踪。不过他也是受了命令,不得不这么跟着。   高复定跟着两人在村子里转悠,最后两人跑到后山墓地去了。   虽然偌大的山,你想把家里人埋在哪儿都没问题,但是这里人的习俗就是要集中埋葬,在每年特定的祭日,会一起热热闹闹地庆祝……不,是悼念一下,在现场放歌比如什么《好日子里再聚首》了,什么《思念你》了,什么《活得快乐》了……还得放鞭炮,六十二门高炮齐鸣,估计国庆都没这么乐呵……咳咳,说远了。   高复定见两人躲进墓碑后边,心里也犹豫自己要不要躲起来,正想着,突然就看到一只手缓缓从墓碑后边伸出来,朝他招了招。   这可把高复定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端正了心态小跑着过去,没防备被阮怀因和封时崖联手拉倒,要不是身手敏捷及时侧身,估计这一拉会把他拉得摔到啃一嘴泥。   高复定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阮怀因摁住了脑袋,封时崖则帮忙把高复定的脚收到墓碑后边,然后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要不是知道这男人面上冷内心其实住着一个傻瓜,高复定还真以为封时崖是要杀他灭口呢。   没多久,高复定就知道这两人躲起来干嘛了。   高复定换了个可以看到外边的姿势趴着,只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上来了,他好像不知道下雨了似的,穿着村民们穿的便服,摇摇晃晃地走着,双臂垂在身前。   “这是……什么?”高复定小声问。   “一会儿我出去绊住他,你们趁机跑!把村子里的人都叫起来!让他们往山上去!到别墅区去!”阮怀因说着,一抬头,突然愣怔了一下。   封时崖和高复定在阮怀因说话的时候都转过头去看他,就在三人视线移开的这一下,那个奇怪的人就不见了。   “阮先生,现在也要通知别人跑吗……?”封时崖推了推愣怔的阮怀因。   “来不及了……算了,让他们多过一天吧。”阮怀因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转头对高复定说:“小高,回去告诉你们那个顽固领队,这二十四小时,爬都给我爬出这个村子去!”   高复定皱了皱眉头,说:“牵线人,我们并不是你手下的人,你对我们说话是没有效力的。虽然我知道不听你的话是很蠢的事情……”   “只有你一个人跑也行。”阮怀因说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蓑衣上的水。   “那我们要跑吗?”封时崖跟着站起来问。   “跑也行不跑也行,他们很难动得了你们。宇文……算了,宇文我自己救吧。”阮怀因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高复定和封时崖面面相觑,最后他俩决定,先回别墅去。   而这会儿,封时岭同宇文也一起往别墅走。   “小封,你别气,其实你哥哥这样也挺好的……多大个人了,他总不能老粘着你。”宇文对封时岭说。   封时岭叹了口气,说:“我想想也就通了。宇文先生,其实我也希望我哥成熟一些,但是我就是放不下他。现在我们的家乡又变成这样……咱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出这个村子吧,一条路堵了,我们还可以走山上啊!就是辛苦一点而已。”   “原来你没生气……太好了。”宇文松了口气。   “你真是傻,知道我是男的还对我那么有心。咱俩不可能的,也就认识这么一天,能有什么感情?”封时岭笑着扯了句别的,其实是为了让宇文放松一下,也为了自己放松。   “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宇文问。   “啧,当然信,脑子一热你信么?”封时岭笑话着说了一句,又加快了脚步前进。   “不在乎多久,拥有过,就能让我回味一辈子了。小封,谢谢你,让我在我平凡的一生中,能够拥有这么一段……瑰丽的回忆……”宇文深情款款地说。   “什么瑰丽,明明是诡异!行了,文人那套酸溜溜别摆我面前抖,真讨厌你这样的男人……”封时岭嘴上埋怨着面上却害羞地笑着,他不知自己现在这从心里出发的高兴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没少被人当女人追过,只是现在,一个男人在明知道他是男人的情况下还这么深情款款,而且现在这个时代还不是能够容忍同性恋的时代,这男人说出这样的话该是有多大的勇气,或者说……脑子到底热到了几分熟?   “我现在只想让你平安出去,所以,让我保护你,好吗?”宇文对封时岭说。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我也不是那种大小姐,论拳脚功夫,我还是会点儿的。”封时岭摇摇头说。   宇文点点头,努力追上封时岭。   然而两人走到半路上,突然就遇到了两个拦路的村民!   宇文手无寸铁,不过他还是能够保护身边人的。就在那两个村民一起扑上来的时候,宇文脱下累赘的蓑衣,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个村民肚子上!然后借力就地一滚躲开另一个村民!   “小封!快走!回别墅去!这玩意儿恐怕是攀坨!”宇文不敢大意,大吼着吸引两个“村民”的注意,一边对封时岭说。   封时岭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立马转身,折了一根粗大的树枝,狠狠敲了一下一个村民的后脑勺,把他打到一旁,只听那村民发出一声“坨”,随后又扑了上来。   “宇文大哥……我们并肩作战吧!”封时岭坚定地站在宇文身边,护着宇文,直到他也折下一根树枝当武器。   两人就这么一边打一边往别墅退去。只是这两个怪物来得诡异,而且似乎不容易打死,他俩手上没有利器,也没办法像阮怀因一样扯下怪物的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篇将会到此暂停更新,直到末世篇连载完结再重新开启日更,更新时间为20时 第11章 第十一篇、   又是一个雨夜,不过这还不是灾难真正的开始。   靠近村子西边边界的地方有一个伐木场,附近有一个临时屋棚,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好歹可以遮风避雨。   “主人,我回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摸黑进了屋子,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   “天成,辛苦了。”屋里传出一个清澈的男声,听着似乎还带着稚气。   “主人,明天一早,也许会有人找我,所以早上我把您送到旧屋去,可么?”被唤作天成的男子问。他的声音十分低沉,音量也不大,但是却能越过雨水打在棚屋屋顶上的声音干扰,将话语送入对面的人耳中。   “嗯,听你的安排。”被称为主人的那人,却好像没什么主意。   “主人,我打了条鱼,明早给您熬汤喝,可么?”天成接着问。   “嗯,天成,你也要吃点肉。”他的主人笑着说。   “好的,主人。”天成说着,走到床边,跪坐在床前:“主人,今天听故事么?”   “你今天也累了吧?早点歇着么?”那人摸了摸天成的头发。刚剪完的毛寸摸起来还有点扎手,不过这人很喜欢。   “主人,四年前阮先生给咱们的故事书,还没讲完。他说每天一个故事,到明天,应该刚好完结了。”天成说。   床上的人幽幽叹了口气:“唉,他掐得准,四年阴七,怕是又要出事了。”   “主人,听故事么?”天成问。   “不听完,是不是就不用迎接那一天了……”那人垂下眸子,哀伤地问。   “主人,无论我们做什么,时间都不会停的。所以,我们还是该做下去。”天成说。   “好吧,那么今天的故事是什么?”那人似乎妥协了,叹了口气让天成开始讲故事。   “是四只小动物被困在厨房的故事……一只憨厚的小狗,一只呆头鹅,一只高傲的天鹅,还有一只……主人……”男子抬起头,问:“人也是动物吗?”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算吧?毕竟也会动。”   “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食客,挥舞着手里的刀叉,冲向那只看起来最好吃的呆头鹅,不过他的天鹅朋友帮他挡了一刀……如果不是小狗咬住了那把刀,天鹅一定会被剖开肚子,肠子流到地上,血花四溅……”天成的声线低沉平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我还是不听了。”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说。   “这个故事不好听么?”天成合上厚厚的故事书问。   “哪个疯子写的这种故事……”那人喃喃着。   “可能是阮先生自己写的。不过,很好看。”天成说。   “……”床上的人有点怀疑这个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人的审美观。自从他从那个叫做阮怀因的人手里拿到这本故事书之后,就越来越……虽然他仍旧是个天真无邪的人,但总给人哪里不同了的感觉。   “后边是烤鹅的食谱。看起来很好吃。”天成说:“主人,以后我要带你去大城市,让你吃烤鹅。”   “好,好,天成,咱们睡吧?”那人无奈,只能答应了天成的话,同时劝天成睡下。   天成很听话,放下书,爬到床上,把人搂在怀里。   “好梦,主人。”   “嗯,好梦,天成。”   两人同时打了个哈欠,一起闭上眼睛。   似乎没说过光线的事情?是的,这个屋子里,一点光源都没有,司天成从进屋子那会儿,就没有点过灯。   臣是侦走到半路便看到被两只攀坨围攻的封时岭和宇文言泰,他没有犹豫,举起手里的工兵铲就往两个奇怪的“人”身上招呼。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招招直击要害,最后一铲子将那怪人的脖子和身体半分家。   宇文见状,赶紧用怪人身上的衣服包住它的头,学着阮怀因用力将那个东西的头颅折下来。   另一个怪物也被赶来的周国彤打败,他不敢在村子里开枪,刚才那一下要不是托了雷声的福,绝对是要暴露他身份了。   四人解决了两个怪物之后,将它们集中起来,用工兵铲捣碎。宇文没忘阮怀因的叮嘱,把那两个怪物的身体找了一遍,却没看到红色的东西,只能作罢。   完事之后几人在路旁排水沟里洗了手,才匆匆回去。   “二位,无需隐瞒身份了,如今我们都各自坦白吧。”宇文一边走一边对两人说。   “我们的确是部队的人,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摆平这里的情况。没想到会是这种乱子……这些究竟是什么?二位如何得知这些东西该怎么消灭?”臣是侦假意问。   “当然是牵线人告诉他们的……”周国彤脱口而出的话让臣是侦很是愤怒,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牵线人?是阮先生?”封时岭问了一句,但没有废话,直接坦白:“没错,阮先生似乎什么都知道,包括这里的情况。我也没有瞒着你们,我就是个古筝老师,不过是男扮女装。”封时岭用了他本来的声音讲话,比臣是侦想象中的还要低沉些。宇文则说如果不相信他的身份,回去可以给他们看国家颁布的记者证。   之后封时岭把自己对攀坨的猜测都说了出来,让这两个军人大感惊奇。   “现在可以确定你们那个屋子是安全的,那我们先过去再说。”臣是侦说着,招呼几人赶紧往山上去。   几人几乎是跑步进了屋子,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先把屋子封了个严实。   不过周国彤放心不下那个外国老学者,转身又走了出去。   屋子里留下宇文、封时岭和臣是侦三人。   “你知道阮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吗?”封时岭在桌上点了根蜡烛,一边问臣是侦。   “我们和他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牵线人’,很多时候他的出现能够救人一命,但是并没有人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去救人。这人身上秘密也甚多,恐怕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臣是侦说。   “那么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摆平灾祸?是谁告诉你们这里有灾难?”宇文问。   “是我们的上司。不过这里会出事,本来与我们无关。或许是上面还有人想要这里的东西,所以让我们过来找吧。”臣是侦看了两人一眼,伸手按在腰间。   宇文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将封时岭挡在身后,对臣是侦说:“这位先生,放轻松,我们的目标多半是一样的,就是为了长生之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我们脑子里除了逃出去,也没有别的念头了。现在我们只等人到齐,等这位封先生的哥哥回来,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里。路是断了,山与山却是连着的,辛苦些也无妨,能出去就好。”   “我也不管你们是来找什么的,要找长生之秘你们跟着阮先生去就行。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受罪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封时岭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宇文,只觉得心里一暖。   “那我们先思考一个对付那些攀坨的办法,之后肯定还会遇到这种东西,所以一定要趁着白天赶紧出去!”臣是侦说着,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他赶紧拔出腰间配枪,走到窗边,将枪举起放在胸前,贴着墙站着,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   宇文赶紧拉着封时岭躲在另一边,看向窗外。   窗外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几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个女人的影子,留着蓬乱的头发。   宇文摆了摆手,臣是侦看在眼里,点点头。   那人影出现了一会儿就沉下去了,就像白天一样,这家伙似乎只是看看,并不打算进屋。   臣是侦打着手电看了看窗外,确定那东西是真的走了之后,松口气对众人挥了挥手表示安全。   “那个攀坨,到底是什么人变的?为什么会和那些大的不一样?”封时岭问:“而且这一只,怎么老在屋子外边晃悠,怎么,它是这个屋子的前主人吗?”   宇文点点头说:“有可能。不如我们趁着等待的机会,仔细探索这个屋子吧。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怕什么,但是看它不愿意进屋的样子,应该是对屋子里什么东西有所忌惮?”   “你们去找吧,我在楼下做接应。”臣是侦看了一眼大门,问宇文:“记者先生,你会用枪吗?”   宇文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我爷爷是抗战老兵,他倒是留了一把老式壳子枪。虽然知道怎么打……”   “瞄准,卸保险,扣扳机,子弹只有三发,省着用。”臣是侦拿出他的配枪,在宇文面前演示了一遍,然后握着枪管,将枪递给他。   宇文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枪,问:“先生你怎么舍得……?”   “我看你不是坏人,快去快回!”臣是侦说完,抄起工兵铲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封时岭拉了拉宇文,和他一起上楼调查。   很快,周国彤带着艾迪斯博士过来了,臣是侦给他们开了门,然后让他们待在屋子里。   接着过来的是封时崖和高复定。   “小高,队长呢?”臣是侦皱着眉头问。   “他的计划是去村长家,但是现在……倒是你们,怎么在这里?”高复定问。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跟研究所的封先生一起过来?”臣是侦问。   “半路上看到的两人是牵线人和封先生,牵线人让我们赶紧出这个村子,有多快走多快,二十四小时内赶紧撤!然后牵线人就自己跑了……”高复定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在找到领队之前你也不会出去。”臣是侦摇摇头说:“任务没有完成,恐怕我们还得想办法编借口。这可不是一个谎话就说得过去的。”   封时崖茫然地看着这几个人,最后把目光定在大胡子外国专家身上。   一旁沉默不语的艾迪斯突然跳起来,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周国彤赶紧把他摁住,让他小声点。   艾迪斯咕噜咕噜说着周国彤都听不懂的术语,周国彤没办法翻译了,只能叹气,让艾迪斯把想说的话写一下。   这回终于是轮到封时崖出场了,他对众人说:“这位外国先生说的是他知道这里的秘密了。长生是因为他觉得这里有一种新的生命体……”封时崖翻译完,转头对艾迪斯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咕噜咕噜地交流起来,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艾迪斯先生说,现在不能确定的是,那团头发一样的东西到底是属于什么人的,或许不是人类留下的。还有小周说的那些攀坨,在他看来并不是人类,而且有继续变化的可能性……可惜现在没有设备。”封时崖一边听一遍翻译:“对了,艾迪斯先生说山上的土壤和山下有区别,这两种土壤本来不应该会在一起出现的,这个地方发生地震之后也不可能让两个完全不同地方的地表融合啊。这就很奇怪了……”   臣是侦说:“每日奇谈的那篇报道说过一个问题,那个搬出去的村民原本住的地方不适合种橘子,对吧?另一种土壤是不是……”   封时崖还没等臣是侦说完,就把话翻译给了艾迪斯听。艾迪斯听完,严肃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空间概念。”封时崖对众人说。   这群大老爷们而且都是当兵出身,怎么会知道这种离奇古怪的说法?几个人纷纷摇头。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地方,被称作空间,这是一种科学的说法。有人提出空间不止一个,打个比方说:当你把门一关,然后刷上油漆,让它和墙壁一色,这样你就不知道还有另一个空间存在了。既然这样,就有一个空间扭曲的假说了,比如你地震的时候,墙面倒塌了,隐藏的空间就露了出来,墙面会把之前的空间覆盖掉,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全新的空间,尽管你觉得自己还是站在那片土地上,看到的却是不同的场景。”封时崖解释道:“但我不是专门研究空间学说的专家,很可惜,艾迪斯先生也不是。我们不能完全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猜测,这个村子发生了空间扭曲现象。”   封时崖说到这里,突然一拍自己的双手,张嘴就要欢呼,却被眼疾手快的高复定一下子捂住嘴低声警告道:“封先生我知道您兴奋,但是现在不是大喊大叫的时候啊!”封时崖点点头,高复定才把他放开。   艾迪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了什么,周国彤听懂了,知道他在说可惜。   “十多年前的地震把另一个地方给震到这里来了,可以这么说对吧?”臣是侦问。   “那么也就是说,这场地震有可能把原本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一起带过来?比如说那些怪物?”高复定猜道。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以前就有的还是十多年前过来的……”封时崖突然说道。   “封先生,难道你还有藏着的事情没跟我们说吗?”臣是侦看向封时崖。   “你们说的那篇报道我一定没看完,能给我看看吗?”封时崖提出这个要求。臣是侦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在他面前把报道背了下来。毕竟一张纸,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何况外边还下着雨。   “我们的村子以前叫做封村,我想地图上都写着。这个村子其实不是我们家族的村子,我们好像也是外来客,但是怎么命名封村的,我们也不知道。然后就是长寿的问题,住在封村的人普遍寿命很长,也能够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青春。比如我,你们看我现在几岁?”封时崖指了指自己的脸说。   众人纷纷猜测二十五不到。   但是封时崖却笑了笑,说自己已经四十了。其实什么长生之秘,根本就在他们自己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封时崖研究了自己,也研究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和正常人对比了一番,都没发现特别的让他们与别人不同的因素。   “这次我们回来是为了采集更多的样本,还有,为了这里说的再生人,他们一定不只是长生人那么简单。如果可以突破人类寿命,甚至是使人再生,一定可以让人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死亡阴影。”封时崖说。   “看来你们也是有野心的啊。”臣是侦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觉得封时崖会这么想是很正常的。他补问一句:“对于长生之秘,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你们想要长生的理由又是什么?”   “啊,至少要先找到,才能想下一步嘛。这最多只是想到让人长生不死甚至是再生,至于理由……”封时崖说到这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每个人都有舍不得的生命吧……人类也好,动物也好……在死亡面前,无论什么生物都是无奈的、被动的……”   封时崖这番话让周国彤很有感触,他现在还在想念他的爷爷,每当他想起爷爷的手在他手中渐渐僵硬,他就想哭。而他爷爷走的那一天,他还因为贪玩而错过了和爷爷见最后一面。   高复定叹了口气,他也想过复活的问题,他经历过自己的前辈表演的时候被马匹蹄子踏伤,最后不治身亡的事故。那是他最喜欢的前辈之一,为人宽厚温和,对小辈特别照顾。他因为前辈的死消沉过一段时间,偷了师父的酒,喝醉了仰头问天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臣是侦搓了搓手指,忍住了烟瘾。关于死亡,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第12章 第十二篇、   肖尚德躲在大厅里,就这么看着那个老人抽了一杆烟,清理了烟灰,然后拿出烟叶袋子,又给烟杆添上一点。   难道真的要抽到天亮?!肖尚德不由得暗暗叫苦。   “爹,还不睡?”终于出来了个人,他朝老人走过去,没有一点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迷糊样。肖尚德猜想这个人可能是是村长。   “睡不着啊,念家……”老人的性别也终于是暴露了。   “四年前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镇压这个村子的事情,您不安稳,可怎么让下边那些人安心呢?”村长说着,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此刻的村长一点没有市侩样,反而像个大孝子。   “念家,明早就让村民们绕路去清理山崩吧,搞这么一出,能够救多少人,就救下来吧……”老人说。   “可是早上我怕人傀会……唉,如果有别人帮忙就好了……”村长说。   “藏在屋里的小伙子,出来吧。”老人突然朗声说道。   这一身呼唤让肖尚德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也不敢再藏,只能走出来。   “你不是村里人,这件事交给你正好。”村长抬起头来对肖尚德说。   肖尚德看到村长的脸时愣住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村长!脸不一样不说,身材有点也不一样!这个村长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相貌也相当耐看,和那个油光满面的村长根本是两个人了!   “明早说什么都得躲起来,至少你们得躲在山上的别墅里,有人喊你们千万别出来!”这个村长说着,交给他一封信:“明天傍晚你们趁机到广播站,把信上的内容念出来,让村民们快点照办!拜托了先生,能够救多少人……就看你们了……”村长说完,咬了咬牙,想继续开口,却被肖尚德打断。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村长的屋子里?”   “我就是村长,名叫沈念家。四年前来到这个地方,本来是来旅游的,却被老村长以生命作要挟,娶了他的女儿。白天我被用邪术控制,会变成一个中年人的模样,夜里我才能恢复原状……这位大哥,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是求你,无论如何,请你救救这里无辜的人!”男人恳求道。   肖尚德想起四个字:为虎作伥。或许说的就是沈念家这样的人。   “一定要平安出去啊……”沈念家对他说着,一边含着泪把他送出门去。   肖尚德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他看了眼手里的信,把它收进怀里,然后往山上的别墅区飞奔过去。   他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但是也无暇顾及那些跟踪他的究竟是什么了。   肖尚德经过封氏兄弟居住的别墅,发现里边亮着烛光,门上还挂着他们的队徽。肖尚德知道自己的队友都在这屋子里,索性翻过围栏,敲开这座别墅的门。   这会儿,还没回来的就只有阮怀因了。   “阿德,我们离开这个村子吧……”高复定迎上去开门让队长进屋,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不行,我受了村长的委托,说要救这里的人们。”肖尚德拿出怀里的信纸,虽然雨很大,但是信被他保存得很好,只是稍微有点潮湿。   众人打开信封,只见里边是一份发言稿,是鼓励村子里的人积极参与建设新农村的废话,最后一句是为了保证村子可以继续迎接客人,要全村的人一起出动,往南边的路去,绕一圈到山崩发生点参与清障工作。   全村男女老少吗?   肖尚德拿出村子的旅游地图,这是他们在村口描的。广播站就在北边,但是距离别墅区比较远,不想从村子里过,还得绕一下路才能到。   “我们必须去救人!这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如果这些村民受到怪物的袭击……”肖尚德说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   “阿德?”高复定有些担心地轻轻晃了晃肖尚德。   “对,你终于也想到了。”臣是侦苦笑着说。   周国彤和封时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别提听不太懂本国语言的艾迪斯了。   打着手电在楼上寻找线索的封时岭和宇文两人最终在一扇房门前站住了脚,他们两个房间在楼下,分别是兄弟俩和宇文住着,而阮怀因当时却选择了楼上的主人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一个人待着是不是安全。   两人当然听到了楼下人的对话内容。封时岭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宇文不是第一次听说空间理论,他觉得这里的情况的确可以用空间扭曲的假说来推测。但是假说毕竟是假说,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空间扭曲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是怎么发生的,以及另一个空间藏在哪里、怎么藏的问题。   两人没办法用阮怀因那样的手段把门锁打开,他们只能借助房子里的工具箱,将门锁拧下来。   两人顺利打开了门,推门进去就感觉被呛了一口灰尘。   房间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落着厚厚一层灰。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被单是舶来品牌,看起来很高档,床一看就是西式的,这样的摆设证明这家人的确很有钱。床头还放着一个布娃娃,已经脏兮兮的了。墙上的挂钟旁边吊着一本挂历,上边的年份还停留在近二十年前。   窗子被用木板钉死了,两层窗户都被紧紧关上,看不到外边的风景。窗边木桌上还摊着一本写了一半的练习册。   封时岭走过去,用工具盒里的镊子夹起书页,翻到封面,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年芽儿”。大概是这房子的小主人吧。   “姓年……”宇文摸着下巴,努了努嘴。   “怎么了?”封时岭转过身去问。   “这姓氏不常见,我好像记得在哪见过。”宇文说。   封时岭打趣道:“那一定是上过报纸才会被记者记住吧?”   宇文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有可能,不过绝对不是娱乐版……”   “那是经济版?还是政治版?”封时岭试图帮宇文回忆。他回头看了看桌子,说:“房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却被封住了窗子,喏,我倒是有个猜测,这小姑娘可能凶多吉少……”   封时岭话没说完,就见宇文猛地抬起头说:“对了,是这个新闻:禽兽姐夫对不满十岁小姨子图谋不轨致其离家出走,三年后自首浪子回头金不换。”   听到这个,封时岭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表情:“什么人啊这是?!还浪子回头呢,我就不信这种垃圾能有悔改。”   “唉,别这么说,脑子一热的事谁还没有过呢?既然人后悔了,也试图补偿,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宇文说。   “你还真是善良。”封时岭无奈地扁扁嘴,然后接着问:“那篇报道的内容是什么?”   “是那个男人的忏悔书,还有寻人启事。当时男人怕孩子出走后被拐卖,所以在附近几个村子还有大城市里都刊登了这样的寻人启事。也是那个男人有钱,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宇文说。   封时岭倒是抓住了报道标题的重点:“干嘛等三年后才找人?”   “不是等三年后才找,他们在女孩儿十个小时没回家之后就开始到处找了。结果没找到那个孩子。后来这一家人就放弃了。直到孩子的姐夫挣了钱,又想起这回事,才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那个男人也是据说泪声俱下的了,看起来是后悔不已。”宇文一边说着,一边和封时岭一起关上房门,慢慢往楼下走。   “一点孩子留下的痕迹都没找到吗?”   宇文冷不丁被吓一跳,他低下头,就看到站在楼梯口开口说话问他的封时崖。   “对,什么都没找到,孩子就这样消失得没了踪迹。”宇文回答。   封时崖皱皱眉头,眼睛里很明显透露出嫌恶和愤怒的情绪。他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张卡片,对宇文晃了晃:“年芽儿是么?”   宇文几步下了楼,接过那张卡片,那正是被涂黑了照片的学生证……年芽儿的学生证……   “你找到了?在哪儿……?”宇文抬头问封时崖。   “就今天早上,我和阮先生在树林里转悠了半天,中午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被丢在地上的校服,树上还挂着一个书包。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出版物了。衣服倒是挺新的。”封时崖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对啊……衣服怎么会挺新的呢……”   “难道不止空间扭曲,还有时间扭曲?”封时岭半开玩笑地说。   “嗯……这倒是有可能……”封时崖脑子刹不住地转。   “喂喂,傻鹅子你可别多想,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封时岭连忙打断自己的哥哥。   “可是时间是看不到摸不到的,怎么扭曲呢……”封时崖没有因为封时岭的话而被打断思绪。   “算了,让他去吧。”封时岭拉起宇文的手,哼了一声,从封时崖身边经过,走到几个旗临组的人面前,说:“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我们想办法撤退吧,别等明天了。”   “可是阮先生怎么办?”宇文问。   封时岭撇撇嘴说:“那个大男人敢自己一个人跑,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的意思,你觉得我们还需要等他吗?什么长生之秘,我觉得这真的就是个陷阱而已,知道了吧?看看这满地的怪物怪事!”   “你还真是自私。”臣是侦笑道。   封时岭瞪了他一眼,说:“呵,您大公无私,毕竟我们平民,怎么敢跟部队军人比呢?”   “那你们走吧,路上小心。”肖尚德说。   “你们不走吗?”宇文担心地问。   “这里的怪物总得有人帮忙消灭吧?让这些东西出去,恐怕整个世界都要不太平。”周国彤说。   “你们真是心大。”封时岭露出一个冷笑,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怪物会袭击我们,为什么不去袭击村民?山下的村民跟我们别墅区这几个旅客有什么区别?我们肉比较香是么?”   高复定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是啊,城里人比较好吃。”他刚说完就被封时岭丢了一对儿白眼。   “是侦,你和他们一起走吧,带上博士一起。国彤你自己看着办。”肖尚德唯独没有说一个人的名字,他知道高复定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也不用他说,高复定自觉站在肖尚德身边,看着不知道去留的周国彤。   “国彤,和我一起保护博士吧。”臣是侦主动邀请他。   周国彤顺水推舟,点了点头。几个人很快就分成两拨,准备马上行动。   结果封时岭这边出了岔子。封时崖不打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哥你搞什么!不走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你能活着出去啊!”封时岭死命拽自己哥哥的手臂,就是拖不动他。   “年芽儿在哪里?这些怪物是什么东西?生死病真的能让人重生吗?这里的人……必须救出去,还是……那场灾祸又怎么解释呢……?”封时崖喃喃着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管那么多!”封时岭气急了,一巴掌把封时崖打得晕头转向,趴在扶手边上委屈地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最终封时崖还是被拖着走了。不过外边还在下雨,这让封时岭特别烦躁,气得拿起剪线钳一边走一边当作武器挥舞着,打开门的时候还在玩剪线钳,差点把站在门口的阮怀因打到……   “啊!阮先生!”封时崖的反应特别快,一下子冲过去,抱着了阮怀因的手臂满脸期待急切地询问道:“阮先生您有什么收获吗?!”   封时岭把剪线钳扛在肩上,愤愤看着阮怀因。   “看来你们现在就想走,那也好……”阮怀因看了一眼几人,正想给他们指路,却被封时岭打断了:“走什么?我哥不走我怎么走?”   宇文接着说:“小封不走,我也不想离开。”   臣是侦笑了:“队长都不走我走什么?”   周国彤懵了,看了看这几个说不走的人,挠挠头傻笑道:“那我也留下来吧,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阮怀因叹了口气,说:“行,那我们聊聊吧,要是都不想睡觉,就听听故事。”   封时岭拉过自己的哥哥,笑着说:“那正好,反正刚才也睡过了,而且我早上摘了一堆橘子,大家伙儿边吃边听故事吧。”   臣是侦笑了:“你还真会苦中作乐。”   封时岭笑道:“这时候还为难自己,等有机会走了,可就没精力迈开步子了。”   他这番话说得有道理,几个人点点头,关好门窗坐下来听阮怀因说故事。   几人不得不先问阮怀因刚才去了哪里。   “我看了几个地方,发现这里通向外边的路有东西把守,一般来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是可以突破的,但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是,声音太大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建议你们不如早上再说。不过你们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可以先去附近躲着。”阮怀因说。   “这些人叫你牵线人,看来你很是了解这里的秘密了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肯定知道吧?”封时岭挑挑眉,挑衅似的问。   “不算很了解,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只知道一部分秘密。我多年前来过这里,这个也跟你们说过。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数量如此多的攀坨。而且这里有两种怪物,攀坨是其中一种,我想小岭已经跟你们几位都说过了,一种大,一种小,小的一般没有什么危害。另一种怪物是变不成攀坨的东西,保留着人的样子,这里的人叫它们‘人傀’。”阮怀因说。   “人傀?我在村长口中听说过这个词……”肖尚德说。   “村长?”阮怀因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嗯,是一个叫做沈念家的人。”肖尚德说。   “是他啊。如果他还有自主意识的话一定会请你帮忙的。不过,我有点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虽然赵老爷子有办法阻止人傀,但是他毕竟年事已高……”阮怀因喃喃说着,大家竖起耳朵听,半点信息都不愿意放过。   “这个人傀到底是什么?”封时崖问。   “就是我说的另一种怪物,到时候要对付的是它们,一到阴一,这些东西就要倾巢而出。我们没办法阻止人傀扩散,但是可以短暂地使人傀失去活力。”阮怀因说。   “它们是人变的吗?”臣是侦问。   “如果你们把它们定义为人,那就是人变的。”阮怀因的回答还是这句话。   众人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村长说他白天会被邪术控制变成另外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让我们明天早上别出去……”肖尚德问。   “……”阮怀因听到这里,突然皱起眉头,之后便是一言不发。   “怎么了?阮先生?”宇文给阮怀因递上一半橘子,关心地问。   “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总之明天你们不得不面对一场……呃……闹剧。之后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别说其他人的事情,你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阮怀因说完,抬头看了看窗外。   “这里的人怎么办……?难道真的不能管了?”封时崖还是不放心这里的平民,他虽然是个面冷的人,心却非常热乎。   “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空间论,那是假的,不用想了。这里的人就是原住民。”阮怀因扯开话题,却是在暗示几人不要多管闲事。不过他这句话让封氏兄弟俩很迷惑,既然是原住民,他俩怎么没在村子里看到半个他们熟悉的人?还是说两人时因为时间匆忙没有仔细看才没发现熟悉的村民?   “唉,漫漫长夜,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村子吧。”阮怀因接过宇文给他的橘子,捧在手里,捏了一瓣丢进嘴里:“嗯,还挺好吃的。” 第13章 第十三篇、   这个村子,本名叫封村也没错,叫长寿村也没错,但是却住着两拨人,一拨住在山上,一拨住在山下,平时互不通气。地震之后,山下的人转移到山上,过了几年,和山上的人一起搬迁下来,在下边建立了新的村庄。而山上的土壤并不合适种橘子,这是本来就存在的事实。   以上是阮怀因的说法,封时崖将信将疑,但并不想多思考,他也不擅长地质学和人文理论。   村民普遍长寿的理由就是这里的山水好,加上人们也没有什么忧虑可言,心情好了自然活得长久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所谓笑一笑十年少嘛,这里的老人还没什么生活压力,当然比外边的同龄人要年轻得多。   说白了,大自然给的条件,让这里的人长寿,这是外边的人拿不走的长生之秘。   然而封时岭觉得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   村子里住着一个人,叫做查菱,天生金发蓝眸,像极了外国人。并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因为藏得深,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存在。如今被人知道,也是因为他不得不经常出面帮助旅人。   “数年前这里被开发,随着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在树林里迷失方向的人也增多了。查菱只能派他的贴身侍卫司天成出来当向导,一是挣钱养活他们俩,二是帮助那些迷路的人。那家伙之所以会被传说成仙人,是因为他独特的外表。是,他看起来的确挺漂亮的,西方人的面孔对这里的人来说是很稀罕。至于这人是不是长生……呵呵,只能说的确是比别人老得慢罢了,就像封氏兄弟俩,近四十岁的年纪,还是一副青涩年轻人的模样。并不是保养得当,而是天生如此。”阮怀因说。   “那么您能说一下您的年纪么?”封时岭横插一嘴,笑着问。   “我?”阮怀因抬起头,笑着反问:“你看我像多少岁?”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您属于哪一档?”封时岭笑着问。   阮怀因也不失幽默:“那我一定属于龟苓膏级别的。”   众人被他逗笑了,不过很快就回归村子的话题。   “既然都是原住民,那我们之前怎么没听过生死病啊攀坨啊人傀等等这些东西?”封时崖问。   “我说了,两个地方的人互相之间不通气,你们当时年纪还小吧,可能没有主动了解过这方面的问题。这些奇怪的东西只属于山上那拨人的时候,山下的人是不晓得的。”阮怀因说。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两拨人互不通气?”封时岭问。   “这就不是我了解的范围了。”阮怀因呵呵一笑,终结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该解释一下这些怪物的来历了吧?”肖尚德说。   阮怀因把手里最后一瓣橘子叼在嘴里,转头看了一眼肖尚德,啾啾地吸完了橘子汁,把渣囫囵吞进肚子里,才笑着问:“你们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吗?”   众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唉,真是高看我了。”阮怀因弯腰拿了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理解和了解的,我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个皮毛。”   众人不信阮怀因不知道那么多事情,至少宇文知道阮怀因可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封时崖更是相信,阮怀因对这里非常熟悉,甚至可能比他还要熟悉。   “咱们今晚坐着就是要消磨时间,你们想睡的就去睡,想听我讲故事的就留下来。我给你们三秒钟——一、二……”阮怀因竖起三根手指,一根根收回来,见几人都没有动的意思,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外籍科学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将第三根手指收了回来。   “那我就,跟你们讲一个关于这个屋子的故事吧。”   这个屋子,最早是一个海归富商建造的,他从隔壁的村子翻山越岭过来,发现了这片宝地,觉得可以在这生活,就亲自画了设计图,雇佣工人建造了这别墅。   当时这片山头是有人居住的,富商也是个有爱心的人,他经常接待一些孩子到家里玩,因为他也有个小女儿,为了让孩子有个伴儿,所以完全不介意孩子们出入他的屋子。   一开始孩子们客客气气的,后来他们和富商的女儿逐渐成了朋友,也就越来越大胆。   时间一晃过去十多年,富商的女儿十四岁了,正是当时情窦初开的年纪。和她早就认识的男孩也成了她最亲密的异性朋友。富商的老婆也在这个时候怀孕了,生下第二个女儿。   富商有点愁,毕竟下海经商是个苦力活,不合适让女孩子来做,他也不甘心自己的衣钵没人继承,于是他在那些孩子当中挑选无依无靠的孤儿,最后选出两个男孩,一个长相清秀,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傲气;一个长相平凡,但是那股机灵劲儿很适合应付商场世故人情,而且也是个敢冲的人。   清秀男孩姓序,是个很少见的姓氏,父母应该是外来人。平凡男孩则是富商从外边带进来的。   和富商大女儿走得最近的,是这个姓序的男孩,大女儿给他的评价就是:为人亲切体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富商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在选择的时候犯了个错误,他还是决定培养那个平凡男孩,带着他经商学本事。所幸那个男孩的确很有天赋,数年后回归,当着大女儿的面打开装满金条珠宝的箱子,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高傲扬起头的样子,简直像一只没毛的铁公鸡。   然而大女儿心有所属,不愿意嫁给这个平凡的男子。而这个机灵的男子,也不愿娶一个没有思想的深闺大小姐为妻,他更喜欢妖娆熟女,所以瞒着义父富商在城里沉醉在花天酒地中。之后又不知入了什么邪道,竟然对小孩子产生了兴趣。   某日,独自饮酒的平凡男醉醺醺回了家,知道富商的大女儿不在家后,只觉得待在这个家也兴味索然,只想睡一觉之后就回城里继续他灯红酒绿的生活,在上楼的时候突然一阵尿意,随意推开一扇房门却不幸误闯客房卧室,但里边却不是空的,只见一个女子坐在床上梳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   这女子面貌姣好,穿着一件嫩黄色睡裙,女子以为夜深不会有人来,便没有穿裹胸,那对傲人高峰仿佛磁铁一般牢牢吸引住了平凡男的目光。   之后的事情不说也知道,平凡男关上门,狞笑着对那个女子下手,并且将那个女子打晕锁在衣柜里,酒醒之后并没有放人的意思,而是让亲信家丁把衣柜运走,运到隔壁的别墅。   时隔三天后,富商的大女儿从城里回来,带着她不到十岁的小妹,两人说说笑笑经过平凡男面前。   富商的女儿长得漂亮,略施粉黛绝不输那些有名的歌星演员,略有不足的是胸太小,平凡男每次看到大女儿那一马平川都感觉很扫兴。   大女儿回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颜颜在哪里。   平凡男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他强装镇定,表示没看到这屋里还有别人,私底下威胁亲信不许提这件事,让人把衣柜偷偷运回屋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禽兽不愧是禽兽,即使知道女子是大小姐的朋友,对那女子也毫不手软,把这个陌生女子关了起来,整日欺凌,直到女子大了肚子,才对她放松了看管。这场施暴持续了整整四个月。可怜那陌生女子,也不知怎么撑了下来。   之后女子怎么逃跑的,平凡男不知道,也不在乎。   这个女子是谁,或许没人晓得了。平凡男只把她当作是家里的仆人,或者是大小姐的哪个朋友。羞辱了就羞辱了吧,家人来找,大不了塞给他们一笔钱。这个在商场混熟了的男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不能用钱摆平的事。   过了半年,这对男女到了婚嫁年纪,大小姐怎么也不开心,平凡男耐着性子讨好,假装自己深情忠贞,却无法让大小姐高兴。   大小姐心里有人他知道,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只能安慰大小姐或许是遇到了负心汉。   “你胡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会被爸爸选上的!我保证他一定做得比你好!”大小姐因为悲伤而歇斯底里,甚至否定了平凡男的努力,这让平凡男怒发冲冠,举起手掌,正要打下去,却被听到声音赶来查看的小妹看到了。这一巴掌是没有打下去,但是这只魔掌,也没有就此收回来。   平凡男看到小妹纯洁的眼神,一下子愣住了。他只感觉自己的下腹在烧。不过这人自控力还算不错,赶紧坐下来安慰自己的未婚妻,心里却一直在想怎么对自己未来的小姨子下手。   新婚三个月,这个禽兽忍不住将手伸向那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是……年芽儿吧……”封时崖推了推眼镜,小声地问。   “什么玩意儿……!”封时岭听得牙痒痒,抓着橘子的手直接将橘子捏成一团果泥。   宇文被这故事里的主人公恶心得胃里直反酸,他没想到那个商界精英,那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现在他是真的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善良替一个人渣说话了。   从肖尚德紧紧握着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心里也是愤怒至极。   周国彤直接站起来捶墙壁,大骂畜生。   高复定搂着肖尚德的肩膀,咬着牙一言不发。   臣是侦靠在椅背上,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过了许久才问出一句话:“冒昧问一下那人的名字,身高,相貌,年纪,职业。”   这时候最冷静的就是艾迪斯了,他张口冒出一句蹩脚的本国语:“别冲动。”   众人来不及惊讶于艾迪斯居然听得懂这么长的故事,他们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   “那么年芽儿怎么了?这么多年过去,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也三十了吧……?您知道她在哪儿吗?”封时崖凑到阮怀因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那么多事情。但是这个故事,啊,对了,是我编的。”阮怀因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你……!”众人心里简直集齐了千百种情绪,最多的情绪是愤怒,这种事情哪能瞎编!   “就是讲故事而已,我想办法让它稍微美好一点嘛,事实比我编的还要残酷呢。”阮怀因耸耸肩,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众人集体放下心里高举准备砍向阮怀因的屠刀。   “年芽儿早上被自己的姐夫叫进小树林里,姐夫告诉她要去写生,带她完成假期作业,小姑娘一听可高兴坏了……啊,你们大概没法想象大/炮硬往螺母眼儿里钻是个什么感觉,可能比便秘还要让人难受。”阮怀因轻描淡写地说。   “……”封时岭咬紧牙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句粗话。   “年芽儿哭着说要告诉爸爸,这可不行啊,让义父知道,可不仅是逐出家门这么简单了。那个男人呢,想了想啊,觉得还是让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永远保持安静腼腆吧。然后他以后出去,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这家伙是人吗?估计要达成这个目标还需要……”阮怀因说着,掰着手指数了数:“可能到死都没办法做人了吧。”   “她死了吗?芽儿死了吗……”封时崖开始哭了。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可能是死了吧。反正这个世界上,估计已经不存在这么个人了。”阮怀因说。   “阮先生,不开玩笑,这个故事是真的吗?”肖尚德艰难地开口。   “四年前我从房子里找到这家大小姐的笔记,然后从司天成那里听到了一点零碎,剩下的线索是年家被抛弃的亲信写下的控诉书给我的。真实性嘛,你们自己判断吧。这也不过是个故事而已。”阮怀因笑道。   “阮先生……”宇文开口说话了,他抿了抿嘴唇,许久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您说过,攀坨是带着怨气的孩子变化的,那个一直盯着我们的攀坨,是不是……就是年芽儿变的?”   众人其实也早有这个猜测,胆小的封时崖一惊,下意识缩到弟弟怀里。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阮怀因依然笑着,看不出情绪起伏。仿佛这真的只是他随口说的故事而已,那个禽兽男人是不存在的。   但宇文知道,那个禽兽至今逍遥法外,仍然以金不换的浪子形象站在人们面前,伪装成一个脑子一热其实本性善良的君子,一个对妻女负责任的好丈夫好父亲,一个成功驰骋商场的善良商贾。   “好了,故事说完了。橘子也吃得差不多了。明天最后一天,我觉得你们该多要一点橘子来吃,还挺甜的。”阮怀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后天你们可就没这个兴致吃东西了。”   “这样的人真的不会遭报应么……”高复定忧伤地问。   “天晓得呢?什么时候报应要来,会一起来的。”阮怀因说完,把剩下的几个橘子一起搂进自己怀里,笑得贼兮兮地对封时岭说:“小岭,橘子真好吃。”   封时岭抬起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估计是被气得。“滚,我讨厌你!”封时岭说不出多余的话,一张嘴只能爆出这么一句。   “还真不客气,和你哥学学嘛,看人家脾气多好,明明俩兄弟,差别千万里的。橘子我全拿走了哟?”阮怀因把橘子藏了藏。   “讨厌!你滚啦!”封时岭没忍住掉了眼泪,他心里知道有个女孩和一个女子被人侮辱,虽然听的只是一个故事,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知为何,从阮怀因嘴里说出来,这种感染力直接让他连心都难受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   阮怀因笑笑,抱着橘子,哼着小调,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封时崖搬了张凳子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他现在一点也不怕那个攀坨了,他想跟攀坨说说话。十多年了,那个孩子一定很寂寞。即使没人确认,这些人也把那个攀坨当作年芽儿了。   旗临组几个人坐在一起,一声不吭,估计是各有心事。   “小封,要休息吗?”宇文担心地凑到封时岭面前,把藏在怀里的大橘子递给他。橘子被宇文的体温捂热了,封时岭接到手里,还感觉有些发烫。这点烫,从橘子直接传到了他的脸上。   “谢谢……我……”封时岭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哥哥,抿了抿嘴唇,清清嗓子扬声道:“休息啊,怎么不休息?不养足精神,明天怎么对付那些怪物?”   这些话也是说给别人听的。   封时岭说完就进了房间,但是他没有关上门。宇文也自觉送他到门边,看着他躺下来,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天将迎接一场闹剧?那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第14章 第十四篇、   第二天众人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很奇怪,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鞭炮?那些人在庆祝什么?   封时崖和宇文都是浅眠的人,两人一大早就站在窗前看外边,但是从一楼往外看是看不到什么的,两人只能跑到三楼天台看,发现旗临组那几个人早就站在天台上商量事情了。   周国彤看到两人上来,只是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就继续听领队布置任务。   几人的任务就是要潜入广播站,让众人傍晚之前都赶去清障,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留。   封时崖拉着宇文的手,战战兢兢往远处看,只见村子里似乎很热闹,人们看起来也比昨天积极多了。   “这才有旅游村的样子嘛,昨天那些人无精打采的,真让人不放心啊。”封时崖叹了口气说。   “现在也不过六点多,昨天那些人可是等到八点才出来的,而且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让他们高兴成这样?”宇文稍微把封时崖搂紧了些,他看出来封时崖有些恐高,和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完全不像一个娘亲生出来的。   两人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决定下楼找点吃的东西,顺便开始囤食物。毕竟他们不确定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逃出这个村子。   “啊,早……”封时岭刚起来,就看到宇文和自己的哥哥肩并肩从楼上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嘟哝道:“一大早的噼里啪啦,搞什么鬼?这里的人真让人看不懂。”   “今天可能是他们的节日?”宇文说着,拿起封时岭随手丢在椅子上的外套轻轻给他披上:“大早上的,凉。多穿点。”   封时岭很感激这个男人的暖心,回头朝他笑笑。   封时崖撇撇嘴,主动站到一旁,心里有些复杂。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对别人这么体贴,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弟弟,但是看弟弟感觉那么快乐,封时崖真是不忍心告诉弟弟真相。   阮怀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刚走出房间,聚集在客厅的几个人就听到外边有人吆喝:“客人们!今天是我们村子的重大节日之一请尊节!几位贵客,请务必参加我们举办的活动啊!”   旗临组几个人也从楼上下来,纷纷掏出枪,瞄准正在转动的门锁。   “这就是阮先生您说的闹剧?”肖尚德不敢回头,他紧紧盯着大门,一边问阮怀因。   “啊,对你们来说的确挺闹腾的。在这里有个习惯,每年的今天都要拜祭祖先,放鞭炮载歌载舞,庆祝……还是应该说悼念呢?反正他们觉得人死了是一件好事,代表着磨难的终结,长眠了,就是永远的轻松。”阮怀因答道。   这么说倒是能理解。众人松了口气想着。   “但是这是撬锁吧?至于吗?出不出去可是游客的自由吧?”高复定和肖尚德放下枪,顶住门问阮怀因。   “不出去的话会被鬼盯上,鬼魂会认为你们不尊重它们。所以咯,这些人宁可暂时得罪你们,也不敢把你们留在屋子里。”阮怀因耸耸肩说。   “什么时代了还这么迷信啊?”封时岭无奈,对几个大男人说:“不如开门,反正见招拆招,我就不信凭咱们的脑子还转不过这些下里巴人。”   几人觉得封时岭说得对,于是主动开门把人迎了进来。不过那个村民似乎对这个屋子有所忌惮,他没有进屋,反而后退两步才开口说话:“几位,劳烦你们穿上正装,和我们一起走吧。”   几人没办法,只能照做。毕竟入乡随俗。   “记住了,今天不要在村民面前谈鬼神,这可是大忌。”阮怀因说着,穿上他经常穿的便服,虽然不是正装,看起来也算整齐精神。   封氏兄弟穿上他们进村的时候穿的衣服,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俩是兄弟,宇文会觉得他们真是般配,所谓郎才女貌嘛。   宇文穿的也是进村时候穿的衣服。旗临组几个人则穿上机关单位工作装,里边穿着方便行动的衣服。艾迪斯穿着格子衬衫和一件背带裤,外边加一件西装外套。   “你们村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封时岭忍不住问。   这个村民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的桃花眼迷了魂,呵呵笑道:“这是祖先留下来的,早忘了怎么会有的。”   “人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封时岭皱着眉头问。   “可不是吗?自从村子里的人得了怪病,我们就巴不得他们早点儿轻松些,熬得过也得死,熬不过更不用说。唉……”村民说着,刚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几位,别说我没提醒,今天别不高兴,啊?都笑起来!”   封时岭还不想放过这个村民,他笑了笑,接着问:“我们住的屋子怎么了?你们好像很不喜欢接近它?”   村民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是啊……那屋子以前住的一家,就让人不敢接近……尤其是那家男主人,虽然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但是性格真的很……从前在我们村子里就没人喜欢他,后来出去发了财,回来就欺负同村的人,对人冷嘲热讽的。我弟弟啊,就是在他的欺负下,受不了,才跑出去的。后来这个男的啊,没人可以欺负了,就开始欺负自己的家人。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人照顾,要不是那个有钱人收养了他,他还不知道会被野兽叼到哪里啃了呢……所以说啊,人嘛,不要忘恩负义……”   封时岭攥紧了拳头,骂了一句人渣。   这回众人是彻底确认了,阮怀因说的那个故事绝对真实,恐怕事实真的比故事更加糟糕。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封时岭还是忍不住问。   “听说一家搬走了,不过他们没带着他们那家最小那个孩子。”村民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句话更加证实年芽儿失踪的真实性。   “那家人找过他们那家的孩子吗?”封时岭问。   “找什么啊?谁敢开口提那个女娃娃,一定会被那男人的走狗打。”村民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实在维持不住了,笑容看起来有点苦涩,却又不得不笑着,样子有点滑稽。   “你们是不是怕那个屋子?”封时岭调整了语气,追问道。   “不敢靠近你们那家房子也是听说,那个女娃娃可能没死呢,这十多年来偶尔还会回来住。我是没亲眼见过,村里可是有人见过。不过没人敢说啊,吓到人可不好了。”村民在封时岭的话术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封时岭回头看了一眼阮怀因,只见阮怀因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由得怒从中来,举起拳头就砸他的胸口,却感觉自己的拳头砸在硬邦邦的东西上边,于是毫不避讳地摸了摸阮怀因的胸口。   “小姑娘,这么大胆揩油,不太好吧?”阮怀因说着,调皮地抖了抖胸肌,把封时岭吓了一跳,大骂变态,加快脚步,把阮怀因和众人都甩在后头,吓得村民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去劝封时岭保持微笑莫生气。   几个人沉默着跟着村民到山下大广场,只见众村民已经在广场上摆了酒席,菜品还没上,酒杯碗筷却已经上齐了,却都是一只筷子放在碗上一只筷子放在桌上。   “各位,不要拘束,跟我们一起庆祝就好了。”村民带着几人穿过广场,往另一个山头走,一路上介绍这个节日的活动流程。   首先他们要到山上祭拜祖先,每个家庭都有机会上台说一下自己的祖先,死了多少年,因为什么而死,对未来的展望等等,大家族还能多说点话。   众人来到山上,看到小小的山坡上站满了人,每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能把死亡和永别当作一件开心的事情,这些人到底是活得多么痛苦……   几个游客被安排在最后边,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人主持开始请尊节。   “各位,今天是我们一年一度追思前辈的节日,恭喜我们的前辈终于脱离了苦海,祝贺他们获得了永远的轻松和快乐!”主持人说完,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奇怪,村长呢?”封时岭问。   “这个节日是村里的名门望族主持的,没有村长什么事儿。”阮怀因解答。   “村子每个人都必须出来吗?”封时岭接着问。   “对,能够走动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不能走的会被放在灵堂上守灵。如果你现在到山下广场附近的灵堂,就能看到那些得了生死病而不能动弹、蜷缩成一团的老人了。当然,不止老人会得生死病。”阮怀因刚说完,就瞥到高复定猫腰钻出人群。他没有阻止,只是挑了挑眉毛。   封氏兄弟可不敢乱走,他们宁可安安分分跟着阮怀因,也不愿意在村子里乱转然后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兄弟姐妹们!我特别高兴!今天是我父亲,死了四十年的日子!再过八年!他就轮回了!再生了!真的!我高兴!哈哈哈哈……”   封时岭听着台上的村民讲话,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怕自己的眼睛一翻就翻不回来了,这里的人实在有太多不合常理稀奇古怪的行为,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这怕是疯了吧。”臣是侦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肖尚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背。   众人接受这样的折磨接受了整整三个小时。高复定在村子里晃了两个小时之后回来,还得接受这些村民们洗脑的“哈哈哈哈”,实在是欲哭无泪。   因为是一直站着,封时岭有点受不住了,宇文体贴地搂着他,他则搂着自己的哥哥,宇文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索性靠在阮怀因身上。好在阮怀因是个宽厚亲切的人,也不介意三个人这么靠着他,反而伸出手臂搂住这几个人。   “哈哈哈”折磨终于结束,众人要转移阵地到灵堂去祭拜,以为要轻松了,却听到主持人说每个家里死了人的村民都要跪下来磕头,磕满一百个……   “我的亲娘啊!”周国彤忍不住哀嚎了一句,被身边的村民带着诡异的微笑瞪了一眼,这一眼直让他遍体生寒。   终于等到磕头完毕,他们坐在广场的桌子边上,盯着面前的碗筷发呆。   “来来!大家喝酒!”村长这时候才出现,拿着酒杯给众人敬酒,一副当家主人的样子。   众人不好推辞,只能陪着喝酒。   吃的东西没上来,桌子上先上了一大盘橘子。   “我早上还没吃饭呢,这橘子是要让人吃到胃疼吗?!”封时岭抱怨道。   “不啊,这不是给你吃的。”阮怀因看来很有经验,对这个村子要出什么怪点子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封时岭趴在桌子上,摸着肚皮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就遭这份罪了……早知道我去参加那场全国的古筝演奏会,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说完狠狠踩了自己的哥哥一脚:“都怪你这个傻鹅子……”   “是,是,我的错……”封时崖除了认错也没办法了,想回去之后一定要给弟弟好好按摩,给他买好多好多橘子,他看上哪架古筝一定要买给他……   臣是侦无奈,他和眼前这个桃花眼大美人一样都是男生女相,但他非常讨厌别人拿他的外表说他懦弱女气,所以不仅练得一身好功夫,性格上更是一点也不输那些个大男人,甚至还要和女人结婚生子证明自己存在“男性雄风”。可眼前这人倒好,明明是个男子,耍起女孩脾气来倒是得心应手。   台上的主持人说了一句开始,村民们就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开始剥皮。   封时崖拉着不情愿的封时岭也开始剥橘子皮,他们以为这是要拿来吃的,没想到吃到嘴里却一阵酸涩。   然而几人看了一下旁边的桌子,那些人剥完橘子皮,把果肉抓在手里,都没急着吃,顿时有些不解。   主持人见众人都拿了剥了皮的橘子在手,举起喇叭,突然大喊一声“扔”!   几个外来人一下子懵了……扔?刚才听到这个字眼了吧?扔什么?橘子?扔哪儿?!这到底什么情况!   只见众村民齐刷刷站起来,拿起橘子,纷纷扔向广场中央那张没人坐的桌子……一时间整个广场乱成一团,果肉与果汁齐飞,村民脸上上洋溢诡异微笑着,空气中飘散着诱人的橘子香,充斥着有点恼人的啪叽声……   封时崖和封时岭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跟着一样一脸懵的宇文还有旗临组众人一起扔橘子。而阮怀因早就把橘子扔出去了,这会儿气定神闲地坐着看人扔橘子呢。   “我去他奶奶个……”封时岭扔完了橘子,咬着牙,把说了一半的脏话憋回去,深吸一口气,坐在桌子前开始念诗:“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使人减寿命……”   宇文看着封时岭,呼呼地笑,他忍不住,但又实在不想让封时岭知道他在笑。   旗临组几个大男人哭笑不得地擦了手,深吸一口气,捂着额头坐着。   “我说……这村子人脑子是长毛了吧?”高复定问。   “这叫一日橘,在树上挂几个月都没事,非自然成熟的情况下摘下来,放一天就开始变酸涩,根本不能吃,除了拿来扔,这些人也没啥办法了。但是第一波橘子必须摘下来,后边的橘子才会甜。”阮怀因解释道。   “我完全没听过这种事情。”艾迪斯开口,说完还耸耸肩。多亏他的大胡子,现在他哭笑不得的表情根本没人注意。   “这个世界上怪事多的是。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阮怀因笑着说。   扔完橘子,总算是开始正剧了。   好在菜品算是丰盛,这几个外来客看着一桌子的猪肉鸡肉鸭肉鱼肉野菜米饭,感叹这里人还是生活得挺滋润的。   吃东西的过程不赘述,几人吃完饭,就分成两批,打算接下来的行动。   “嗝儿,不急。”阮怀因打着饱嗝,笑着对他们挥挥手。   “难道还有演讲???”封时岭有种要死的感觉。   “没了,但是还有活动,你们要看表演吗?这里的大堂一会儿要举行特色请神仪式。”阮怀因仍然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   “拜托了大爷!这里有怪物耶!您还能这么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样子我也是对您五体投地!”封时岭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说。   “不敢当,不敢当。”阮怀因看起来很受用地挥挥手,完全不把这些话当成讽刺。   “放心吧,那些怪物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他们打不过我。”阮怀因自信的资本就是他那身材,封时崖也见识过,这人能够二话不说从悬崖上跳下去,也是胆识过人。   “你一人能保护我们全体?”封时岭眯起眼眼睛,上下打量这个人。   “不啊,反正你们全都能活着吧。要是死了也算是天命。”阮怀因抓起饭后果篮里的一个橘子,安心地抓在手里剥皮,还问封时岭吃不吃。   封时岭两步上前,抢走阮怀因手里的橘子,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转身就走。   宇文愣愣地看向他,问道:“小封,去哪儿……?”   “看戏去!这人都不急我急个屁!”封时岭口齿不清地说。   众人佩服的是这个男扮女装的人,就算是气鼓鼓的,也没有露出半分男性姿态……估计真把自己当女的了吧?   宇文叹了口气,和封时崖一起追了上去。   “现在广播站有人在,你们进不去,一会儿傍晚的时候再去吧。现在不如在村子里玩玩,或者你们想探路也行。”阮怀因转头对旗临组几个男人说。   “您为什么看起来不当回事儿似的?之前还让我们这二十四小时赶紧跑呢?”高复定问。   “是啊,你们看起来也不想走,我劝也没用。随你们了。”阮怀因打了个哈欠,捞了几个甜橘子抱在怀里站起来对几人说:“我去村口一趟,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就让一个人跟过来。”   肖尚德正想让高复定跟着阮怀因,却被跑回来的封时崖挤到一旁。   “阮先生……我弟弟气头上,把我赶回来了……”封时崖欲哭无泪地说。   “女人说不让你陪着你就不陪了啊?活该四十还打光棍。”阮怀因笑道。   “不啊,追我的女孩子多的是,我不要而已。”封时崖摇摇头回答。   “你想跟我走?”阮怀因笑着问。   “还能怎么样呢?岭刚才可是说了……嗯咳……”封时崖清了清嗓子,然后扯着脖子说:“你回去陪你的阮先生吧!”   这声音学了个九成像,把几个男人逗笑了。   “行吧,你跟小高一起来,但是别随便说话。”阮怀因说完就走,也没有再多废话。   高复定站在身高一米九多和身高一米八几的两个大男人身边,才一米六出头的身材看起来相当娇小……他觉得有点自卑,于是离得远点了。   可惜情商不高的封时崖发现高复定掉队,伸手把他拉到怀里,哥俩好地一起走。把高复定弄得哭笑不得。   臣是侦和艾迪斯跟着封时岭他们去大堂看戏,艾迪斯对这里的人文似乎很感兴趣。   肖尚德则和周国彤一起去探路。   封时岭并没有急着去大堂前面的舞台前等着,而是转身进了一旁的后台。他看到后台摆着十几个架子床,床上都有人,一个个像虾米似的蜷缩着,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   “我去看看,宇文大哥您呆这儿等我。”封时岭说着,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一张床前站住了。   “疼……疼……”床上是一个老婆婆,蜷缩着,颤抖着,轻声喊疼。可能是太疼了,连声音都非常微弱。   封时岭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将老人的手掌握住。“婆婆,有什么办法缓解疼痛吗?”   老人没办法回答,还是轻声地说着疼。但是在封时岭轻轻抚摸她手掌的时候,颤抖的频率小了些。   “婆婆,这样真的很难受吧……”封时岭跪在地上,看着老人的脸,用手轻轻覆盖着老人的脸,抚摸着。“我们不知道能做什么,可能外边的医生会有办法治你们的病。到时候就是抬,也要把你们抬出去的……但是……这里有怪物,婆婆,我不知道我能救多少人……”   一起进入后台的臣是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些老人,也对那个娇蛮的假女人有了改观。   封时岭正伤心着,忽然听到老人呢喃什么。   他赶紧凑过去仔细听。   “村子……人……病……不要……”老人断断续续地说着。   封时岭刚听完,外边就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请神开始了。 第15章 第十五篇、   阮怀因和封时崖还有高复定两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男人站在那里。   不过这个大男人一见阮怀因过来,立即伸出手,五指弯曲作钩爪状,朝阮怀因抓过来!而且毫不留情直取胸口弱点!   “傻啊,胸前有肋骨,你该抓腹部才对。”阮怀因说着侧身躲过,顺手还推了封时崖一把,把他和高复定一起推到另一边。自己则继续跟男子缠斗。   “我不会再让你打扰主人!”男人说完,换了个姿势继续攻击。他的攻击招数像极了野兽,虽然没有什么固定套路,却是招招凶狠。   阮怀因也不急,左躲右闪跟玩似的,引着那男人离高复定和封时崖两人远点。   男人被逼急了,身子一弓竟然四肢着地,两腿一蹬扑上去,活像一匹野狼!   “天成,不是我说你,没吃饱呢么?今天下边摆酒席,你没去蹭一顿吗?”阮怀因不攻击,只是躲着,却一边笑着和男子说话。   男子不答话,一直在攻击,他虽然体能不错,但是不一会儿攻击速度就下降了,可能是开始有点乏力了。   “不行,不行,你这样很容易累。”阮怀因根本不把对手的攻击放在眼里,甚至抽空指导男子攻击。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一旁的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疑惑道。   终于阮怀因不再躲,长腿一蹬跳离男子的攻击范围,趁着男子转身的瞬间窜回男子身边,一掌摁住男子的头,将他死死压住!   居然就这么一招解决!   “天成,我觉得吧,学野兽攻击确实挺实用的,但遇到懂的人,你这样绝对会落下风。下次试试见招拆招吧,多想想怎么面对懂的人。不然你以后怎么带查菱出去?”阮怀因说完,松开了手,站起来拍拍衣服。   男子也没有继续攻击他,而是转身就要走。   “天成,查菱在哪儿?现在村子这样,你也不可能让他继续躲着了。”阮怀因说。   “不要插手,村子经历了数个四年都没事。这次一定也一样。”天成说。   “你们俩别骗自己,这么多年了,村长做的事情你们看在眼里,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止这个地方会出事了。”阮怀因皱着眉头说。   “你明明告诉我们你无法改变那条线。”天成转过身来,死死盯着阮怀因的眼睛,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着走。”   “这在命里是不该,改变也是不该,那我选择让这场不该的范围缩小一些。一直以来都是赵老爷子在支撑那些线,现在线要断了。不求你们两个世外高人救人,只让你们乖乖站出来,这样行么?”阮怀因严肃地问。   “线……啧,如果没有线,主人就会活得更自由一些,我有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帮你。”天成说。   “行。”阮怀因也没有继续请求。   封时崖和高复定愣愣地看着阮怀因转身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连忙追上去。   线?到底是什么?赵老爷子又是谁?   肖尚德和周国彤正在村子里转悠,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两个笑嘻嘻的村民,他们对两人说:“现在别乱跑,小心被当成迷路的,被带到地下去排队就不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办法,既然被发现了,就不能不听这些人的话。他们也算是知道为什么阮怀因现在气定神闲没说让他们出去的原因了。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有人把守,就是为了防止人到处乱跑,就连孩子也会被控制住,别说两个大人了。这些村民好像也能感受到人气似的,两人就算是躲起来,也总能感觉背后有眼睛盯着,后背上刺痒难受。   要白天出逃,也只能回山顶别墅,从后院绕出去了。   两人看了一眼被人守住的上山小道叹了口气,跟着村民一起回大堂看请神。   封时岭看着台上的人表演,只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些人真的不知道他们自己有多诡异吗?”封时岭忍不住对身边的宇文说。   宇文看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一个个带着面具似的笑容,僵硬得仿佛假人模特的脸让人看着都寒毛倒竖。暗自想道:真的必须笑起来不可吗?当然有人是真的开心,但是这么笑着,脸不僵硬吗?   台上请神的人神神叨叨地念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臣是侦和艾迪斯站着听,艾迪斯听得十分认真,一边跟着学,眼里满是科学家遇到有趣的问题才会散发出的渴望知识的疯狂光芒。   “大兄弟,能翻译一下吗?”宇文轻轻拉了拉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胳膊问。   “翻?义?”年轻人听不懂,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宇文的话。   “就是问你台上那人在说什么。”臣是侦解释道。   “哦,这个啊,没什么,就是念往生咒和归去咒,保佑家人平安什么的。”年轻人笑着说。   几人不知真假,也没办法深究,只能无奈地看台上的人蹦蹦跳跳,挥舞手里的黑白色旗子,绕着一张放了香炉的桌子哇啦哇啦地念叨。   过了一会儿,台上的人大喊一声“嘿”,把香炉拿起来,用手捏着香灰撒到台下,还跳下来撒,每个人身上都沾了些香灰,但是没有人抱怨。   封时岭想躲,却被一旁的年轻人拦住了:“别嫌脏,阿姐,这个啊,保佑你的。过几天就是阴七,到时候可需要祖先庇佑了!”   封时岭听着,一愣神的瞬间就被香灰撒了满头满脸……   宇文看封时岭狼狈,想帮忙拍灰,却也被拦住了,还是那个年轻人。“大哥,不急拍,出去之后绕着广场走一圈才能拍。”   封时岭和宇文没办法,顶着一身香灰,照着他们说的做,最后才像其他人一样抖掉身上的香灰。几人并不迷信,所以不相信这一撮香灰能有什么作用。   接近傍晚的时候众人终于自由了,肖尚德赶紧拉着周国彤一起去广播站,封时岭则和宇文还有臣是侦一起,拉着还和表演者对话的艾迪斯赶紧走。他们的任务是囤积这几天的粮食和水,这会儿可耽误不得。   所幸村子不缺干粮,因为很多人中午都不回家,而是在田里吃完一个干饼还要继续工作,加上这几天听说阴雨绵绵,村里的商店和人家都开始准备屯粮,这时候吃的东西也多,所以几个人很快凑齐了粮食。   他们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赶紧往山上走。   “啪滋”、“啪滋”。   广播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请各位村民……听……现……在家里……都……不要……出去!”   臣是侦听到广播里的声音,知道是肖尚德他们已经占领了广播站,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断断续续的。   “重复……一遍……各位……在家里……都……不要……出去!”   “臣先生!这不对啊!”封时岭转头,微蹙柳眉对身边的臣是侦说。   “这是什么情况……我去看看!”臣是侦把艾迪斯往封时岭和宇文怀里一推,就往广播站的方向跑去。   封时岭没办法,只能带着艾迪斯,和宇文一起往别墅走。   “正确的,这是正确的!”艾迪斯紧紧抓住两人的手臂,被驾着跑,无奈体力差了些,跑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坚持说话。   “什么正确?”宇文问,主动让封时岭放慢速度。   “不跑,正确的……”艾迪斯喘了口气,说:“大神,告诉我,这里的人,不能出去,出去,不会有,好的事情。”   “难道那个村长有问题……?”封时岭脑子灵活,他一下子就把怀疑转到村长身上而不是肖尚德身上。   “博士,现在我们去找那个村长,您……”封时岭一开口,竟也是一口流利外语。   “不不不,你们不用去,也不能去,我们先回去吧,这里的情况很诡异,我怕你们受不了。我还有很多线索,要跟你们说,慢慢地说。”艾迪斯也用外语和他交流。   宇文点点头,两人一起驾着艾迪斯继续走。   几人带来的装备都在屋子里,所以他们先回到别墅区封时岭他们居住的房子里。   “博士,您知道什么线索?”封时岭一进房子便开口询问。   艾迪斯缓了缓,才说:“这里的人,大神说他们没有病,这是一个重生的过程,虽然是很痛苦的。这里的人在祖先的保佑下是安全的,我们只要在祖先的庇佑下,就会很安全,非常安全……”   这个博士似乎不太会说话,他的圆片眼镜滑到鼻尖了,双眼上翻地看着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做双手下压的手势,意思就是让人别担心:“我们现在非常安全,只要过了七天。”   封时岭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情报没有什么价值。   “小封,这里的人不会被攻击,是因为他们是同类吗?”宇文突然提出这么个想法。   “同类……与怪物是同类,这倒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人那么奇怪了。”封时岭冷笑一声,转身打算进房间收拾东西。   “先生,别急,我还知道一件事情。”艾迪斯突然说。   “还有吗?如果是没有价值的情报您大可不必说。”封时岭回头看艾迪斯,脸上写满不耐烦。   “大神说,永生者会选择接班人,这是给每一个人的考验。如果不能成为最强的那个接班人,就会被拖入……永远的,永远的……”艾迪斯没办法翻译那个词,只能模仿着说出来:“腐朽。”   宇文和封时岭对视一眼,问:“腐朽?是这个词吗?”   “破烂的,一辈子,是破烂的样子。”艾迪斯艰难地转述大神的话。   封时岭想起攀坨那张脸,面上几乎看不到表皮,整张脸都是肌肉和神经血管,但是似乎还蒙上一层膜,就是这层保护,让攀坨看起来还有点像人。   很快,高复定和封时崖也回来了,他们说接下来的事情阮怀因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把他们赶了回来。   高复定说他俩经过了去广播站的路,却没有看到肖尚德和周国彤,一听臣是侦也去了广播站,但是他说并没有看到臣是侦。   然而天就要黑了,今晚是他们逃出去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他们不知道错过的话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所以只能尽力抓住眼前的时机。   “封先生,宇文先生,拜托你们带着博士离开这里!我必须回去找我的队友……”高复定说着转身就要跑,却被封时崖抓住了。   “高先生,相识一场,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封时崖的义气被触发得很是时候。   “封先生,谢谢你……其实我……我不能放着阿德,如果没了他,这个世界也就不重要了,包括我自己也不重要!”高复定说完,拍了拍封时崖的手背,拔腿飞奔出去。   封时崖知道拦不住他,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大钟,见指针已经缓缓走向数字五,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路线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们先走吧。”宇文最终下了这么个决定,他知道一群平民,不可能跟有武器的人比,更不可能跟那个敢一个人跳出去还能轻松拔下攀坨头颅的怪人阮怀因比。   几人走进那个没人住的客房,打开窗户,宇文首先下去,然后接着封时崖到外边,紧随其后的是艾迪斯,最后才是封时岭。   “小心。”宇文说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面前也就是封时岭身后靠近。   “啊!”还没等宇文确认那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就听封时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扒在窗框上的手没抓稳,整个人一下子跌出窗户!   好在外边还有几个人,他们一起接住了掉下来的封时岭,宇文眼尖,看到封时岭的背时吓了一跳:“岭!你背上被……”   四道血痕明晃晃地印在封时岭白皙的背上,封时岭吃痛地咬着牙,让有点医学知识的艾迪斯查看。   宇文不敢专心去看封时岭的情况,他知道有人在背后偷袭,在看到封时岭的伤口后马上拔出别在腰间的枪,卸保险,扣扳机,动作娴熟得仿佛曾经当过兵握过枪。枪声响起,随着一声奇怪的尖啸,众人还没看清那东西的长相,那东西就咻地一下钻到床底去了,只留下一个虚影。   “岭……我们快走吧!到我背上来!”封时崖一边说,一边让被艾迪斯确定只是被划伤表皮的封时岭爬上自己的背。   几人不敢怠慢,带着受了伤的封时岭清了堵在豁口上的椅子,然后钻过豁口,往树林里跑去。 第16章 第十六篇、   肖尚德没想到自己会被锁在广播室隔壁的小隔间里,他使劲撞门,却发现门被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死死顶住。   “队长,恐怕我们得在这里待一阵子了。”周国彤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那个村长不让我们出去是吗?很好,老子就不信我还破不了这个门了!”肖尚德说完,深吸一口气,继续狠狠撞门。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肖尚德和周国彤念完纸条上的内容,大意是让众人在傍晚之前,在家里收拾东西,然后带上工具绕路经过隔壁村子,去参加清障工作,全村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要留下,免得孩子没人照顾。清理完路障,好保证旅客能够平安出去。   没想到臣是侦在这个时候赶过来,推开门就说广播出了问题,现在人们听到的内容和他们的意思恰恰相反,是要人待在家里别出去!   臣是侦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后有人,伸手要去摸枪,却因为没有摸到本应别着的枪而愣了一下。在他还没想起他已经把配枪给了宇文的时候,他就被人从后边打晕了。   因为队友在别人手上,所以肖尚德和周国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举手投降,被村民们用□□顶着脑袋,锁在小小的隔间里。   “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敢按照那个人傀说的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村长的声音穿过墙壁传过来,随后两人听到一声关门声,以及村长吩咐村民看好几个人的声音。   臣是侦因为受过训练,这一下并没有完全打晕他,但是也足够他愣一会儿的了,在村民们绑他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醒了。臣是侦用藏在衣服袖口的刀片割断麻绳,看了一眼外边,用简易的工具撬开门锁,一下一个地打晕了站在外边的看守,推开挡着隔间小门的柜子,拉开门上的门栓,把两个队友救了出来。   几人收缴了村民的□□,用□□顶着他们的头。   “三位爷……不是我不放你们出去,真的,别出去……相信我们!”村民战战兢兢地说。   另一个被绑起来的村民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阴一,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你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但是有办法突破那些障碍的人,千万不能放他们出去!求你们!信我们!”村民苦着脸哀求旗临组几个人。   “你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臣是侦把人拎起来,瞪圆了眼睛故作凶狠地问他。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今年特别危险!因为线要断了,老爷子要控制不住那些东西了!拜托了,遇到那些个头小的,趴在地上走的东西一定要拜三拜,然后给它们糖吃!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事情了……剩下的,就是躲起来,无论如何,躲到第七天!”村民脸上的恐慌不是假的,他甚至因为这场危机而颤抖起来。   “线?老爷子?这到底……”肖尚德打算继续问,却突然听到一声枪响,那个村民的脑袋直接就在他眼前开了花……   “啧,看来没赶上。”站在他们眼前说话的人正是肖尚德昨晚见到的年轻村长!   肖尚德二话不说,举起枪卸了保险,对着那个村长连开数枪,每一枪都瞄准村长的头打。   “呵呵呵,不错嘛。”村长躲开了肖尚德的枪子儿,举起手中的□□对几人说:“凡人之躯,肯定不如人傀来得结实。正好,我给你们七天,别说什么不给猎物机会。跑吧,趁我还没有杀你们的心思,让我多玩玩。”村长握枪的手一阵颤抖,他抿了抿嘴,用另一只手摁住颤抖的手。   “快走!到山上别墅去!攀坨就是人……”然而那个被绑住的村民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旁那个本来应该被爆了头的村民忽然站起来,一口咬住了那个村民的脖子!   三人不敢停留,飞快越过村长,一边退一边盯着村长,直到转过拐角才回头拼命往前跑。   天色渐渐暗下来,此时小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队长!”三人走到半路,就看到高复定跑过来,他们来不及多说话,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赶紧往山上别墅区去,也顾不上说话了。   再说另一边,阮怀因一个人来到村长家,此时已经看不到村长了。   不过有个人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院子里。   “老爷子,别来无恙。”阮怀因走过去,却发现那老人有点奇怪。直到靠近了,把手伸到他鼻下一探,才知道,老人已经西去了。   “唉……”阮怀因叹了口气,后退几步,朝老人鞠了三躬,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他拨开卧室的门帘,只见大床边上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儿床,床上躺着一对婴儿。   阮怀因从腰间抽出一把纹了奇怪图案的匕首,举起手,正想对那两个孩子下手,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朝他扑来!他转过身,见是一只成年人大小的攀坨,眼中闪过些许怜悯,但立刻被狠厉所取代。   令他意外的是这只攀坨的行动竟然异常敏捷!它甚至可以攀墙上去,真是名副其实的“攀坨”!   攀坨引开阮怀因,闪电般扑向两个孩子,细长的前臂勾起床单,把两个孩子裹起来打算叼走。   阮怀因当然不会让攀坨得逞,他扑过去的时候攀坨就攀着身边的墙壁上去,房间空间狭小,阮怀因不得不用缩骨术,将身材直接压缩了一圈,但是尽管如此,还是很难跟体积不算太大又灵活敏捷的攀坨打成平手,阮怀因很快处于被动,近不了那俩孩子的身,也无法攻击攀坨。但他本来不应该处于弱势,这样的表现跟他那晚直接拧掉攀坨的头颅相比,这次显然是故意放水。   “行,你要带就带走。这个乱子,我可不负责背。”阮怀因干脆地将匕首插回腰间,转身就出了屋子。   “老爷子,对不住了,恐怕我只能按计划,延后这几十年了。”阮怀因说完,阔步走出村长家。   不过当他走出村长家的时候,却感觉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裤腿。   “念……家……救……不……”拉住他的是那只刚才还和他对峙的攀坨。   “序小姐,如今还能保留良善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些事情不要再插手。你不让我杀孩子我就不杀了,但是所有的一切您自己负责……沈念家已经没救了,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孩子,你也不能带出去。”阮怀因摇摇头说。   “……”那只攀坨突出的眼睛紧紧盯着阮怀因,但是抓着他裤管的手却松开了。   阮怀因见它松手,才转身离去,留下那只怪物,背着两个孩子,安静地看着阮怀因的背影。   司天成回到旧屋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把打到的野兔放在桌子上,轻轻推醒了自己的主子:阮怀因口中的查菱。   “天成,让我出去吧……”此时的查菱,却是被绑起来的。   “不行,主人,外面现在除了人傀,还有攀坨。主人出去,一定会让他们……无法完成任务的。”司天成坐下来,给兔子剥皮,下手快准狠,宛如一只嗜血野兽。他甚至把兔子放在嘴边,咬断兔子的喉管和血管,咕咚咕咚地喝下兔子身上尚有余温的血液。   “天成……我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查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主人,今晚吃烤兔,可么?”天成没有答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安排吧……”查菱低下头,似乎是放弃了求司天成放他出去。   查菱知道,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松松垮垮,他要挣脱,要逃跑,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也知道,天成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主人,吃完了,就该讲故事了。”天成把兔子料理好了,将兔肉一点点撕下来,刷上猪油,放在壁炉里烧烤。   “今晚是最后一个故事了吧……”查菱叹了口气说。   “是的,最后一个。”天成把兔肉烤熟了,取下来放在盘子里,走到查菱面前,一点点喂他吃,不时给他喂水,体贴得就像查菱肚子里的蛔虫。   等查菱吃完了,他才叼起一个窝头啃着,一边翻看那本厚厚的故事书。   然而最后一个故事的位置却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主人。”司天成说着,把故事书递给查菱。   “我知道阮先生为什么不写,这是留给我们自己写的。我们的决定,是影响这个村子未来的重要决定……”查菱说。   “一切都被圈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也是阮先生说过的话。所以无论您决定,还是不决定,都,按照已经定下的轨迹行走。我们每一步,都被计算了。”司天成跪在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查菱的金发,对他说:“主人,您不是一直在盼着么?这个轮回之后可能就是终结,但是对我来说不是,主人,我在您身边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您终结。这是我的忠诚,只有这一点,我从生下来,到死去,都不会违反。”   查菱吸了吸鼻子,把头抵在天成的额头上。   “够了,天成……每一次想起来,都只剩下我们两个,这个世界上,我们算什么?我们是什么?别人都有生生死死,为什么就我们一直在循环,循环……真的够了……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查菱哭着说,接受了司天成的拥抱。   “我身上的线……随着我一次次回来,都会增加……已经太多了,多到我控制不住它们了……天成,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从查菱的声音可以听得出他的痛苦,但是他所说的却没多少人能够听懂其中的含义。   “线,在别人身上,主人,那些人,应该感谢线,感谢您。”天成轻轻抚摸查菱的背,对他说。   “我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阴七,阴七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天成,现在你可以不阻止我,但是阴七那天,答应我,和我一起,做我想做的事情。作为交换,我会同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查菱抬起头,用还含着泪水的眼睛,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天成。   “主人,陪着您是我的荣幸。”天成说着,解开查菱身上的绳子。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阴一,也终于到来了。   没有逃出去的人会怎么样呢?或许没有人知道。   封时崖等人在林子里转圈,一边走一边交流自己所知的情报。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们仿佛被鬼打墙了,不管怎么绕,都在一个地方。天色晚了,他们很难认清林子里的路,几个人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绝望。   “放我下来吧,崖,现在是保留体力的时候,我不能还这么拖累你。”封时岭趴在封时崖身上,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   “放心,干粮够吃,水也不愁,我们能走出去的!我也愿意背着你,不背着你,我没有勇气……”封时崖说着,暗暗吸了吸鼻子。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的弟弟要出大事。   “傻鹅子,我就是被抓了一下,没什么要紧的。”封时岭笑着说。   “我不管!我就要背着你!岭,我要带你出去!给你买你喜欢的琴,给你买你爱吃的橘子糖,给你买你喜欢的衣服……”封时崖说着说着,声音里就染上些哭声。   “喂喂,傻鹅子,我还没出事儿呢!少给我在脑子里上演乱七八糟的剧本,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可全怪你乌鸦嘴哦?也不说点好听的……真是的!”封时岭埋怨着,狠狠掐了一下哥哥的鼻子。   随着时间流逝,几人的体力也在流失,最先撑不住的是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外国老人,他招呼同伴们休息一会儿,然后靠着树干喘气。是啊,今天几乎站了大半天,下午看表演也没有怎么休息,回到别墅之后更是只收了装备就走,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虽然他们并不饿。   封时崖放下封时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累了,他靠在树上,感觉自己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封时岭也坐下来,他感觉背上隐隐作痛,只能趴在封时崖的怀里休息。   宇文扶着艾迪斯,随着两人坐下来,他看了看天空,感觉好像要下雨了,急忙给几个人发了蓑衣。果然没多久,天上的云层突然变厚,又是一阵阵电闪雷鸣,很快带来了暴雨。   “这天气感觉很不寻常。一般来说,这个季节不会总下这么大的雨。”艾迪斯说。   “我们还是先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吧,不然淋湿了,对伤口恢复也不好。”宇文看了看趴在哥哥身上的封时岭,心疼地说。   “宇文先生说的对,我们现在先找个地方吧……可是这里一整片都是树,我们能去哪儿?”封时崖挠挠头问。   “可怜的孩子……这位记者先生,我们一起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吧,或许我的专业知识还可以帮上忙。”艾迪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捋下一把雨水,对宇文说。   “也只能这样了。崖,岭,你们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在附近找找,很快就回来!”宇文说着,抖了抖蓑衣,拿了些吃的啃了几口,扶起艾迪斯,两人打算一起走。   “你们等一下!”封时岭想起什么,拿起自己的背包,取出一件毛衣,揪出一条线,咬断了,抽出一根羊毛线来,把线头递给宇文:“我怕你们在这林子里迷路,这个给你们。”封时岭说着,把毛衣抱在怀里,笑着对宇文说:“线抽完了,我就拉一拉,你们顺着羊毛线就能走回来。”   艾迪斯直夸封时岭聪明,让宇文把线头绑在拇指上,然后两人带着线就要出发。宇文放心不下,对封时岭说:“你隔三秒拉一拉线,让我们知道和你的联系没有断。”   然而羊毛线也不多,这两个人的活动范围其实并不是很大,一开始宇文还能经常接收到封时岭的信号,但是后来,他忽然发现来自封时岭的信号断了。   两人赶紧顺着线往回找,却发现羊毛线断在迷雾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子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浓雾,这浓雾,似乎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   “完了……早知道不把他们丢下了!”宇文后悔不已,一拳头砸在一旁的树干上。   “记者先生,这里的情况非常诡异,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无法回去,我们别无选择。走吧,我们继续走。”艾迪斯安慰道:“我观察过这里的土壤,往前走,说不定可以到山下去。”   “我还是觉得必须先找到他们……两人一个受了伤,一个根本是……”宇文憋住了“傻子”两个字,甩开艾迪斯的手就想走进迷雾。   “先生不要冲动!”艾迪斯死死拉住他,把他往回拽:“我们受过祖辈的庇佑!如果你不信那些神,你为何不选择相信牵线人?阮先生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宇文先生,他觉得你的情况更让人担心。所以,听我的,先走吧。”   宇文不得不强忍悲痛,思考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对艾迪斯说了抱歉,然后和他一起继续前进。 第17章 第十七篇、   肖尚德一行走到别墅前,在别墅里找到了他们的装备,东西都被平均分配,属于艾迪斯的那一份也被带走了。看来封氏兄弟和宇文并没有因为他们属于不同阵营就丢弃他们的成员。   四人分配了剩下来的东西,正打算按照计划,从树林里出去,却突然被臣是侦拉住了。   “外边有东西,我们恐怕不能急着出去了。”臣是侦的感觉向来很敏锐,几个人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会选择相信臣是侦的预感。   几人在臣是侦建议提出后,马上行动,把门窗暂时封死,然后安静地守在屋子里。   四人背靠背一起坐在大厅的空地上,观察四面的情况,一刻都不敢松懈。   因为早上的事,他们现在都有点疲惫了,尤其是臣是侦,那个村民被爆头又突然跳起来咬人的场景,他一闭眼就能回想起来,弄得他现在身心俱疲,坐下之后就只想好好睡一觉。   因为怕被怪物发现,所以几个人没有开灯,在黑暗里,人类的视力肯定不如野兽,是不是也不如攀坨,几人不敢肯定。   “叩、叩”。   大门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因为下雨声而被削弱到几不可闻。   “去开门吧。”臣是侦吸了吸鼻子说。   “安全吗?是侦,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还有我们三个人呢。”肖尚德对他说。   “是啊,是侦,你睡吧。外边的东西,就别管了。”高复定说。   “没事……我只是有点没精神,身体上还撑得住。”臣是侦说着,抬头看向大门,说:“给外边的东西开门吧,我觉得它没有恶意。”   毕竟敲门的频率不紧不慢,声音也不大。臣是侦能够感觉到外边站着一个活物,但是他感觉不到那是什么东西。可能那东西还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肖尚德点点头,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没有人,但是有一个黄色的布包。肖尚德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还有活物,才缓缓蹲下来,打开手电,一手拿着配枪,用枪管拨开布包。   看到布包里露出来两张婴儿脸的时候,肖尚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人类的孩子?肖尚德想着,伸手抱起两个娃娃,把娃娃带进屋子里,等高复定接过去,才把门仔细锁好。   周国彤已经结婚了,而且还孩子,他老婆总是抱怨他不帮忙照顾小孩,所以他无奈学了点皮毛。这会儿也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急忙接过去,打开布包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孩子睡得很甜,被抱起来还迷迷糊糊地发出咿呀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让这四个大男人一下子忘了自己还在什么处境,盯着两个嫩嫩的小娃娃笑得活像四个傻子。   “真可爱啊……”高复定感叹道。   “喂食,换尿布,还哭闹,你睡他不睡,你不睡他睡,折磨你个十天半月你就受不了了……”周国彤瞥了高复定一眼,说着这样的话,嘴角却没有放下来的打算,一直这么翘着,还补了一句:“可是不管再多闹腾,都可爱……”   那个围着蓝色口水巾的娃娃一点不怕生,看到几个大男人还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四个大男人差点连心都化了。   “长牙了呢,好想让他咬我的手指……”高复定笑着伸出手去。   肖尚德无奈拦住他:“别闹了,怎么能把脏东西放小孩嘴里?”   高复定嘿嘿傻笑着收回手。   “你们可别忘了,这两个孩子来得诡异,可爱是可爱,但是是谁放这儿的?又是谁家孩子?”臣是侦无奈地说。他也想多看看孩子,捏捏孩子的小手,但是现在可不是时候。   周国彤看了一眼外边,说:“你们守着,我有经验,我给孩子检查一下-身子,看他们有没有尿尿屙屎,是不是饿着肚子……”   几个人同意,于是把周国彤围在中间,继续守着屋子。   臣是侦因为孩子的到来,心里有点紧张,却也莫名愉悦起来,他的倦意被孩子赶跑了,现在心里的想法只有守护好这两个孩子,尽管孩子来历不明。   “啾啾,小宝宝,叔叔看看啊,乖不乖啊,有没有尿尿啊?肚子饿么……”三人听着周国彤逗小孩,心里直犯痒痒。“哎呀,还是两个男孩子……这个身上的锁片是……沈,这个是……赵……看来是两家孩子呢。”周国彤笑着说。   “沈?”这姓氏让肖尚德一惊,他回过头去,看向那两个孩子。   “莫不是那村长之子?”臣是侦眉头一皱,心里不安起来:“为何村长之子会在此?那村长不要他儿子了么?还有这赵氏孩子,又是谁之子?”   高复定转了转眼珠,想到那赵氏相关,立马答道:“只是听阮先生说起过,说赵老爷子快撑不住了,这些线要断了……这样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那赵氏老人可是这村子关键人物?”臣是侦问。   “可能是吧……阮先生说线要断了,说不求那个汉子和他的主人救人,只要他们站出来……我猜测那还没露面的人便是报道上所说的再生人?以及孩子们口中的金发神仙了……”高复定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赵老爷子一定是维护村子平静的人之一,这个赵氏孩子如果继承了他的血脉,那一定也能保护这个村子的和平……只是那村长,你们也见到了,他看起来极其不正常。我猜他的确是被控制了,只是我错了,错把晚上那人当成好人,实际上白天那人才是真正的村长!”肖尚德理清了思路,说。   “村长说过凡人之躯肯定不如人傀,也就是说他知道那些所谓人傀的事情?可是人傀是什么?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村民吗?”臣是侦分析道。   “那可就讽刺了,死人从地里钻出来攻击活人?早上那些村民才刚求过祖先保佑呢!”周国彤摇摇头,继续给孩子做检查。发现孩子都已经吃饱喝足,也没有尿湿裤裆,才放心把孩子包好,放在椅子上,轻轻给孩子盖上自己的外衣。   “赵老爷子究竟有什么神通可以安定这里的异象?”肖尚德摸着下巴思索。   正想着,几人突然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和刚才一样,还是轻微的、十分客气的敲门声,很有节奏,仿佛敲门的是一个有涵养的人。   肖尚德和高复定一起过去,打开大门,只见门外趴着一只成人大小的攀坨!   两人一惊之下就想拔枪射击,却被臣是侦喊住:“别开枪!它不是来害人的!”   肖尚德听在耳朵里,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攀坨。攀坨嘴里叼着一大包东西,它把那包东西放在众人脚边,转身就想走。   “等等!我知道你有意识,否则不会给我们送来孩子又送来些东西!如果可以……和我们聊聊,好吗?”臣是侦抢先几步走过去,对那攀坨喊道。   三人没想到臣是侦胆子这么大,居然邀请怪物聊天!   高、周二人看向他们的队长,肖尚德见臣是侦满脸严肃,于是点头默许他做他想做的事。   “不……出……”攀坨转过脸,咧开的嘴似乎没办法说出多完整的话。   臣是侦不愿意勉强眼前的怪物说太多,他叹了口气道:“我问你,你只管点头摇头便可。”   那怪物通人性,它点点头。   “进屋么?”臣是侦问。   怪物转过身,轻轻摇头。   “你曾是人么?”臣是侦第二个问题便直击重点。   怪物抬头,看着臣是侦,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样一对突出的眼球实在很难看出什么来。   “好吧,那我问下一个:我们是不是呆在屋子里就安全了?”臣是侦问。   怪物点头,伸出细长的手臂,在地上划了一下,缓缓写下两个字:“衣柜”。   “衣柜?”臣是侦抬头看向攀坨,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   这个回答也证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攀坨的确曾经作为人类过。只是这人到底是谁,他们可能没办法知道了。   “是要我们躲到衣柜里?”高复定从孩子身上转移注意力,转过头来,疑惑地问那个攀坨。   但是这回它却没有回应,转身就窜入雨中,跃过围栏,消失在小路旁的灌木丛里。   “还记得阮先生说过的故事吗?”肖尚德突然问。   “嗯……我都不忍心再想起来,实在是太残忍了……”周国彤皱着眉头说。   “那个女人被塞进衣柜里带走,之后被囚禁数月,也许……那个女人已经……我有个猜测,就是,这攀坨,可能就是那女人所化。”肖尚德沉声说道。   “攀坨是鬼怪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让我怎么接受?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唉,这破除封建迷信的信念我怎么坚持下去?”周国彤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算了,我们暂且在这里守着吧,根据攀坨和阮先生的意思,在房子里大概就是安全的。我想艾迪斯博士现在一定跟着那两个兄弟和那位记者先生走到出村的大路了吧。”肖尚德说出这些话是安慰队友,也是安慰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复定,和他一起把大门关上,重新栓上门,然后才和同伴们继续看那个怪物带来的东西。   包裹里是两个奶瓶,奶瓶上的标签对应两个孩子的姓氏,还有一些毛巾和衣服,用防水的牛皮布包裹着所以还相对干燥些。   幸运的是村子里这段时间不断水电,只是山下的人都不敢开灯,旗临组这四人又怎么敢用电?   封氏兄弟守在树下,封时岭靠着封时崖睡着了,封时崖不敢走神,在心里每数三下就拉一拉毛衣线,看着毛衣一点点缩小,最后只剩下线头的时候,他猛地一拽线,却感觉线似乎断掉了……   这后知后觉的人到了此时才抬起头观察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周围弥漫起一股浓雾,使整个林子内的能见范围缩小了很多。封时崖测了测,大概只能看到眼前五米左右的距离了。   他不敢叫醒岭,怕自己的弟弟担心,但他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弟弟。   这家伙看似人高马大,其实就是个胆小鬼,现在他的弟弟睡着,即使呼吸平稳,他也忍不住会担心弟弟是不是真的弟弟,会不会突然就没了呼吸?他也不敢再看迷雾,怕迷雾里藏着危险,可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呢,随时会有攀坨或者人傀扑上来……这家伙越想越害怕,甚至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抽噎,他又不敢吵醒弟弟,捂着嘴咬着手掌,生怕发出声音来。   然而他的弟弟还是醒了。   “别哭了,笨蛋。”封时岭从封时崖怀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四周。   “x的,什么时候起雾了?赶紧把他们两人叫回来……”然而他看向线的时候就知道,线断了。   奇怪的是封时岭对同伴走失的事情感觉非常平静,这好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岭拍拍哥哥的肩膀,反而把他搂在怀里,说:“这里要把我们困住,你哭也无济于事。这样吧,我们待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封时崖这才点点头,抱着弟弟,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却没止住打嗝,身上一起一伏的,让弟弟很是不爽。“行了哥,你先照顾好自己,这样我可不放心你。”封时岭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封时崖的鼻子。   树林里很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封时岭让哥哥讲故事给他听,封时崖点头,搓了搓鼻子就开始讲生化公式……   封时岭气结,但是这会儿什么声音都行,这些专业化的东西反而让人安心,因为这里不会有别人跟他说这些,他也能确定自己的哥哥是真的哥哥而不是冒牌货……等等,哥哥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什么时候跑进他脑子里了?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时岭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树叶上移动,如果是人的话……   “是宇文先生和艾迪斯博士吗?”封时岭喊道。   封时崖停止了讲课,抬头四顾,却没看到有人过来。可能人还在迷雾里吧?   “听得到我们说话吗?听得到就回应一声啊!”封时崖扯开嗓子喊道。   是的,那的确是活物,听到两兄弟的声音之后加快了移动速度,啪嗉啪嗉地过来了。   然而两兄弟也不是笨蛋,他们感觉那东西虽然是活的,但绝对……不会是人!   但是两人这时候想跑却已经晚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攀坨,身材不大,不过孩童大小。   封时岭站起来就想跑,却被封时崖拉住了。   “我、我觉得……它是,来找我们的……”封时崖断断续续地说。   “当然!还可能是来杀我们的!”封时岭拉起封时崖,不小心扯到背上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吸引了封时崖的注意。封时崖赶紧查看弟弟的情况,却被弟弟反手拉着,拎着地上的背包转头就跑!   那只攀坨行动速度快得令人惊讶,一眨眼就跑到他们面前。封时岭赶紧转头,却还是遇到了它。重复几次,封时岭有点认命了。可惜他们现在手里没有武器,不然绝对会要了这个小怪物的命!   但是那只攀坨却没有近他们的身,只是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跑。   封时崖想起艾迪斯说过的话:遇到攀坨,给它们糖吃,然后拜三拜……他赶紧在衣服里掏,最后终于找到给岭准备的橘子味硬糖。他把糖包装纸撕掉,捧着糖果朝那只攀坨伸出手。   封时岭想阻止,但那只怪物的速度比人快的多,它脖子一伸,一张嘴,只见一条长舌从它口中吐出,卷起封时崖手中的糖果,又快速缩了回去。活像一只捕食的巨型壁虎。   封时崖还没拜三拜,那只攀坨就伸出前臂,指了指树林的一个方向,然后掉转身子。这样似乎是要他们跟上它。   “我们……跟着它吧?”封时崖小心翼翼地征求封时岭的意见。   “还能怎么样?这玩意儿能够克制大攀坨,据说也不会伤害小孩子,咱们跟着它走应该是没问题了。我看啊,它是把你当成孩子了,不然也不会过来找你。”封时岭无奈,叹口气,拍拍哥哥的肩膀示意他走,但是要先给宇文和艾迪斯留下指引。   两人在树上挂了个树枝做的箭头,然后才跟着那个小攀坨走。 第18章 第十八篇、   封时崖和封时岭跟着攀坨走了一段路,发现周围的迷雾渐渐散去,但也开始下起了雨。看样子,攀坨带他们走的路是正确的。两人当然没忘记一边走一边做记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树林的尽头。   两人愉快地钻出树林,却发现自己站在高处,下边是一条黄土小道。   那只攀坨还没有抛弃他们,先行一步跳下去,站在小道上等他们下来。   所幸落差不高,封时岭自己先跳下去,然后接着哥哥也下来了。   让封时岭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只攀坨身上看似没有皮肤保护,却一点也不畏惧雨水和泥土,暴露在外边的血管和肌肉仿佛非常结实,偶尔有小树枝挂上去,还会被拉折。   两人跟着攀坨继续走,周围的情景让他们觉得有些熟悉。   “岭,看那个……”封时崖突然拉住了封时岭,指着远处对他说。   “啊……啊!是、是那个大橘子秘密基地!”封时岭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叫道:“我们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的……哥,记得吗?我们是不是回来了!回到封村了……?”封时岭的眼睛突然被水蒙住,但是他知道是自己在哭,而不是雨水让他视野模糊。   封时崖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环顾四周,只见这村子里非常安静,那些平房也没有亮灯,或许是因为天色晚了,大家都睡了吧。   这里也在下雨,但是雨势小了些,天空蒙着厚厚的乌云,恐怕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百年一封轮回,村沉人散……”封时崖突然想起这句话。   “崖……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封时岭听到哥哥念叨这句话,侧身紧紧抱住自己哥哥的手臂,忍不住哭着说。   攀坨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们,似乎知道他们有别的决定。   “我们想去看看那边的大橘子,可以吗?”封时崖指了指远处,对攀坨说。   攀坨没有回话,不过它用行动作了回答,转头就往那个大橘子爬去。封氏兄弟赶紧跟上这只攀坨。这时候两人彻底感觉,这攀坨是没有危险性的。   这里或许就是真正的封村,也就是封氏兄弟小时候居住的地方。这个标志性的大橘子,是儿童乐园的一部分,里边被掏空了,就是一个里边什么都没有的小亭子,底下留着两个小门,可以让孩子进去玩,是很多年前,一个富人在村子指挥人建造的,那个富人还建了学堂给孩子们,他特别喜欢孩子,经常陪他们玩。据说那个赵氏富人,也曾是这个村子的居民。   “你还记得赵叔叔吗?”封时崖突然说。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个很亲切的赵叔叔。”封时岭说。   “我听阮先生提过一个姓赵的老爷子,不知道这个赵氏老人和那个赵先生有没有关系?”封时崖说。   “那个老爷子是谁我们可能不知道,但是那个赵先生,你有印象吗……?”封时岭不知道该问什么。   “唉,太久远了,那时候我们虽然都快二十了,身体还是少年模样,也很晚才上学,记忆嘛……真的跟不上。”封时崖说。   “我只记得那个赵叔叔找了个很漂亮的阿姨结婚,然后就搬走了。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就搬走了。那时候我们可舍不得了……”封时岭回想起往事,苦笑着说。   “说起搬走,也是我们真的还小的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们才几岁呢?”封时崖拉着弟弟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记不得,但是我还记得这个大橘子,因为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村里孩子不多,这个大橘子挤一挤刚好放得下。”封时岭和哥哥一起走进橘子内部,怀念地坐了下来。   那只攀坨也进来了,趴在一旁休息。   兄弟俩分了些吃的,却发现自己不饿也不渴,明明走了这么远的路,却只是觉得有点疲劳而已。   两人象征性吃了几口就收了东西。   童年记忆里出现的场景让两人觉得舒服又安心,很快就闭上眼睛,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半途封时崖醒了一次,他睁开眼睛,看向那只趴着的攀坨,心里有些可怜它身上除了一个麻袋就什么也没有,于是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走过去,将外套盖在攀坨身上。他发现攀坨不是没有眼皮,现在攀坨的眼球被一层黑色的膜覆盖,嘴角放松了些,但是一嘴横生的獠牙还是露在外边,脸上身上外露的血管肌肉上都有一层透明的膜。他也不敢摸,赶紧退回岭身边,把弟弟搂在怀里,发现弟弟体温有点低,心想弟弟大概是冷到了,于是搂紧了弟弟,免得他受凉。   岭或许是真的累坏了,竟然没有发现崖醒过。   阮怀因这时已经转了一圈回到养生庄村口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村口,盘腿坐在地上,似乎根本不怕被雨淋,也不怕屁股下湿漉漉会感觉不舒服。   “聊聊吧,阮先生。”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背后,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面部肌肉不时抽搐一下。   “关于这个村子的事,估计没什么好说的了。”阮怀因回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老爷子死了,人傀自由了,再过半天,我将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你也明白,要让这一切都结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你可以暂时让这里平静,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什么不在四年前就杀了我?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来人说到最后,控制不住情绪大吼起来:“如果不是老爷子,我现在已经变成那些人傀了!而让我变成这样的人是你!是你!阮怀因……”   “嘘……”阮怀因把手放在嘴唇上,笑着对他说:“你忘了老爷子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你的了吗?”   来人深吸一口气,脱下蓑衣,坐在阮怀因身边。   “人傀总会想尽办法安抚自己,要不然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念家,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阮怀因说着,仰起头看了看天空。   “线已经断了,我想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只求你放过阿序,放过我和她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尽管流着这样的血……”沈念家转过身,跪在地上,朝阮怀因深深鞠躬磕头。   “我并没有剥夺任何人生命的权力啊,呵呵,念家,你们都把我当神,这可不行。”阮怀因笑着说。   “我知道您不承认,但是,我还是会求您放过我们。其实不管是阿司也好,查菱也好,阿序也好,甚至是我,你都有要了我们命的能力和权力。只是这里的村民是无辜的,求你放走他们,或者让他们度过这七天……这具身体的心我会归还的。”沈念家低着头说。   “一个让放,一个却有另一种说法,啧啧,真不好办。我一个人得长几个脑袋才能处理你们这些事呢?”阮怀因把手放在沈念家头上摸了摸,另一只手拿起他放在地上的□□。   “变成那种东西我也仍然是活物,但是我不想沦为那样的东西。阮先生,在我变化之前把我的心取走,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沈念家说。   “抱歉啊,我可办不到。”阮怀因笑着回道。   “可是您那晚杀了的攀坨,不也是求您杀了自己的吗?为什么他可以死而我不可以?!”沈念家抬起头,他的一只眼睛蒙上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或许就在刚才。   “很简单,念家,你还不想死。而它已经完全绝望。”阮怀因说着,将匕首放在他面前:“你完全可以趁着现在还没变化完,自己割了自己的脖子。可你看看,你办得到吗?”   沈念家盯着眼前的匕首,毫不犹豫伸出手去,却被自己另一只手阻拦。   “你的体质非常特殊,念家,你知道自己死不了也不能死。所以我没有权力帮你了结这一切。”阮怀因说着,伸手收回放在地上的匕首。   沈念家流下眼泪,他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辜负老爷子这些年对我的开导……我本应是个死人!却……我知道我不能怨您,阮先生……可是我活着,真的是不该……人傀会趁着我精神死去的那一刻占领我的身体,到时候我将成为他们新的‘父母’……我已经绝望了!我求死啊!可为什么您连我身体里不是人的那个玩意儿的意愿都要照顾!为什么?先生……”   “因为所谓众生平等。你有权活着,人傀也有。不管怎样,认命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人傀,攀坨?更不会动。你们都是命里被选择和牵引的一部分,顺着牵引走着就行。”阮怀因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在雨里伸了个懒腰。   阮怀因刚想走,却感觉身后扑过来什么东西!他一侧身,正好躲过那个东西的袭击。   沈念家的变化不过是三秒钟的事,他垂着双臂,似笑非笑地咧着嘴,站在阮怀因面前。   “是……生生死死……命中有定……阮……先生……早……十多年……就已经种……完成……喀喀……”沈念家的双眸已经完全被蒙上薄膜,他的意识此时也彻底丧失,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喀喀声,脑袋以不正常的姿势歪到一旁,慢慢张大了嘴。   “所以啊,我在这干什么呢?”阮怀因笑笑,提着□□就走。   已经变化的沈念家也没有追上去,而是垂着手臂,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后,缓缓走过来几个像他这样双目无神的“人”。它们安静地看着阮怀因离开的背影,之后便朝四面分散走开。   一道响雷在这时候劈下来,惊醒了别墅里躺在床上的、被裹在被子里的两个孩子。   “哇啊……”围着绿色口水巾的沈家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宝宝别哭!”周国彤一惊,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觉得异常困倦,听到孩子哭,他急忙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打开包裹着孩子的被子,查看孩子的情况。没有大小便,也没有饿肚子,但就是哭得厉害。   一旁的赵氏孩子也皱起眉头,瘪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样,不安地挥舞着小手,看得周国彤一阵心疼,只能把两个小孩托在臂弯里,一起哄着。   “要是山下的怪物一拥而上,我们可没能力保护两个孩子啊……”高复定走进屋子,对周国彤说了一声换班,又看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怒斥他:“怎么?在这看孩子看得睡着了?闲得发慌就给我出去站着!”   周国彤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说:“唉,习惯了,孩子睡我就一样抽空睡,不然没精神受他折腾的。喏,孩子给你抱着,刚才沈家小子在哭呢……咦?这会儿安静了……别让孩子吃手指,包里有奶嘴,我去给孩子煮糖水。”   高复定接过小孩,发现俩孩子还挺沉,不过抱在怀里真是又香又软的颇让他心神荡漾。   他看着周国彤出去,转身坐在床上,哄两个孩子睡着了,才把孩子小心翼翼放下。   不一会儿周国彤就回来了,拿着两个奶瓶交给高复定,伸了个懒腰,走出去站岗。   高复定想把孩子带出去,无论花多少力气都要带走!他想和队长一人一个带孩子回家,就算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不能明说,他们也不至于绝后。   高复定想起自己跟着肖尚德的原因,两个人相识于战场,高复定本来身高不合格,但是他的特殊颇受领导赏识,于是在领导的帮助下进了军队,甚至被推荐当卧底和情报员。   后来两人退伍回家,恰巧又在一个城市相遇。本来高复定就对肖尚德有恩,肖尚德便一找到机会就请人吃饭,一来二去发现两人志趣相投,性格虽是大互补,却也互相理解和支持。   那时候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意还是非常模糊的,两人根本没有概念,直到两人被逼相亲才知道,自己离不开对方了,只想和一个男人一起过。   这种感情,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两个人互相欣赏,哪里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是这个时代,对这种不婚观念的容忍度也是很低的,不婚不育就是不孝,肖家还有几个孩子都成了家立了业,肖尚德真不好搞特殊,所以借着旗临组的工作借口一拖再拖个人大事,搞得父母也没辙,毕竟国家高于个人嘛。高复定则不在乎这种事情,他孤儿一个,本想能清净快活,结果却被邻居逼婚,搞得他学肖尚德,还是拿国家要求当借口。   别墅区附近现在除了雨声和雷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几个人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敲门声再响起。   时间仿佛停止了,被上了发条的大钟现在一动不动,指针停在六点整。正是差不多天黑的时间。   “已经……九点多了。”臣是侦看了看手表说。   “早上还是晚上?”周国彤迷迷糊糊地问。   “要是早上,我还会是这种表情吗?”臣是侦皱着眉头,掰过周国彤的脸让他看看自己的苦瓜脸。   “什么叫度日如年,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周国彤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搓了搓:“是侦,有烟吗?”   “有也不给你,不多了,还淋湿了。”臣是侦翻了个白眼说。   “你知道世界大战的时候,烟民打赢了不抽烟的人吗?”周国彤笑着说。   “不知道,知道也不给你。”臣是侦拨开周国彤的脸,偏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肖尚德一言不发坐着,他曾在战壕里蹲十多个小时一声不吭,现在这种情况,也实在不算难为他。   肖尚德听着身边两个人扯着话,他很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幽默细胞。他不像高复定那样有一肚子故事和经历,他家庭很平凡,在战场上也没有积累什么故事,所以他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索性闭嘴,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地打嘴仗。   “真小气,你舍得我提不起精神吗?”周国彤嘟哝。   “你睡了一觉吧?还敢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出来,我就很想给你一巴掌。”臣是侦说。   周国彤赶紧捂住脸颊一脸惊恐道:“你给的巴掌还少么!”   肖尚德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咳嗽一下表示自己没在听。   周国彤也不愿自讨没趣,索性闭了嘴,同伙伴们安静坐着守夜。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高复定的声音,他喊周国彤去教他换尿布,周国彤应了一声,过去帮了把手,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湿漉漉的尿布跑到洗手池清洗干净,找了根晾衣杆搭在两把椅子上,把尿布挂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晾干,就先这样吧。   或许现在是很安全的,几人不由得有些分心。   高复定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在椅子上铺好被子,把孩子放在被子上,对几人说:“看不到你们我还是不放心。”   肖尚德点点头,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高复定心里暖暖的。   几人轮流守着孩子,换到守着孩子的人可以趁机睡一觉。一夜就这么慢慢过去,似乎并不是非常难熬。   手表的时针很快划过十二,经过了三,走过了五,最后在六停了下来。   天还是没亮。外边也没有动静。只有雨是小了些,但还在下。   “已经早上了……我们要不要分成两批人出去外边看看?”臣是侦揉揉眼睛问道。   肖尚德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怕死的,他摇摇头说:“且听那攀坨和村民的话吧,逃不出去我们就躲起来。何况我们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不能再冒险了。”   臣是侦想了想,点头同意,和肖尚德换了位置。   肖尚德想睡,却知道自己不能睡,他睁着眼,看着两个已经醒来的孩子。两个娃娃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兴奋和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不时挥舞胖乎乎的手臂,看起来格外可爱。   肖尚德怜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胖嘟嘟的脸颊,目光在赵家孩子脸上定住了。即使这孩子真的是怪物,也不能剥夺他活下去的机会啊……或许呢,以后这个沈氏孩子不会变成那种东西,就像那些村民一样和平地生活着。他想把孩子们带出去,却有些犹豫,觉得应该在阴七之后将孩子托付给村民才是。   肖尚德想着这些,竟觉得有些倦意了,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别墅的布置让人觉得温暖,但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舒适,没开灯的别墅大厅黑蒙蒙的,只能勉强靠着一点训练出来的夜视能力看到屋里的情况。   高复定站起来,获得肖尚德的同意后,点燃一根蜡烛,将桌子上的蜡烛碎片清理一下,以后攒起来还能做一根新的。白天了,或许有点光源也不会引发什么怪事吧。几人也因为蜡烛的光而觉得心里暖和了些。   几人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会到来,未知产生的恐惧是无论如何无法摆脱的,他们只能提心吊胆地注意房子周围,等待面对危机的时刻。 第19章 第十九篇、   宇文和艾迪斯两人走着走着,竟然走出了树林!   然而两人不敢直接出去,他们怕自己是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了。宇文观察了一会儿,看着树林外的这个村子。   村子很安静,两人只能听到雨水打在树叶上和地面上的声音。村道上也没有人,那些平房安静伫立在那儿,没有亮着灯的人家。   才两天的时间,宇文也没机会好好记住那个养生庄的样子,而附近几个村庄他也没去过,所以不确定眼前的村子到底还是养生庄,或者是别的村子。宇文想:走了这么久,估计已经到别的地方了吧?   宇文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拉着艾迪斯的手缓缓走出村子,两人踏上村道的时候,莫名感觉一阵安心。   然而没走多久,宇文就发现前面有人。   他赶紧拉着艾迪斯跳进旁边的田地里躲起来,才敢放心仔细观察那人的样子。   只见那人拖着两条手臂,一步一晃地走着,似乎只有他一个,他也没有任何目标。在雨里,既不穿蓑衣,也没有打伞,肯定不会是正常人。   艾迪斯将背包里的工兵铲拿出来拼接好,递给宇文,宇文点点头接过这个砍削切挖一体的实用工具,拿在手里掂了掂。钢铁的重量让他安心了些。   所幸那人离得远,宇文和艾迪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趁着那人没注意,从他背后悄悄溜了过去。   就在两人觉得稍微安全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奇怪的吼声从一间民房里传出来!   宇文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好奇,一定要远离那些奇怪的东西,于是拉着艾迪斯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走。   可惜他们走到半路就发现,前面挡着一群人,正缓缓从对面山头下来。那群人的样子跟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东西很像,走路姿势非常奇怪,身上也没有穿蓑衣,就这么被雨淋得一身湿也没有避雨的行动。   “我们只能走经过那平房的小路了,博士,小心点。”宇文转身,边走边对艾迪斯说。   很快,他们就回到那座平房附近,刚才他们观察到的那奇怪的人从另一边晃过来,站在平房外的院子里,背对着村道,一动不动。   两人深吸一口气,憋着气蹑手蹑脚走过去,尽量不惊动那个家伙。   可能是托了下雨的福,那个怪人没有发现他们,两人顺利经过平房的时候,那间平房里却又传出怒吼声!   随后有什么东西一前一后窜出来,刚好落在两人身后!   “跑!”宇文低声说着,拉起艾迪斯的手就跑!   两人穿着蓑衣,带着沉重的装备在雨里奔跑,很快就觉得体力有点跟不上了。所幸艾迪斯说看到一个猪圈,两人也不顾脏不脏了,赶紧就躲了进去。   或许并没有安全,两人听到除了雨声之外的其他声音:喀喀的声音、类似脚步声的声音还有“坨、坨”的吼声……   看来他们还是没能逃出那个诡异的养生庄啊……   宇文拿出怀表看了看,借着微弱的荧光看到此刻时间是差不多三点。这漫漫长夜恐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宇文想起可能还在树林里的封氏兄弟,他心里涌起一阵焦躁,却毫无办法。现在就连他们自己也面临危机。   宇文不得不思考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杀出去?山上下来的那一大波恐怕不是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那些攀坨也足够他们应付的了,何况自己身边还带着一个老人,反击之类的宇文不求了,只求这老人能自保……那么现在就只有静观其变了,至少盼白天的时候这些东西的活性能够降低一些。   两人正打算躲到天亮再看情况,艾迪斯就猛然发现外边有什么东西,距离他们很近,但是实在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宇文正想护着艾迪斯往里靠一点,外边突然伸进来一只干枯的爪子!这一下宇文差点闪避不及,要不是艾迪斯推了他一把,他现在一定被爪子抓住了!   然而爪子只攻击了一次,发现没抓住东西,就缩了回去。两人屏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再遇到攻击,纷纷松口气,却不敢大口呼吸。   两人缩在角落里躲了一会儿,宇文忽然听到外边有人的声音。   “这里藏了人,是吗?”那个人的声音是两人识得的,这几天可一直都听着这个人的声音。   “阮……阮先生?”宇文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扰外边的东西,又不得不让外边的人听到他在说话。   “哦,果然是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阮怀因,他蹲在猪圈前,看着两人笑道:“唉,这么狼狈,沦落到与猪共舞了?”   “别笑话我们了,先生……”宇文无奈说着,带着艾迪斯,在阮怀因的帮助下钻出猪圈。宇文发现阮怀因没穿蓑衣,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他那个背包也不知所踪,现在真是一身轻的。虽然好像很狼狈,看起来却很洒脱的样子。   村道上仍然有那些怪人,但他们似乎不是很注意这边的情况。   “阮先生……这些东西是……?”宇文指了指那些游荡的家伙,接过阮怀因递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挺沉的,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长柄镰刀。   “这些就是人傀,是攀坨的伴生物,不过这里的这些人傀看来还不是特别危险,你们要小心新生人傀。”阮怀因说着,对两人招了招手,带着他们一起走。   “阮先生,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宇文跟着阮怀因进了一个粮仓,几人合作关上了门,和他一起走到一面墙壁边上,看他停下来才问道。   “那些人傀目前没有主动攻击人的倾向,只有那些傀儡攀坨会主动找人进行攻击,只要躲在屋子里,那些人傀就拿你们没什么办法,但是要防着傀儡攀坨突破防线。我就是跟着一只傀儡攀坨找到你们的。”阮怀因说着,脱下-身上的衣服,拧干了水,就这么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坐下来。   “之前您解释的关于这些怪物的东西,应该还不完全吧?”宇文问。   “没错,现在有点儿时间,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吧。”阮怀因点点头,开始仔细说这些怪物的事。   攀坨,一种类人生物,的确是生物,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攀坨,但是怎么变的,原因还不清楚。一般会变成攀坨的是孩子和女人,只有少数是成年男子。攀坨是杂食动物,智商因之前的状态而异,变成攀坨之前是孩子,智商就还是孩子,如果是大人,那么智商也可能提高。   攀坨分为两类,一类是攀坨,是女子和孩子变成的,对人可能没有攻击性。另一种是傀儡攀坨,一般之前曾为成年男性,变成攀坨之后会保留部分智力但大多数只剩下本能,对人类有很强的攻击性。被攀坨攻击,运气差的话可能会被种下种子,种子萌发的时间不确定,有人一辈子没事,有人却会也变成攀坨的样子,甚至先变成人傀。   人傀,也算是一种生物,是变不成攀坨的家伙变化的,全身皮肤溃烂,很难在体表长出保护膜,看起来像人,具有捕食本能,一般会扑咬活物,消化力倒是很好。   人傀也有分类,一种是老龄人傀,它们对什么东西都兴趣缺缺,不会主动攻击人,也不会躲闪,只会摇摇晃晃地走,但是它们的生命力极强,很难被杀死。不是说变成人傀的人老,而是觉得这些人傀像个老人一样没啥活力,所以叫做老龄人傀。   第二种是新生人傀,它们的攻击性最强,更要命的是它们会携带不完全的种子,被攻击到甚至是隔得远远的,都有可能被播种。好在和攀坨的种子一样,萌发时间并不确定。但即使如此,只要携带种子,就会到处传播。   第三种是变生人傀,它们曾经变为人傀,攻击性可大可小,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会恢复人类的样子。这种人傀身上当然会携带种子,但是传播能力极低。变生人傀的变化条件还不明确,大多数变生人傀不会害人,性格都趋于善良。   三种人傀之间并没有绝对的转化关系,也就是说老龄可能不是新生所化,变生也不一定会变成新生或者老龄人傀,而老龄人傀变成变生人傀的概率比较高,新生变化概率则比较低,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   “并不是每个人傀都有可能变成变生人傀。你们要杀他们,我也不会阻止你们。”阮怀因笑着说。   “那么生死病是什么?”宇文问。   “患上生死病的人大多数是要变化成人傀的,但是说不准,这些人属于不确定的时期,在晚上和下雨天的时候会短暂恢复意识,也有特别例外的,发病急,就是下雨也没办法缓解身上的疼痛。什么再生,也不过是骗人的东西罢了。的确他们可能熬过七年然后变回正常人,也是携带了种子的正常人,这些人大多不会变成人傀也不至于变成攀坨。当然了,也和人一样,会生病,会死去。”阮怀因说。   “真的是种子吗?检查身体可以发现什么变化吗?”宇文问。   “这个时代恐怕还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或许以后会有所突破的吧。”阮怀因回答。   “长生和这些种子有什么关系?”宇文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很多。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关系。”   “那么偏离了长生的东西……是什么?”宇文终于问到了重点。   “就是这些人傀和攀坨。”阮怀因说着,抖了抖肩膀,伸了个懒腰说:“人傀的寿命我还没有进行过计算,但是这些家伙身上所具备的,大概是那些科学家想要获得的东西,什么再生的能力了,被强化的身体素质了,都是可以直接导致人类长生的因素。只是这种长生的因素,看来要花极大代价才能获得。”   “村长就是变生人傀吧?为什么他会有两张脸?”宇文从脑子里搜刮了另一个话题出来问道。   “不是两张脸,一张是真的脸,另一张是□□,是赵老爷子为了约束他,给他实施的催眠,让他自我意识停留在‘村长’而不是‘犯人’上。不戴面具和戴上面具会有两个人格,也就是夜里的时候,他会是个外表还过得去的男人,白天的时候,他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村长。”阮怀因说。   “犯人?!村长是个犯人?!”宇文差点就跳起来了!这可是大新闻……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真的,可以的话,他很想把这次的经历写一下然后发表出去。只怕是只能发在故事版了。   “国家甲级通缉逃犯,不过是个,做了不少好事的人。”阮怀因笑着说。   “阮先生……这可开不得玩笑!甲级逃犯可都是犯了死刑的重罪啊!居然还是做好事呢!”宇文彻底怀疑这个阮怀因的思维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他杀了一个贪官,两个嫖客,在街上对老太太施暴的警察,街边公然行窃的小偷,银行劫匪,邻居家暴男……之后不断变化各种身份活着,不过最后给自己起了个寄托了自己美好愿望的名字:念家。是可怜他,还是憎恶他,怎么说呢,看你自己的内心吧。”阮怀因靠着墙壁,把手背在脑后。   “那个村长……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赵老爷子能够控制他?赵老爷子又是什么人?”宇文憋不住了,一连串问题冒出来。   “赵老爷子一家世代住在这里,对攀坨和人傀的传说了如指掌,但是我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现在还知道这些秘密的只剩下那个再生人,可惜他不肯出来。恐怕这个村子是真的要毁掉了。至于赵老爷子的身份,应该是……嗯……这我可真不知道了。”阮怀因笑笑,最后闭上了嘴。   “阮先生,我看你好像哪里都能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把那人揪出来?”宇文站起来,走近阮怀因,坐在他身边说。   “他跟我们不在一条线上。”阮怀因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意思就是没办法抓住他了。   宇文还想问什么,却被阮怀因伸出食指,点住了嘴唇:“睡一觉吧,对你们来说七天真的是很难熬,可惜你不能跟我一样一睡就睡三四天,要不然我也不用担心你了。”   “可是封氏兄弟现在还不知所踪,我实在是担心他们……”宇文垂下头,攥紧了拳头说。   阮怀因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后笑着说:“我感觉不到他们在哪儿。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可能和查菱一样了。”   “一样什么?一样长生?”宇文追问着,却得不到回答了。他只能作罢,和艾迪斯一左一右坐在阮怀因身边,抱着背包睡下。   宇文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就是阮怀因的身份,事到如今,他们都不相信这人仅仅是个旅人,什么事件记录者,实在太扯了!   可惜的是,现在他没办法问,因为阮怀因好像不想多说什么。   宇文靠在墙上,忍不住想起那些杂乱的东西,封时岭的笑脸和生气的样子,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报社的同事,和他走得近的朋友们。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出去,却不知道自己会经历过什么才能出去。此刻他不怕自己死亡,他怕的是同伴们会死。宇文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就这么光着膀子,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的人,这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莫名给他强烈的安心感,看着这人缓缓起伏的胸口,两片肥厚的胸大肌格外让他羡慕。宇文翻了翻背包,找到一件衣服,轻轻给身边的男人披上,尽管他觉得这人可能不需要。   “谢谢。”宇文转过头的时候听到一声低沉的感谢,他笑了笑,抱紧了背包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唱歌的声音,低沉柔缓,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听旋律似乎是摇篮曲。这曲子正是阮怀因唱的。   宇文心里很感动,他知道阮怀因不是坏人,这种信任让他觉得,就算是不问阮怀因真正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在阮怀因摇篮曲的催眠下,几人很快就睡着了,外边仍然传来怪物的声音,却似乎没有怪物靠近粮仓。或许正如阮怀因所说,外边那些老龄人傀,真的没啥危险性。 第20章 第二十篇、   封时岭醒来的时候,背上已经不是那么疼痛了。他觉得有点饿,于是拨开身上的衣服,打算拿背包过来,却冷不丁看到自己的哥哥趴在不远处。   正当他想呼唤哥哥,一愣神便发现原来是自己看错了,要是哥哥趴在另一边,那么搂着自己的会是谁?封时岭松了口气,仔细看才知道是被哥哥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披上外衣的攀坨趴在那儿。   封时岭抬头看,他的哥哥还在睡,难得睡得这么香甜,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不过兄弟连心,封时崖很快也睁开了眼睛。   “岭……饿么?”封时崖搂了搂自己的弟弟,伸手拿起一旁的背包,翻了翻,找到装着食物的防水袋,拿出一块饼给弟弟。   封时岭接过食物,掰了一半喂哥哥,剩下的自己吃。   “难道要在这里窝七天?”封时岭一边吃一边问。他当然不甘心在这里窝着。   “你休息好了,我们就收拾一下,出去看看这个村子吧。也是好久没回来了。”封时崖说着,慢慢站起来,也把吃完了东西的封时岭扶起来。   那只攀坨见他们好像醒了,也爬起来,还转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用前臂抓下来,递给封时崖。   这一举动让封时崖莫名感动,他接过攀坨递过来的衣服,反而还说了一句谢谢,不过在闻到衣服上的味道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封时岭拍拍他。   “我在年芽儿的书包里闻到一股香味,我的衣服上也有……”封时崖说着,又把衣服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不用怀疑了,这孩子就是年芽儿了吧。”封时岭说着,怜悯地看了一眼那只小攀坨,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雨伞,说:“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但是,还是过来吧。”   那只攀坨听得懂人话,几步窜过来,和封时岭一起走。   两人一怪物就这么走在空荡荡的村道上,封时岭的手表指示时间是七点,但根本不知道是晚上七点还是早上,也不知道是第几天的七点。因为下雨,他们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了。   封时崖随便挑了一户人家,走过去敲敲门,发现门并没有上锁,于是推开门进去看。   “我记不清那么多事儿了,但是这大白鹅花瓶给我印象很深呢。”封时岭指了指电视机上的白色花瓶,花瓶里还插着干枯的花束。   “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拜访的叔叔家。”封时崖说着,打开手电筒,开始巡视这个屋子。   过了一会儿,他从最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说:“看来人都搬走了。百年一封轮回,村沉人散,应该是真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走?”封时岭扫了扫椅子,坐下来,呆呆看着那个大白鹅花瓶。   “是因为知道村子里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吗?”封时崖站在弟弟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哥,我想换一件衣服,后边都撕破了,真是不雅观。”封时岭皱皱眉头说。这熟悉的环境让他产生了一种安稳的感觉,这种安心一上来,马上就要求封时岭“注意个人形象”了。   “呵呵,你还有这种闲心。换吧,我等你。”封时崖说着,就见弟弟已经拿了一件衣服出来,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长裙,换了短衫和一条短裙。然而在弟弟脱下衣服的时候封时崖愣住了,他看着封时岭光洁无暇的背部,睁大了眼睛,还伸出手揉揉眼,想要确定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封时岭回头见哥哥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得意地扬起灿烂笑容,将头发往后一拨,笑着说:“哎呀,本少爷天生丽质,的确连哥哥都可以迷住呢!别看了,平时看的还不够多?还是说……”封时岭背着手走到哥哥身边,一口咬住哥哥的耳垂,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这时候还想些什么龌蹉事儿?”   封时崖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一下子摔个屁股墩儿,吓得封时岭不敢再开玩笑,赶紧上去把人拉起来,皱着眉头道歉。   “可是……我们亲眼看到你背上留下四条抓痕,现在却什么都没有!这不太可能啊!”封时崖推推眼镜一脸惊讶地说。   封时岭听到这,撅了撅嘴,伸手摸自己的后背:“是啊,我也觉得不疼了呢,原来是愈合了。”   “是人怎么可能愈合得那么快?”封时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封时岭当然听到哥哥的嘟哝了,他皱起眉头,看着哥哥的眼睛,他哥却一脸慌张地别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哥……”封时岭感觉到了什么,他把哥哥的肩膀掰过去,让哥哥和他对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被这么抓一下可能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我身上出现了不合常理的东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我应该面对什么……哥,答应我,别太伤心。呵,你这哭包,我也不求你不哭了。”   封时岭说着,就见封时崖的眼泪哗啦啦涌出来。   “我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再出事,答应我,要好好保护自己,行吗?”封时岭后退几步,转身走出屋子,打开伞,招呼哥哥一起走,去下一家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封时岭故意走得飞快,封时崖在后边跟着,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虽然他知道封时岭的体能胜他百倍,但是现在,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弟弟体能好得不正常。封时崖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来,雨水和泪水一起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世界都看不清了。   封时岭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住脚步,也站定了,回头看,只见自己的哥哥站在那里,双手捂着眼睛。   “我会和你一起死的……岭,我会和你一起死的!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封时崖不管有没有人听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朝弟弟大声吼:“我懦弱!我无能!我拖后腿!我是个哭包!不争气!没能耐……但是我想跟你走!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现在唯一在乎的人了!我不能放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求你了……别丢下我……”   封时岭叹了口气,走回他身边,帮他揩去眼泪:“傻鹅子,别哭,我还没出事儿呢。”   两兄弟收拾了心情,又回到了肩并肩走的模式,那只攀坨这时候仍旧安静地跟在他们脚边。   第二个房子里没有人,第三个也没有,甚至是平时大家有事都会去的大礼堂也没有半个人。看来这村子里的人的确都散完了。   两兄弟站在空荡荡的大礼堂里,顿时觉得有些茫然,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最后还是封时岭提议看看能不能走出村子。   两人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到村口,发现本来应该是小路的地方却蒙上一片浓雾,就像树林里那样。前面的路是未知,可能雨停了浓雾就会散去,但是两人知道这浓雾非常诡异,对面说不定比村子里更不安全。   “食物看起来是够七天吃的,雨水也管够,不然我们在这里呆七天吧。”封时崖提议。   封时岭不甘心,但也没办法,毕竟这个村子看起来很安全,总比出去冒险要好得多。他们决定找个地方安顿,减少体力消耗,最好每天都躺在床上装死。但是这样未免太没追求,两人决定在村子里做点什么,首先他们要找到他们之前没找到的:两个人小时候的家。   这村子里的一切都让两个兄弟觉得奇怪,村子里和他俩有直接相关的东西似乎都不见了。   两人刚转身,猛地看见他们身后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皮肤也是黝黑的,在夜色里是很好的伪装。要不是那人的眼白露出来了,就凭封时崖的眼神,还真看不到有谁站在他面前。   封时崖拿出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人,推了推眼镜问:“司天成先生吗?您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跟我走,不想死的话。”司天成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走。   现在封氏兄弟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他们选择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对他们明显没有害的攀坨?他们知道攀坨就是失踪了而且可能遇害的年芽儿了,司天成呢?他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现在都不知道。   “你们看来更相信一只攀坨。”司天成没有回头,只是站住了脚步,背对着他们说。   “司先生,我现在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回答了,我们才能跟你走。”封时崖说。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爱跟着就跟着,不爱跟着,随你们去哪。”司天成说完,拔腿就想走。   封时岭笑了,他走上前去,拦住司天成:“这位小哥,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是知道你们一些事情:你们是报道上说的再生人,大概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了。小哥,和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们也不能白让你劳动不是?你和那位姓查的同伴一定会需要我们的帮助。”   司天成低头看了一眼封时岭,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他想偏开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我不知道你继承了什么血脉,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被你迷惑。”司天成冷冷地说。   “小哥,我们对你能有什么害?不过是想问明白而已,我们想知道能不能相信你而已。所以,我们将会被你带到哪里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那只攀坨可信么?只要回答三个问题就行。”封时岭半眯起眼睛,笑盈盈看着司天成的眼睛,只觉得对方的眼睛里有些发红的东西,活像野性未脱的狗和狼。   “我带你们去找查菱,在他那里目前是最安全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但是你们不该来,再不走,就会一睡不醒。那只攀坨是假象,不过你们应该感谢它。”司天成刚说完,就感觉浑身的束缚被解除了。   听到这些回答的封时岭分了心,他低头去看,却发现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攀坨不见了。   封时崖决定跟着司天成走,封时岭同意哥哥的想法,两人于是并肩跟着司天成往山上走去。   这里还没有什么别墅区,上山的路也被迷雾堵住了,司天成并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走进迷雾里,却伸出手朝他们挥了挥。两人对视一眼,封时崖拉住司天成的手,另一边搂紧了自己的弟弟,和司天成在迷雾里前进。   几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一直在前进,眼前根本没有一点光,甚至越来越黑暗。   走到最后,封时岭有些疲惫了,他抬起头,努力扒住哥哥的手臂,可是身上的力量却不由他控制,正在缓缓流失。   “崖,我困了……”封时岭对自己的哥哥说:“我觉得我很容易犯困……这几天真的有那么累吗?”   “岭,坚持住,说不定等一会儿我们就出去了!”封时崖给自己的弟弟打气,他搂着弟弟纤细的腰,一刻不敢懈怠地跟着司天成走。   他也累,甚至想坐下来休息,但是他不敢说想要休息,他怕一坐下来,不仅自己,弟弟也要不行了……   奇怪的是脚下的路一直都很平坦,封时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走在地上的。   “哈哈哈哈,哭包哭包,晚上发烧,没人照料,哭成花猫!”封时崖耳边响起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这声音是他最讨厌的。   小时候的封时崖总哭,有一点小事就哭,一哭就止不住。   “不许你们说我哥哥!打死你们!”每当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的弟弟就会冲上来,挥舞着扫帚赶走那些嘴碎的孩子。   “哈哈哈哈,一个哭包,一个骚包,难怪妈妈不让你们出来玩!”孩子们取笑道。   “再笑,再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封时岭抬眼一瞪,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到水里去!”   那孩子只看到封时岭的眼睛就不动了,呆呆地后退几步,就这么跌进池塘里。其他孩子见了,急忙作鸟兽散。   封时岭知道父母把他们藏起来的原因,他们姓封,天生拥有震慑别人的能力,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为了不让孩子闯祸,可怜的孩子父母只能把孩子保护起来。然而两个孩子还是会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玩。   可以说封时崖和封时岭两人的童年其实并不幸福,他们没有朋友,爱哭的封时崖得不到其他同龄人的同情,男生女相的封时岭也被男孩取笑,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封时岭也成了人们口中的“狐狸精”。   封时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他想忘记的声音,抱着封时岭的手不禁握成拳头。   两人走着走着,封时崖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甚至主动去握紧司天成的手,却没能始终握着,但他知道弟弟更需要他关注,所以一直紧紧盯着弟弟的脸,试图刺激自己清醒一点。   “我会一直保护你……哥……我想一直都保护你……所以我不能变成那种东西……即使是变了,也……”封时岭抓住了哥哥的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疲劳了,忍不住闭上眼睛。   “司先生!等等!”封时崖狠狠一拉自己抓住的手,转过头去,想要叫住司天成,却看到一个张大了嘴巴的“人”朝他扑过来!   “啊!”封时崖被猛地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树林里,而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张大了嘴而且面部溃烂双眼突出的“人”仿佛是个噩梦。   “你醒了。”这个高大男人正是司天成,他走到封时崖面前,对他说:“我带你们回去吧。”   “去哪儿?刚才我们在哪儿?”封时崖发现自己怀里的确安稳地抱着封时岭,松了口气之后问司天成。   “或许是被带入梦里了。”司天成说:“你们哪儿也没去。”   封时崖抿了抿嘴,晃了晃怀里的封时岭,封时岭这才悠悠转醒,他伸了个懒腰,侧身把哥哥抱在怀里:“讨厌……我还想睡一会儿……”   封时崖哭笑不得:“岭,我们现在可是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啊……”   “不管……我就想睡觉……”封时岭撇撇嘴,闭着眼睛说:“噩梦……真讨厌……”   “我也希望是个噩梦啊……”封时崖叹了口气,捏住封时岭的鼻子。   因为呼吸受阻,封时岭这才肯醒过来。   两人吃了点东西,跟着什么也不说的司天成就走。   天还是在下雨,也一直都阴阴沉沉。   封时崖知道现在是在现实里,因为司天成这人话不多,在梦里能够听他说那么多话,一定是幻想出来的。   两人绕过不知道多少路才终于在山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平房前站住了,司天成打开门,把两人领进屋子。   屋子里点了一盏煤油灯,火光让人觉得温暖舒适。封时崖这时候也感觉自己身上终于不是那么冷了。   “背上的伤口黏糊糊的,只是没那么疼,裙子都破了,真不舒服……我去换一件衣服。”封时岭说着,绕过司天成和自己的哥哥,进了偏屋,换上梦里换的那件衣服。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被称作查(音同:茶)菱的那个金发蓝色眼眸的漂亮孩子站在他面前,并且朝他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随后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这就是开头出现的那一幕了。   两人是第一次见到查菱,他们不知道查菱的身份,更不知道,他俩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十二时、二十时,各更新一篇 第21章 第二十一篇、   “我叫查菱,原本冠姓赵,但我不是赵家孩子,赵氏第一代人原本也不姓赵,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当了别人的养子才姓赵的。赵家没有族谱,所以第一代怎么来的,我们也不清楚。事情太多,我必须跟你从头说起。”查菱笑着对封时崖说。   司天成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他闭上眼睛,仰起头,似乎在倾听外边的声音。   “赵氏第一代拥有长生之秘,来到这个村子之后就将这个秘密藏了起来。你知道,古代帝王都曾秘密寻找过这种长生之秘,而真正的长生之秘其实是破坏自然循环的东西。我们称:长生虽有,却被自然所禁止,一旦拥有,必然付出极大代价。长生者将被永远压在卑微之下,永不见天日,永不得享乐。封先生,你相信活得久了的生物是会觉得非常无聊的吗?生命有始有终,其实是正确的安排。”查菱说着,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封时崖当然相信,但是他觉得,人一旦活着,就会自己去寻找乐子,长生的人,也不一定会总觉得活着太无聊。封时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不知道活了多久,或许他是觉得无聊了吧。   “我觉得你们被束缚了,应该积极摆脱这种束缚。比如说你得去外边的世界看看。其实你活得并不卑微。”封时崖安慰眼前这个漂亮孩子。   查菱摇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回过头接着说:“我们被一根线绑着,这根线背后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你们说我被束缚了也好,就这样吧。唉,我们还是说回这长生之秘吧。”   按照查菱所说,长生之秘掌握在赵氏手中,被赵氏藏了起来,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就是“攀傀”,据说它攀坨和人傀的组合体,这种东西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能够重生,但还是会被永远杀死。也没人知道真正的攀傀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攀傀可能是人的形态,可能是攀坨的形态,也可能是变生人傀的形态。   “攀坨是攀傀的守护者,人傀则是攀傀的食物,按照赵氏留下的攀傀记录上来说,攀傀必须保证在他周围同时存在攀坨和人傀,才能复苏。否则近二十年之后,攀傀就会彻底死亡。攀傀使人拥有永恒的生命力,它们的身体部分嵌入人体之后,会与人融为一体,使人寿命大大增长,少则三四年,多则几十年。攀傀也只能影响到人,不能影响别的生物。这或许是自然安排的限制吧。我个人觉得,利用攀傀去使人长生,并不是好事。”查菱说。   “怎么嵌入人体?这听起来真不可思议……”封时崖搓了搓手,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容。   “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只知道赵氏把攀傀的一部分嵌入封村,后来人们开发这个地方,似乎把攀傀的藏身处挖了出来。人傀也在那时候开始滋生,赵老爷子只能让封村沉入虚往,但是……”查菱说着,封时崖却听不明白。   “等等,的确有很多问题没解决。第一,我们不知道攀傀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它可以永生?第二,我们封村沉入虚往……虚往是什么意思?”封时崖打断他的话。   “虚往就是不存在的地方。但是其实是存在的。只是……赵老爷子用了封家人的力量,带进来一批干净的人,清洗了封村的污浊。其实不是村子变了,是你们的记忆被改变了。这种只属于记忆里的东西,我们统称它们为虚往。”查菱说得似乎很清楚,又似乎很不清楚。   “封氏一族从外部迁来,他们和赵家一起保护这个村子的长生之秘,他们自愿接触攀傀,衍生为长生人,并且利用自己的天赋,将普通村民感化成变生人傀。平时借着赵家的九方线维持正常人的模样。这个村子,早就是攀傀的地盘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司天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直接把封时崖惊得说不出话来。   “赵老爷子有心隐藏攀傀的秘密,让人以为封村消失了,再重新建立一个村庄,却被一个叛徒打扰了计划。这四年我们借助老天的力量让这里不断受破坏以阻止人进来,可还是抵不过人力。”司天成说。   “叛徒?叛徒是谁?他想做什么?”封时崖愣愣地问。   “说实话,我们并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但无疑,那人想要对攀傀下手。我们刚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到这个村子里来,是因为一篇奇怪的报道。在更久之前就有人在试图破坏这个村子的宁静,老村长用了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把人引到别的地方去,可还是有人陆陆续续来。朴实的村民没法不接待这些人,比起被破坏村子,只要把人伺候好了再好好送出去,应该是更保险一些。也许做这一切的是个和人类没有区别的变生人傀,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他的目的我们尚不清楚。”司天成的说法更实际,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神秘不可解了。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在这个村子里找到熟悉的面孔?以前封村里的人去哪儿了?”封时崖担心地问。   “外面那些就是。”司天成也不废话,直接指向窗外。   封时崖一下子没忍住,呜咽一声,摘下眼镜捂着脸就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封时崖一边哭一边问,却不知道应该问谁。   “他们本来就是人傀,好在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要躲在屋子里,他们就没办法对你下手。但是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个麻烦的情况,不仅是村民中出现了叛徒,就连侍奉攀傀的攀坨中,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他们已经失去控制了。”司天成说。   查菱不忍看着封时崖哭,伸手给他递过去一沓纸巾,抬头看向司天成:“天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播种?”   司天成皱了皱眉:“为什么?”   查菱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它们这种奋力反抗什么的姿态……主人,您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么?”司天成转头看向低着头的查菱,放柔声音问道。   “攀傀……是攀傀吗?”查菱呢喃着,站起来,看向窗外。   “啊……对了……”封时崖伸手抓住查菱的裤腿,抽噎着问:“你说阴七就可以出去……到底……到底……”   “每次人傀活跃会有个期限,在这个村子里是七天,我们将这七天称为阴七,间隔时间大概是四年左右,这七天我们会把村子封闭起来。到第七天,人傀就会返回藏身处沉睡,等待下一个四年。如果你们要消灭人傀,在阴七是最好的。”司天成说。   “那么一个都不要放出去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可能对外边的人有危害?”封时岭从屋子里出来,他脸色有点发青,垂着一条手臂,满脸严肃地问查菱。   查菱点点头:“是的,以前的人傀和攀坨是不会随意对人播种的,一旦赵氏九方线断掉,这些怪物只能由攀傀来控制。但我找不到攀傀……所以它们会按照本能行事,尽力繁衍,壮大势力,保证攀傀活下来……”   封时岭冷笑:“攀傀拥有无限生命力,可能再生,说的不就是你吗?查菱先生。”   查菱愣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半是愤怒半是悲伤地看着封时岭,反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封先生……?”   司天成看着查菱,一言不发,双手抱着胸口,左手五指紧紧抓着衣袖。   “如果我是攀傀,现在就不只是控制线那么简单了。如果我是攀傀,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人傀和攀坨都会跪在我脚边……但是我做不到!”查菱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我多么希望我就是攀傀!这样的话,只要我死了,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会再有这些可怜的人……他们是活着的啊!活生生的啊!我只能看着他们变化,却什么都做不到……一百七十年前我被赵家逐出氏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干什么都只能是个半吊子……”查菱说着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司天成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当然,我也不确定我后来是不是被攀傀占领了身体,要检验也很简单,就是杀了我。”查菱说着,抬起头,笑了笑,对封氏兄弟说:“杀了我就好。你们要试试吗?”   封时崖摇头。他下不去手,也没有那种杀了一个人成全一批人的大义。   “我现在身上只有虚假的九方线,能够使人长生,却无法控制人傀和攀坨。这也是我被驱逐的原因,每一次我经历返胎,都会牵扯出新的虚假九方线,也就是说,变成人傀的人更多了。但是没办法,我们作为攀傀所选的嵌入体,可以用攀傀的能力帮助人长生,就像是赵氏那样,用攀傀的保佑让这个本来就被传染病肆虐得不剩一个活人的村子复兴。既然我有这种能力,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即使违反规矩,我也要……也要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啊!”查菱说出自己被驱逐的原因,就是违反了约定,滥用了攀傀赐予的能力,为了让人活下来而用了攀傀的能力。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却似乎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是会很糟糕。所以说,人太善良,也不是好事。   “外边的人傀还有意识吗?”封时岭问。   “如果他们没有意识,现在早就扑上来了。”司天成说着,搂着查菱坐下来,温柔地帮查菱擦眼泪。   “那么你能聊聊自己吗?司先生?”封时岭转头问身份神秘的司天成。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生来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查菱,保护他的转世,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全村只有我一个姓司的人。”司天成说。   “那你可能是个变生人傀,对吧?”封时岭笑着,轻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司天成不说话,似是默认。   两人再次向查菱确认:攀坨和人傀都有可能将普通人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只要和它们有所接触就有可能被播种。以往赵氏只会选择已死之人来当人傀和攀坨,以此维持攀傀的活力,但是现在,如果是活人被播种并且快速变化,这种新生人傀和傀儡攀坨的危险性更高,播种的几率更高,也更难对付。他们不确定的是攀坨和人傀还会有什么变化。且,静观其变吧。   封时岭坐在他们面前,对他们说:“万一阴七过后,这些东西没有回去沉睡,我们又该怎么办?以后我们要出去,就不得不战斗吧。”   查菱想了想,说:“万物都有规律,打破规律的情况虽然可能存在,但,一般是不会出现的,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有什么办法避免战斗吗?我们能混过去不让那些人傀和攀坨注意到我们吗?”封时崖这时候当然是要想那些尽量减少损失的办法。   “当然有,要么变成人傀,要么死了就好。”司天成说。他可没有开玩笑。面对数量如此多的人傀,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只有阮怀因那种强到爆炸的变态才有可能办到了。“就算是我,也不愿意和他们对着干。”   “你们说傀儡攀坨和新生人傀才会主动攻击人?那么攀坨和其他的人傀为什么不会攻击人?”封时崖打算从原理入手,找到一条可以顺着解开谜团的逻辑链。   “这村子里两只攀坨受恩于我家主人,而且攀坨是有意识的,它们知善恶,对它们友好的人,它们是不会攻击的。”司天成说。   封氏兄弟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大神”让他们给攀坨糖吃的原因。   “至于人傀,它们原本是没有意识的,有,也只会把自己当作半个人,一般来说不会攻击同类和人类。但是新生人傀和傀儡攀坨是最近才出现的,它们对人类有比较强的攻击倾向,我们推测是因为要播种,才想尽办法地接触你们。”查菱分析道。   “未来,这些东西可能会六亲不认吧。什么人,什么攀坨和人傀,一定会混在一起,不管你好坏善恶,先咬一口尝尝味道再说。”封时岭开玩笑道。   “被播种之后的人,是不是无一例外都会变成人傀或者攀坨?”封时崖问。   “不一定。比如说赵氏血脉,他们就一辈子都是人的样子,寿命比一般人要长。还有封氏血脉,村子里变成硬胎的老人,几乎都有封氏血脉留存。变成硬胎的人,也多半会以正常人的形态继续活下去。或者在硬胎状态消除之前,被活活疼死。”司天成说。   封时崖听到这里,反身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弟弟,一边哭丧着脸问查菱和司天成两人:“我的弟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抓伤了,是不是……是不是以后也……”封时崖说着,还强硬撩起弟弟的衣服,把弟弟背上的伤口露出来给两人看。   查菱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对封氏兄弟说:“这是攀坨留下的抓痕,但是不一定会被播种,你们暂时可以放心。按照以往的推断,封氏血脉大多不会变成人傀和攀坨的模样……”   封时崖抓住了查菱话里的重点:大多。是的,大多,不代表是全部。他怕那个不确定的变异几率会出现在弟弟身上,脑子里一下子控制不住地转起来,想到弟弟全身皮肤溃烂就像那些可怕的人傀,想到那个面目狰狞的攀坨,想到宇文说过的那些蜷缩起来喊疼的老人……   封时岭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衣服湿掉了。“你别哭了,再哭,再哭那个黑皮肤的大猴子要笑话你了!”封时岭拍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哥哥的头,哭笑不得地说。   查菱看了一眼司天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而司天成似乎并不在意被人说是大猴子,他转过头去,继续看窗外。   “剩下的时间我们该怎么办?还有四天呢,太无聊了,就这么坐着。”封时岭试图转移话题,一边用手揉揉哥哥的尾巴骨,揉得这个大男人哇哇地惨叫起来。   司天成把阮怀因给他的故事书拿出来,说:“阮先生给了我们一本故事书,最后一页是空白的,不如你们把最后一篇填上吧。”   封时岭撇撇嘴说:“讲故事?我还真不擅长,倒是那个姓阮的很会胡扯。喏,还扯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的故事。”   查菱好奇,于是问了他俩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封时岭也没有隐瞒,按着记忆给两人复述出来。   查菱听完故事,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说:“我们永远不知道,人的心思会有多黑暗。是的,这个故事是真的。沈村长的妻子还有年芽儿,都是被那个男人迫害得……山上的别墅里之前住着的就是赵氏后人的朋友年先生一家人,年先生的养子对年先生大女儿的朋友下了手,囚禁了那个可怜女子数个月,之后野心不满足,还对年先生的小女儿下手,把她诱骗到树林里……还企图扼杀那个小姑娘。如果不是天成打猎路过,那个小姑娘一定会被杀死的。”   封时崖攥紧了手,恨恨地说如果可以出去,他一定会让那个罪恶的男人付出代价。   司天成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了查菱:“主人,那个男人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在查菱明白司天成的意思之前,封时岭已经想到:“你们说的叛徒,不会是年家那个养子吧?”   “这倒是有可能。应该还有另一个叛徒。”查菱说。   “我想我知道是谁。那个人,应该就是给报社投稿口述养生庄异闻的人。我想宇文先生应该有办法查到那个人的所在。”封时崖说。他现在脸上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了,看来是智商回归大脑。   “这样的话,恐怕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已经注定了。”司天成说着,把查菱搂在怀里:“主人,不要想着死去了,我想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查菱没办法,只能任由司天成抱着他,把头靠在人怀里,闭上还含着泪水的眼睛。 第22章 第二十二篇、   房子里越是安静,就越让人不安。好在那两个孩子还会哭闹,时不时就来点儿小节目刺激一下四个大男人的神经,要么饿了,要么尿了,要么突然喊一声爸爸,叫得四个大男人真是心花怒放。   在孩子的陪伴下,几人顺利熬过四天。   “啊?轮到我了?”肖尚德挠挠头,实在是编不出故事来了。   几人为了消遣,只能轮流讲故事唱儿歌。这几天过去,肖尚德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被掏空了。   “能不能跳过我?”肖尚德无奈地问:“不然我给你们唱第三十一遍小红花好不好……?”   臣是侦叹气:“队长,你再唱,就唱方言版的吧。”   高复定不愧是肖尚德的最好搭档,他马上开口转移话题:“是侦,你刚才那个故事讲一半呢,你就接着嘛……”   “你以为我真的看过那么多吗?不给我点时间,我怎么编下去啊……”臣是侦无奈地把头往周国彤后脑勺上一靠,说:“国彤,我记得你好像还说过未完待续什么的……”   周国彤没有回应。   “喂,国彤,别装死啊。”臣是侦扬手就从后边给了周国彤一个巴掌。   “啊!啊……”周国彤被打醒了,晕乎乎地抬头,看了眼队友们。   “你这家伙这么嗜睡?”高复定皱着眉头问。   肖尚德感觉周国彤有点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除了嗜睡。   “对不起……”周国彤闷闷地道歉,缩了缩身子,低下头,把自己抱紧了。   臣是侦叹气道:“别说他,我也想睡了。这样的日子比在战场上难熬百倍!”   众人觉得臣是侦说的是真话,的确,在几人眼里,没有什么比无所事事更难熬的,要不是那两个孩子,恐怕他们熬不过这几天。几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阴七这最后一天,希望伴随着天亮,这里的危机能够过去。他们现在迫切希望有个人能够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最好是阮怀因能够回来看看他们。   “叩、叩”。   大门外又响起敲门的声音,这久违的优雅敲门声让众人为之精神振奋,肖尚德和高复定兴奋地站起来,几乎是小抛过去,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一直给他们送东西来的攀坨,今天也固定这个时间给他们送来一包东西,似乎是在帮两个孩子搬家。   肖尚德接过东西,邀请这怪物进去避雨,怪物看了他们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转身窜入雨中。   这一次攀坨给他们的是一些被用防水布包着的东西,挺沉的,打开来一看,是一些书籍。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日记之类的东西。   看笔迹,应该是女子的。   第一篇记录在十多年前,以第一人称写的。   “我终于逃出了魔爪!那暗无天日的衣柜再也关不住我!天呐!那数个月的折磨近乎把我变成了怪物!如果给我举起刀的机会,我一定会向他复仇!那个该死的、恶心的男人啊!”   臣是侦念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回想起阮怀因说过的故事,只觉得一阵恶心。   “难不成真有这样的禽兽?”周国彤还一脸迷糊地问。   “牵线人不会开玩笑,他说的事情绝对是真实的。”臣是侦说完,继续看笔记。   “村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直到年洲寰离开,我才知道。但已经晚了,年洲寰,一定早就成了那些东西的傀儡,如果没有人阻止,那些东西一定会扩散出去。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和碧媛的关系就止于此了,我有什么脸面再见她?”   “看来这本笔记是那个小姐写的……那个小姐,不会是富商看中的另一个孤儿吧?她一个女儿家,以男人的身份活着吗?”高复定问。   “刚卸下伪装,就遭遇不测,唉……”臣是侦叹了口气,继续翻看笔记本。   “身怀鬼胎,身怀鬼胎,我肚子里那个孽种,任我怎么折磨我自己,都打不掉!是,堕胎是罪,但我不愿留那个混账的种!碧媛,若是此刻你在我身边,该有多好……虽我俩同是女子,可那又怎么样?爱,爱,爱!是我对你的感情,真挚而热烈,是年洲寰无法斩断的!”   肖尚德听着臣是侦念笔记,他心里对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涌起了崇敬。她作为一个女子,却能大胆说出自己的爱意,写在纸上,而他呢?一个大男人却遮遮掩掩,让高复定也活得卑微……   “我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但我已变得不人不鬼,就像蜘蛛一样,面目狰狞,狼狈不堪……”臣是侦念到一半,插了一句:“纸上的墨水被水滴晕开了,后边的我看不清。”   众人让臣是侦跳页。   接下来的笔记写于四年前。   “沈念家,他有着我所不能及的勇气,这样的男人让人欣赏。他是唯一不惧我恐怖相貌的外乡人。当然了,我把自己的故事给他看了。我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来,他的两只眼睛有血一样的红色,那是杀过人的标志。也许真是杀红了眼,但我从他身上嗅到单纯。攀坨和人不一样,我们能够分辨善恶,对好人,我们予以帮助,对恶人,我们一向不留情。因为我们保守秘密,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恶人带走的。”   几人感觉自己是错怪了攀坨,周国彤想起那只追着他跑的攀坨似乎真的没有攻击他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   “我所在的村子消息闭塞,攀坨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离开村子的,我们受制于赵老爷子,但他已经快不行了,赵氏血脉很快将断绝。但我们没有失去希望,我们只要找到赵氏驱逐的成员——查菱,就能够掰回一局,将那些散播出去的人傀重新收拢。但我办不到,查菱身边有神秘的力量笼罩,我们只能在外围徘徊。而不知是谁培育的新生人傀和傀儡攀坨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但是至少危险来临前,我还能为那些善良的人一战!”   几个大男人抬头对视一眼,低下头陷入沉思。他们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是胆魄过人,勇气极佳。   笔记后边还有一篇新的,写在近六个月前。   “这是很有趣的事情,人傀和攀坨洞房。在我肚子里那十多年的鬼胎也终于生下来,但我就是不承认那孩子是谁的,只管把他当成是念家的就好了。之前赵老爷子给了我一碗血,喝了之后我很快诞下第二个孩子,那个孩子身上留存的赵氏血脉似乎能够震慑人傀,每次念家想去抱孩子,都被逼退,只能我自己照顾孩子,或者是老爷子帮忙照顾了。也许那两个孩子会是我们的希望,赵怀希,沈存望,我们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活着,活下去……”   后边的笔记就是照顾孩子的心得了,俩孩子从小没有母乳吃,都是吃的米糊糊,但都不挑食,有啥吃啥,也健健康康活下来了。   另一本笔记里写着一些攀坨和人傀的资料。几人通过这本笔记,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攀坨和人傀的知识。   “那么我们只能尽量不让这些东西接触我们,以后再找机会逃出去。”肖尚德说。   几人点点头,决定还是在屋子里待着会比较好。   “人傀……和攀坨?那个……他们互相看着都不嫌丑的吗?”高复定提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你觉得大猩猩会认为自己的伴侣丑得不行吗?”臣是侦笑问。   “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审美观,不过说实在的,把灯一关,谁知道对面是什么样子?”肖尚德说。   “那个,男女之间究竟是怎么搞的?”高复定心里有些痒痒,于是捅了捅看起来有些犯迷糊的周国彤,贼兮兮地问。   “啊?”周国彤摸摸脸,羞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就,脱裤子,摸一摸,那啥,随便戳一顿就完了……我也是酒壮人胆才做了那事儿的……”   臣是侦噗嗤笑出声,拍了拍周国彤的肩膀说:“亏你还留过学,外国人的开放思想,敢情你一点没学到?”   周国彤窘得不敢说话,张嘴就啃自己的指甲。   “你还有两个孩子呢,总不能每次来都喝酒吧?”肖尚德笑他。   “还、还真是……不喝酒,不敢……我家娘们儿都、都怪我……弄疼她,但是……又不给我看是哪儿疼……”   周国彤说完,肖、臣、高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艾迪斯博士在这里的话,可能会给我们上一堂教育课,可惜国彤啊,肯定不敢翻译。”臣是侦笑话道。   这一说,把周国彤弄得彻底不敢抬头了。那时候的人对于性事还是懵懵懂懂的,甚至有些避讳,当然不会公开说,更不懂得去享受什么。   粮仓里,宇文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觉得屁股有些疼,于是站起来走两步,发现外边的雨似乎快要停了。   他揉完屁股,回头看,发现阮怀因已经醒了。   “阮先生,饿么?”宇文坐下来,微笑着问。   “还行,我能饿好几天。”阮怀因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还在睡的艾迪斯,然后回头对宇文说:“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聊聊的?”   宇文笑了笑,说:“先生,我就把我的好奇都抖给你看吧。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您这一身肉,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吧,以及您不怕被攀坨和人傀播种吗?”   阮怀因挥挥手笑着回应:“不要对我用敬称,言泰。既然你好奇我就直说了吧。从小我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儿,吃的是百家饭,到处流浪,如今的确是过去很多年了,我也没有记个数,就这样吧。因为好奇,所以我到处记录这个世界的奇怪事件。事件记录者,也是我给自己定的职业,缺钱了就到处打工,要不然就茹毛饮血以天为盖地为庐也能活。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生过病,对自己的体能很是自信。就不知道能够自信到什么时候了,且先这样吧。”   宇文觉得这个阮怀因一定是个神人,既然他说明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也不能再问。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探索,阮先生一定见过不少事情了吧。有什么有趣的么?”宇文问。   “呵呵,这个世界充满各种有趣。说起来可以说很久很久。你随便挑一个问吧。”阮怀因说着,伸长了腿,把腿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放松。   “比如,阮先生,你谈过恋爱吗?”宇文之前就是做娱乐版,经常要跟着别人一起挖掘绯闻,没想到被他瞧不起的版块内容,如今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阮怀因想了想,笑着说:“嗯,之前无聊的时候试着融入城市人的观念,谈了恋爱,不过发现这些事很麻烦,就把人甩了,自己跑了。”   “哈哈,阮先生你还真不是个厚道人。”宇文笑着说。   “这里的人信奉几个原则:不婚不恋,结婚必要负责到底,男主外女主内。我觉得这适合安定的人,对那些享受自由的浪子来说,还是单身比较舒服吧。女人啊,大多想要个家,男人却很多时候只为寻找一个感觉,不能从其中说个对错,只能说是双方的追求不同、选择不同。人给自己下了些约束,婚姻便是约束之一,男人因为结婚,能给女人一个家,给孩子一个家,这也是一件好事。”阮怀因说着说着,似乎就开始要教训人了。   宇文眨了眨眼,摸了摸怀里的相机。   “阮先生,家庭和自己的追求,哪样更重要?”宇文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阮怀因。他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在道德上能够给他一些启示。   “就看你想要追求什么。当然,我觉得,人活着,首先是要自己开心,其次才能为别人着想。但是人生活在一个大集体里,如果人人都觉得应该以别人为先,那么你就应该以别人为先,之后才是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我不可能为你下决定,要真问我的意见,我只会给你摆出你的不同决定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已。最后怎么做,还看你自己怎么想。”阮怀因说。   宇文叹了口气,说:“阮先生,我想你都看在眼里,我有家室,有妻子有孩子,但我缺少感情滋润。和封时岭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也知道他屡次拒绝我,但我就是不想失去他。这七天我想陪着他,无论我在外边的世界有着怎样的生活,至少在这里,我属于他。这样可以吗?”   阮怀因低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当你觉得背德,那就是背德,而你放手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算这样的行为被人划定为犯罪,也不足以阻挡你的行为。一个善良的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摸清你自己的底线就好了,管别人做什么呢?别人能做什么?顶多声讨人渣或者给你判刑而已。而你想怎么做,还是能怎么做。”   宇文听着,心里只觉得有些不舒服。是啊,别人定下的规矩而已,他追求自己的东西无所谓对错,让他判断对错的,是他心里那条线。   “人啊,最怕是做别人所不容忍的事情,却觉得自己毫无错误。但是这样的人实在洒脱。”阮怀因说完,把头靠在墙上,扬起脖子,吞了几口唾沫。   宇文看着阮怀因的喉结上下滑动,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做不到抛家弃子,所以最后还是会选择放弃。但是现在,阮先生,我觉得,我在另一个世界,是另一个我,这个我,能够勇敢追求自己所爱的人。”   阮怀因瞥了身边人一眼,说:“是啊,就这样吧,挺好的不是吗?至少在你心里还有一条准线。就像沈念家一样,他杀人,却仍然保持着善良。行为过激而已,受到众人指责,但是做了他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对他个人而言,的确是挺好的。”   宇文不知道怎么说阮怀因的价值观,说他自私吧,这人又不像是自私到底的人,自我吗?真自我,他干嘛拼力气救人?所以说这人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对错,也不在乎别人眼里的对错。   所以现在宇文觉得,自己是时候抓稳心里的准线了。不过这根线或许是会移动的,这就让他很苦恼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粮仓大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啊,开始了。”阮怀因说着,抽出匕首缓缓站起来。   他没有过去开门,只是站在大门附近,看着哐哐作响的大门。很快,一只攀坨冲破阻碍,扑进粮仓!   对面只有一只攀坨,或许普通人会怕它,阮怀因可不会。   宇文惊讶地看着阮怀因身上的肌肉似乎被蒙上一层物质,他未等攀坨扑上来,就抢先过去,摁住了攀坨的脑袋,然后将攀坨整个提起来,一发力甩出去!然而被甩出去的只有攀坨的身子,宇文只见阮怀因将攀坨提起来的瞬间,握着匕首的手一挥,就让攀坨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尘归尘,土归土,安息吧。”阮怀因说着,将手从攀坨的头颅底下穿过,将头整个套在手上,朝那个攀坨的身体扑过去,只见他手上的攀坨头颅张开嘴,露出满口利齿,狠狠咬在攀坨身子的背部。阮怀因一扬手,便操纵那头颅咬着并扯出一串什么东西。   这场毫无技术的硬杠却实力悬殊的战斗,看得宇文惊呆了。艾迪斯也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阮怀因处理攀坨的尸体。   “把门关上,我们还能撑几天,别让新生人傀发现我们。”阮怀因赶紧下令。   宇文和艾迪斯不敢怠慢,赶紧把门关上,还拉来了一台打谷机,堵住了门。   战斗即将开始,但宇文知道,只要有阮怀因在,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那家伙真是强到无法形容啊…… 第23章 第二十三篇、   封时岭吃完今天不知道算是什么时候的一顿饭,把身子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哥哥在那里写写画画,也不知道他搞什么。   “那些东西会因为什么而陷入沉睡呢?是攀傀不吃它们了吗?”封时崖咬着笔问查菱。   查菱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不知道。   “我们不找到它们的弱点就很难和它们对抗,求你们两个了,帮忙想想办法,提个意见吧?”封时崖捧着笔记本双手合十,诚恳地哀求道。   “可我们实在不知道啊……”查菱摇头说:“除非你们找到赵氏第一代人的笔记,那里边写着攀傀的信息,不过就算是找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那我们能在哪里找到笔记?”封时崖问。   “那些笔记应该在村长家,本来由赵老爷子保管,要找的话还得突破外边的人傀大军。”司天成说的话无疑是给封时崖浇了一盆冷水。   “我们还是先想个对付那些东西的办法吧……首先是它们的弱点……”封时崖垂下头,叹了口气,拿起笔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攀坨的弱点在四肢关节,所有细胳膊细腿的玩意儿弱点都在腿部。然后是突出的眼球,枪法准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人傀的弱点应该在头部到脊柱这段,折断了应该就好了,还要挖出那个什么红色的东西。”封时岭插嘴说。   封时崖一边听一边点头,封时岭看他没停笔,想了想,似乎需要写的东西根本没那么多,于是凑过去看,只见那家伙居然在纸上写……   “你他x的干什么!”封时岭不看还好,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得封时崖原地转圈。   “你的增重计划……”封时崖委屈地趴在地上,抱着笔记本说。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写这个!老子就愿意瘦你管得着!”封时岭脱下鞋子,一脚踩在哥哥屁股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还碾了碾,才放下玉足,穿好鞋子,垂着左手手臂回到椅子上,气呼呼地坐下。   查菱看着俩兄弟,直羡慕他们感情好。   这时候司天成突然提醒几人:“外边的人傀散了。”   封时崖凑到窗边,见那些人傀摇摇晃晃走开,心里忍不住喜悦,回头对弟弟说:“岭,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出去了!”   封时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确认清楚了再说。”   “是的,人傀走了。”司天成确认道。   “那我们去村长家看看吧。”封时岭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封时崖才发现弟弟不对劲,他的左臂一直是垂着的,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抬起来过。   “岭,你的手臂怎么了?抬起来我看看?”封时崖走过去,想要碰弟弟的手臂,却被弟弟用右手拨开,并且一脸凶狠地吼道:“看什么?懒得动而已!让开,让司先生带路!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说完绕过哥哥,走向一旁的司天成。   封时崖知道弟弟变化了,他没忍住泪水,又当着几人的面就哭了出来,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跟在司天成和弟弟身后。   “有完没完!”封时岭转过头,一脸不耐烦地吼自己的哥哥:“窸窸窣窣的烦死了!不许哭!不然把你丢出去喂人傀!”   封时崖擦擦脸,呜了一声,却赶紧捂住嘴,点点头,继续跟在两人身后走。   查菱没有跟着,所以只有三人走在空荡荡的村道上。   天空还是灰蒙蒙,虽然还下着雨,好在没有打雷闪电,胆小的封时崖也因此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后边,抱紧了旗临组分的工兵铲,不安地跟着前面的两人。   村子不大,三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村长家附近。司天成让他们等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什么,夹在指缝中,只听几声微弱的“嚓嚓”声,夹在司天成指缝间的东西突然就冒起火光。司天成把那个东西丢了出去,然后招呼两个人赶紧走。   村长家的院子里很安静,走廊上还有个人坐在摇椅上。   封氏兄弟一惊,正想避开,却见司天成朝那人鞠了一躬。两人也学着司天成的样子给那人鞠躬,然后跟着司天成进入屋子。   他们刚路过大厅,就被一个从卧室里窜出来的东西吓到了!   “是攀坨!”封时崖惊道,顺势抱住封时岭的手臂,却听到弟弟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呼……   “岭?”封时崖顾不上看那个攀坨,他赶紧松开弟弟的手臂,想要抱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我没事……”封时岭别开头说。   那边,司天成已经和攀坨交流起来了。   “序小姐,我们想要赵老爷子收藏的笔记。”司天成说。   那个被称为序小姐的攀坨摇摇头,后退两步,却没有摆出攻击姿态。   “你不想救这个村子吗?”司天成问。 序小姐摇摇头。   “也是,但村长的愿望,你也不想帮他完成吗?”司天成追问。 序小姐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大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这样微微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人一怪物正说着话呢,封时崖忽然听到远处有什么东西接近的声音。封时崖都听到了,更别说听觉灵敏的司天成。司天成转过头去看,只见远处有一群人涌来,好像还追着什么在走。   “有东西过来了,你们先进屋。”司天成说着,甩了甩手,用手拉住大厅门的门环,大喝一声,手上的青筋暴突起来,那扇关不上的门竟然嘎吱嘎吱开始移动! 序小姐看着大厅的门关上,才和司天成站在一起,看向那一大群东西。   “啊,是阮先生。”司天成看清了来人,正是阮怀因和宇文言泰,阮怀因背上还背着外国科学家艾迪斯。   他们怎么跑出来了?躲了快五天了,再不出来估计要发霉了。而且人傀化的沈念家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阮怀因带着人来到村长家的院子,把大厅的门推开,看了一眼序小姐和司天成,招呼这一人一怪物快进去。   但序小姐似乎不愿。   “念家……亡……我……成全……”序小姐说完,伸出前臂轻轻挥了挥。   阮怀因明白她的意思,带着几个活人赶紧进了屋子。   那群人傀虽然走得摇摇晃晃,行动却不慢,不久就来到了村长家的院子里。   人傀们似乎本能地避开那个沉眠在摇椅上的老人,也忌惮那只守在大厅门口的攀坨。   带领人傀大军的正是村长沈念家,他半只眼睛的薄膜已经褪去,另外半只眼睛却是吊在眼眶外的。他全身皮肤已经溃烂,下巴整个脱垂下来,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横生出活似鲨鱼牙齿的利齿。 序小姐往前冲了一步,却发现这群本来应该忌惮她的人傀此刻却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但她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在这里退缩!   她往后退了几步,蓄足了力气扑向沈念家,死死咬住他的头颅,拼了命甩却没办法把他的头颅咬下来。   沈念家似乎恼了,伸出溃烂枯槁的手或者说是爪子,一抓,将五指深深嵌入了序小姐的后颈! 序小姐此刻也终于咬住了沈念家头顶那跳动的东西,沈念家在她发力的同时也抓住了她的命脉。   这场争斗似乎是同归于尽的,序小姐咬着红色的东西,从沈念家背上摔落,仰躺在沈念家面前,突出的眼球盯着沈念家的脸。眼球里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念家抓着一丛红色的东西跪了下来,跪在还在微微抽搐的序小姐面前。   “喀、喀……”沈念家张了张嘴,喀喀声从他喉间发出,意义不明,也再没谁能够听懂。   然而这场战斗还是留下了胜者,沈念家把手里红色的东西塞进嘴里,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另外半只眼睛上的薄膜也褪去了。   沈念家摇摇晃晃地走向安眠着的赵老爷子,静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才走到大厅门口,将手按在门上。   人傀们似乎有意识,它们涌上来,一起推那扇被卡死的门,很快,大门就发出了顶不住压力的“嘎吱嘎吱”警报声。   就在沈念家和序小姐决斗的时候阮怀因已经带着几人打开了藏在村长家的暗道,这条必须掀开地板砖才能露出来的暗道应该是不会被人傀发现的。   司天成带头,阮怀因殿后,顺着梯子滑下暗道。   走在前面的司天成突然身子一僵,看不清前面的宇文冷不丁撞到他的背,于是开口问他怎么了。   “序小姐失活了。”司天成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居然加快了脚步,把一群人甩在后边!   “失活?”封时崖挠挠头:“是……走了?”   宇文应道:“应该是……可是攀坨不是人傀的……”   “现在估计连躲在屋子里也不安全了。”阮怀因在后边说。   “阮先生,你知道这里通向何处吗?”宇文问。   “这里通向后山,也就是别墅区的最后一座房子。”阮怀因回道。   众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尽头,几人向上爬了一段距离,终于发现出口所在。司天成推了推出口,将盖在出口处的东西移开,率先钻了出去,并且让后边的人先等一等。   原来暗道尽头是在别墅的房间里,这座别墅可能是为了掩盖这条暗道而修建的,暗道出口用衣柜作掩护,要打开衣柜的暗层才知道下边有一条密道。   司天成爬出衣柜,环顾四周,没发现危险,才让众人爬出来。   人都出来后,司天成才和阮怀因一起研究怎么打开这间客房的门。阮怀因再次使用了他的撬锁技巧,众人等门打开之后,排队一起出去。   这栋别墅的布局和其他别墅没什么两样,都是一层大厅,餐厨分隔,侧面有三个房间,楼上还有几个房间,一样是三层半。   要说有什么细节上的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客厅里的座钟了,这栋别墅的座钟还在运转,时间正好指向十点半。但此刻众人知道,时钟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摆设而已。   几人休整一番,阮怀因独自出去,留下司天成、封氏兄弟、宇文记者和外国科学家艾迪斯。   封时岭垂着手臂靠着墙坐着,他眉头紧锁,看样子很不开心,或许是因为不舒服才如此难过?   “岭……你疼吗?”封时崖坐在弟弟面前,皱着眉头问。   封时岭摇摇头,咬着牙说:“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宇文听得出封时岭说话的时候强忍痛苦,他走过去,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板药片,掰了几颗,将药片连同水壶一起递过去,对封时岭说:“小封,干我们这一行,经常会熬夜,什么头疼脑热也是常有的事,来,这些药片,你吃了,对你也没有坏处。”   艾迪斯一眼就看出那些药片是止疼片,还是自己的祖国生产的,他什么也没说,摇摇头,就把头低下去,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找什么东西。   封时岭没有拒绝,在哥哥的帮助下吞下了药片,回头挤出一个微笑,对宇文说了声谢谢。   宇文很心疼,他看得出封时岭面部僵硬,那些俏皮的表情可能会就此从他脸上消失。宇文想着,在封时岭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捧起他的手,捧在怀里抚摸。   “我给你,讲故事吧……”宇文勉强自己也挤出微笑,假装不知道封时岭的变化。   宇文是个记者,见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当然也有很多故事可以说,娱乐八卦是他最常接触的,虽然他不太喜欢,但说的这些却偏偏很是对封时岭的胃口。   “那,那个,项湘不会真的就这么红杏出墙了吧?曲之可是娱乐圈有名的渣男啊……虽然长得是挺好看的咯……可是怎么比得过有钱的啊……”封时岭被八卦吸引了注意力,全身仿佛不是那么疼了,他靠近了宇文,甚至把整个人都靠在宇文怀里。   “呵呵,谁知道呢,后续报道还没跟进到。等阴七过去,我专门给你跟进这件事……”宇文笑着,感觉娱乐版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至少封时岭喜欢,让他在里边做一辈子狗仔他都愿意。   封时崖坐在一旁,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宇文和封时岭。宇文算得上是个仪表堂堂的人,长得虽然不算帅得突出,却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人,可能随着时光积淀,那张脸会越来越有味道,说话也文质彬彬的,为人还体贴,在拔枪射击抓伤封时岭那只怪物的时候,那种果断和英勇也会让女子沉迷。临危不惧,为人着想,长相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家教不错的人家境肯定也不错,只可惜是个有家室的人……当然,有家室这个情报是阮怀因提供的,封时崖虽然自己未去确定,却不会怀疑阮怀因的话。当时的人还没流行戴戒指呢,所以有没有结婚,只能看气质。   封时崖在心里已经悄悄将自己的弟弟许给宇文了,可是他却在犹豫。   “冒昧打扰,宇文先生。”封时崖思索再三,终于决定开口:“您是不是……有家室?”   宇文愣了一下,这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他无法再隐瞒,于是决定直接说:“没错,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妻子为我生了三个孩子。”   都说爱情会蒙蔽人的双眼,此刻这种有了家室还敢玩暧昧的行为被封时岭忽略了,他反而注重宇文的诚实,并且在宇文的话语里,他听到了诚恳的感恩——妻子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为,对于这些写文章的文化人来说,就是一个字,也是意义非凡,这个“为”字,恰恰体现出宇文在对于女人生孩子的这方面上,对女人的生育是怀着敬重态度的。为字,正有给予的含义啊。   “那您,一定会盼着回去,阖家团圆吧……?”封时崖问。   封时岭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说话,这种语言陷阱,不像是哥哥会设置的。   “是,如果可以出去的话。”宇文说着,将头偏向一边。他现在处于两难境地,一是面对自己的妻子,他有愧;二是面对眼前他所喜欢的人,他也有愧。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没人愿意说一句话打破僵局,司天成安静坐在窗边看着外边,艾迪斯垂着头写报告,封时岭只觉得尴尬,他不能勾引有妇之夫,宇文更不用说,他已经陷入窘境,封时崖坐了下来,他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眼镜。   “对不起……这时候,我为什么还会想这种问题……”封时崖还是主动打破了这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弟弟开心的话就好了……我管你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你让我弟弟开心就行了……”封时崖说着,抽泣起来。   艾迪斯走过去,轻轻给封时崖拍背。   “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坦白,或许就……”宇文说着,却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其实我问过阮先生的意见了,我也想清楚了,在这里,是我,是另一个我,和外界不一样的我。而小岭需要我,我会不遗余力地让他开心,照顾他,安抚他,这是我想做的,是现在的我想做的。”   宇文说着,回过头去,和封时岭四目交接。   封时岭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热烈的爱,那种热情从对方的身体里传过来,仿佛能够驱散他身体里的严寒和僵冷,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情绪蔓延到他全身,那种一点点侵蚀着他身体的疼痛也似乎得到了缓解。   “小岭,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会陪着你渡过难关的。现在的我,是属于你的。让我属于你,好吗?”宇文深情地问,并且握住封时岭的双手。   “讨厌……”封时岭吞了口唾液,试图将快涌出眼眶的眼泪吞到肚子里,却吞不尽,仍然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文人那一套,最他x的不能信了……”封时岭低下头,抽噎着说:“可我偏偏中了你的邪……头脑怎么就这么热呢……你好讨厌……”   三个电灯泡悄悄往后退,最后在门边站定,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我第一次觉得接吻的声音这么刺耳……”封时崖抱怨道。   “……”司天成本来就黝黑的脸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猪肝色。   艾迪斯则愉快地哼起了家乡的小调,是一首舒缓的爱情歌曲,仿佛是在庆祝这对有情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第24章 第二十四篇、   果不其然,旗临组四人还是被人傀围攻了。   这些新生人傀不好对付,感觉到人的气息,马上就成群扑来。阮怀因为什么这么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不怕死。   的确,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阮怀因那种豁出去似的硬杠方式很多时候能让对手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但面对的可是一群人傀,它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胆怯。   屋子里的肖尚德和臣是侦掩护周国彤抱着孩子撤退,他们明明住得好好的,在第四天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东西撞击房门,几人赶紧加固大门,但还是被冲破了防线。   臣是侦一见进门的是一只大攀坨,而且浑身带着和那只送孩子来的攀坨不一样的怪异气息,赶紧就让队长指挥队员撤退。怎么说呢,这只攀坨身上的血腥气很浓烈,和那只无害又客气的攀坨完全不一样,一进门还耀武扬威地发出咆哮,尽管那声音有点像老人咳痰,听着有点滑稽,但旗临组四人可不敢轻视这只攀坨。   攀坨在前,人傀就会紧随其后,负责望风的高复定刚回头面向屋内,汇报完从窗户看到的屋外情况,就被一只爪子抓住衣服,刷的一下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口摔了出去。   肖尚德见队友跌出窗外,急忙跑过去探头看,却没有在窗户下发现半只人傀,于是赶紧指挥队友从窗口下去。   三人一下去就看到趴在窗台下的高复定。   肖尚德赶紧把人扶起来,发现高复定人是没事,就是摔得重了,一下子晕了过去,后脑勺上还有点渗血。   周国彤把孩子交给臣是侦,帮高复定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打算绕路走,冷不丁瞥见角落里藏着一对眼睛,吓得他当场惊呼起来。   所幸阮怀因及时赶到,把他们接到手。   “啊,是两个孩子……唉,真是辛苦你们四个大男人了。”阮怀因苦笑着说。   “不辛苦,阮先生,倒是你风里来雨里去的实在遭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肖尚德寒暄几句后便问道。   阮怀因对四人说:“我们先从后边绕道,到另一座别墅里去,至少那里还有暗道可以躲藏。”阮怀因说完就带着四人一起走。   很快,这几个外来人终于聚集到一起了。   阮怀因推开门,发现了那三个站在门口的电灯泡,于是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仨,站在这里做什么?”   封时崖没辙,他耸耸肩说:“总不能打扰人家花前月下吧?”   阮怀因没忍住笑,调侃道:“只怕是瓜田李下。”   “唉,阮先生别打趣儿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时崖看了眼那四个大老爷们,发现他们怀里还抱着孩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惊道:“我的天啊!这不就才几天而已?你们就男男生子了啊!新技术!新技术!”   “你们搞科研的都脑子里塞的什么?!”臣是侦白了封时崖一眼,说:“这俩孩子一个姓沈一个姓赵。”   “村长和赵氏的孩子?这可有趣了,这俩放在一起不会打架?”封时崖问。   “兄弟俩可好了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转醒的高复定问。   “你们要扯孩子的事儿等会儿再说,我们先把任务分配一下。”肖尚德发挥了带头作用,主动抢过话语权交给阮怀因。然而他一转头就看见阮怀因在吃橘子,一脸悠哉的样子……   “阮大爷!不带您这么悠闲的!”肖尚德无奈地抢过阮怀因手里的橘子,被周国彤接下,喂给俩孩子吃。   “这……这不闲着吗?轮到我说话了?”阮怀因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见众人点头才说:“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找到赵氏的笔记,终止这些作乱的攀坨和人傀。现在他们连攀坨都杀,要是不请攀傀出山,恐怕这些东西到阴七都不得安定。”   臣是侦想起攀坨给他们送来的书籍,于是全部倒出来给阮怀因看,阮怀因扫了一眼那些书,就说全都看过了。   “这些东西不是我要找的,看来还得到那个秘密基地去看看。我还需要两个帮手,你们谁来?”阮怀因捧起一本一看就不太正经的书,一边看一边问。   “我!我!”封时崖第一个举起手。   “你不陪着你弟弟?”阮怀因问。   “阮先生您故意的吧?我才不想横插一脚呢。那两人好不容易冲破世俗阻碍亲到对方的小嘴,你让我待在房间里,一会儿等着看戏春闱吗?”封时崖撇撇嘴说。   “啊?搞上了?那我先去看了再说……”阮怀因抬起头,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拔腿就要进房间,被封时崖拉住猛地往回扯:“阮先生!咱们办正事儿!”   “我也去好了,论灵活性,我也不差,关键时刻我能自保。”高复定看了看阮、封二人,无奈笑着说。   剩下的人当然是留在房子里,关键时刻可以躲进密道,就那些人傀的智商,还不到可以发现密道的水平。   等众人熟悉了房子的地形之后,封时崖和高复定就跟着阮怀因走了。   周国彤帮着照顾孩子,正和臣是侦忙着呢,两人突然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呻/吟声。   周国彤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别过头去,拼命地干活,拉起用作障碍物的衣柜就走,将队友都甩在脑后,把臣是侦和肖尚德弄得摸不着头脑。   然而就在隔壁房间里的宇文和封时岭却没有心情想那种事情。   封时岭身上的疼痛愈来愈剧烈,他很快就蜷缩成一团,抱着宇文的手臂,咬紧牙关,拼命忍着自己的声音,最终没能忍住,一声声疼,直喊得宇文心里也如万蚁啃噬般,疼着,又不知如何缓解。   宇文知道抚摸能帮助减轻痛苦,他坐在床上,抱住了蜷缩成一团的封时岭,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地、温柔地抚摸着,一边给他讲那些八卦趣闻。   此时的封时岭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咬到麻木了,出血了,都没有松开。宇文为了防止他伤到自己,强硬掰开他的嘴,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   阮先生明明说生死病在雨夜的时候会稍微好一点,为什么小岭还是会疼成这样?宇文心里想着,心疼地用肖尚德煮好的水沾湿了毛巾,将毛巾捂在封时岭脸颊上。   这种疼痛仿佛是一阵阵的,封时岭突然间被卸了力气似的整个人放松下来,咬着布,红着眼睛喘气,泪水流了满脸,那张漂亮的脸花成一片,一双桃花眼中眼神涣散,更加惹人心疼。   “言泰……”封时岭动了动手指,无力地呼唤道。   “我在,我在……”宇文连忙从床上下来,跪在床前,抓住了封时岭的手掌。   “好疼……我……不想……熬七年……”封时岭说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小岭,小岭你坚持住……阮先生已经跟你哥哥还有高先生一起去找办法了,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你要相信他们!”宇文抓紧封时岭的手掌为他鼓气。   封时岭看着红了眼眶的宇文,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抬起手摸了摸宇文的头发:“我……相信……他们……”但是封时岭知道,如果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些得了生死病的老人恐怕早就活蹦乱跳了。所以他心里一点希望也没有。   封时岭叹了口气,问:“言泰……我,还没有……做过男人……”   宇文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封时岭在说什么。   “和女人……洞房……是什么体验……?”封时岭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似的,露出一个稍微好看点的微笑,带着一点俏皮狡黠。这个笑容让宇文看到了一点希望,至少他还能开玩笑,真是太好了!   但是宇文回想起刚才封时岭的问题,一下子便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别回避我啊……”封时岭稍微找回了点力气,弯曲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宇文的脑门。   “你以后……应该会……体会到的……嗯。”宇文将眼珠转到一旁,不敢看床上的人。   “现在,能做么?”封时岭笑着问。   “啊?”宇文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封时岭。   “可以吗?和你……”封时岭顺势伸出手,托住宇文的下巴,笑着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简直是勾魂灯,紧紧攥住了宇文的灵魂。   “可是……男人……那个……”宇文支支吾吾地,却没有避开的打算,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期待,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会对他做什么,心脏就开始快速而有力地搏动起来。   “前门不行,还有后门啊?”封时岭的话语很有道理,让宇文不禁想点头赞同,哪怕他没有接触过后门。   “我喜欢被你抱着抚摸,言泰,同时,我也想把你……”啃咬,撕碎,吞噬……这些词语被封时岭拦在脑海中,他知道,这些词语不能说,他现在状态已经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了。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焦躁,封时岭摁住宇文的肩膀,含住他的嘴唇,亲吻他,缠住他的舌头,扫荡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而热烈地吻着这个男人,丝毫不介怀他是不是个有家室的人。   直到司天成进房间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用手捏住封时岭后颈,封时岭猛地松开嘴,与宇文之间扯出一条透明丝线。这本香艳的一幕在司天成眼里却极其危险。   封时岭被司天成扼住咽喉摁在床上,皱着眉头,张大了嘴喘息。   “小岭……”回过神来的宇文赶紧查看封时岭的情况,却被司天成一把推开。   “他快变成人傀了,离他远点!”司天成说着,手下一发狠,五指抠进封时岭的咽喉。封时岭因为疼痛而本能地挣扎,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司天成的手臂,指甲嵌入司天成的肉里。   “司先生!住手!求你了!”宇文抱住司天成的手臂,求他松开。   司天成没有放松,他继续发力,打算就此了结封时岭的性命,却感觉自己头上背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放开他,求你,我不得不这么做……”宇文拿出了枪,将枪口抵在司天成头上。他闭上眼,不敢看被摁在床上的封时岭,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挤破眼睑的束缚,逃脱出来。   司天成最终还是放开了封时岭,他抽回手指的时候,指尖上都染上了红色,封时岭脖子上也留下五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你真傻……”封时岭没有捂住自己的脖子,任由窟窿渗出血液。   宇文把枪插回腰间,扑上床,用毛巾在封时岭的脖子围了一圈,心疼地抱住了他。   封时岭艰难开口:“我刚才想杀了你……言泰,我已经……”   “不,够了!别说了!不到你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宇文打断封时岭的话抱紧了他,一边对司天成说:“司先生,我想你也是一样,不到最后,绝对不会舍得放弃查先生的生命!”   司天成身形一震,他低头想了想,转身走出房间。是,他被宇文一语动摇了杀死封时岭的心,如果面对的人是查菱,他绝对不会下手。   臣是侦站在门口看着,他被宇文的深情所感动,回头想想他为什么会看轻生死,无非是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罢了。谁知道呢,现在不保命,以后的生活就算是有阳光,也再看不到了。所以他决定,至少目前要先好好活着。   肖尚德和周国彤一起把障碍设置好,周国彤深吸了一口气,从艾迪斯怀里接过小孩,精神松懈了这么一下,就开始打哈欠。   肖尚德觉得周国彤有点不正常,以往周国彤的精力绝对不输于臣是侦,怎么这会儿就频繁打哈欠?想到这里的肖尚德心里暗叫不好,却不敢直接开口说,怕是会影响军心。   几人坐了下来,他们开始翻看那些阮怀因说已经看过的书籍。这几天他们四人可是几乎把笔记上对于人傀和攀坨的资料记载背得滚瓜烂熟,而宇文和艾迪斯他俩可能对这些东西还没有那么深的认识。   谁知道艾迪斯和宇文其实早就听阮怀因分析过人傀和攀坨的弱点了,他俩要是拿着武器上场,估计也能干掉几个。宇文平日里的爱好是打拳,腿上功夫也不弱,这会儿更是不那么惧怕同人傀和攀坨打架了,就是怕被这些怪物“播种”,那可就不是一个死字这么简单了。   肖尚德强调攀坨的弱点就在头部,和它们打的时候整个头部都要扯下来,除非有办法抓穿它们的后颈,扯出连带的一丛异形心脏和神经组织。至于人傀,如果是老龄人傀则可以不管,但是新生人傀攻击性非常强,它们还没有摆脱人类的形态,这会儿直接攻击心脏部位就行,或者直接打烂它们的脑袋,这样做能够让人傀失去攻击目标,但它们还是会动,所以必须小心应付。   笔记里没有说明人傀和攀坨是怎么生成的,只说了人傀是作为攀傀的养分存在,攀坨是压制人傀的,人傀对攀坨会有所忌惮。但是攀坨和变生人傀是同等级的,也就是说变生人傀同样可以指挥人傀,甚至反抗攀坨的压制。   人傀和攀坨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攀傀保持活性。   “攀傀就像一颗心脏,如果攀傀死了,人傀和攀坨也会被灭亡。但要杀死攀傀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它……”臣是侦拿起那本笔记,指着笔记上的字体说:“这一段根本看不清,这是什么文字?”   艾迪斯接过笔记看了看,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司天成看了看,说:“这是赵氏的语言,只有查菱和赵老爷子能够读。赵老爷子已经去世。我不会让你们找到查菱。”   封时岭在宇文的搀扶下走出来,坐在几人中间。肖尚德把笔记递给他看,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司天成,笑着问:“司先生,我们现在应该齐心协力,不然可能这些起内讧的人傀会连你们一起杀死。”   司天成回头看着封时岭,一言不发。   “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保护查菱,有时候你不得不牺牲一些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比如攀傀的真实身份。”封时岭盯着司天成的眼睛,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有很强的诱惑力,加上那双桃花眼,几乎没人能够从他的诱惑中脱离出来,或者说是快速抽离自己被抓住的意识。   司天成的眼眸转了转,开口说:“攀傀,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它是永生的存在,是无法被消灭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一点。所以你们可以暂时找到阻止人傀和攀坨行动的命令,却无法一辈子阻止它们行动。正如阮先生说的,他只能把这些延后几十年。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封时岭知道司天成并没有受他迷惑。能够得到这些信息,他也是尽力了。   “伙计们,我们只能接受这一切。这是超脱于我们目前所认知的,如果有机会,我们必须研究这些怪物,它们是科学界的财富,它们藏着开启新科学的秘密之钥……但是很可惜,我们目前没有办法去应用它。各位,听从安排,不知道的,就不要试图知道。”艾迪斯说。   宇文把他的话翻译之后,反问他:“可是无畏艰难险阻的求知,冲破一切障碍发掘真相,不是科学家们的本职吗?艾迪斯博士,为什么您现在却要我们不去了解?”   艾迪斯摸了摸他的大胡子,说:“是的,是的,这个秘密令人震惊与兴奋!我本来应该努力发掘它!可是各位,它令人恐惧,令人无奈。恐怕在我拿出实际证明它存在于现实之前,我就已经入土了。而不能证明其存在,就不是科学的。我感觉到,这些东西与神挂钩,是同科学互相矛盾的东西……所以不要知道,让我们一起埋藏这个秘密,可以吗?”   宇文把艾迪斯的话翻译给众人听,这些话让几人陷入沉思。   “我知道赵氏为什么要带着长生之秘来这里了,他不想把这些东西扩散出去。你们想想,让死人复活,这根本就是古代的黑魔法和禁术啊!要是让外人知道,世界岂不是会乱套?”封时岭说。   宇文担心地搂着封时岭,帮他把毛巾取下来,洗了洗,又给他包在脖子上。   “是的,这恐怕不是我们常人理解的长生,这种生命早就不是生命了。我们还是把这几天看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吧。”肖尚德说。   几人就这么约定了,要把养生庄的秘密好好保守。将来会出什么事,就将来再说。   封时岭因为身上的疼痛而返回房间休息,宇文和司天成陪着他,艾迪斯说自己有关于这些怪物的线索,但是还需要做个总结和确定最终分析结果,臣是侦于是守着他,留下肖尚德和周国彤两人注意着大厅的情况。 第25章 第二十五篇、   在村子里游荡的人傀越来越多,人傀行动并不快所以很容易对付,高复定体能好但是攻击力偏低,他更擅长潜入工作。阮怀因不用说,一路上他是打杀的主力。让人意外的还是封时崖,他把眼镜一摘,举起镰刀,一刀一个地收人头,看起来就像个死神一样。   之前也说过,封时崖有两种状态,一旦进入认真状态,他的性格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变化,那种理智骁勇就连阮怀因都佩服。   “阮先生,下路没问题了。”封时崖皱着眉头汇报道。   “行,这样就可以暂时守住八号别墅。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村民都知道但绝对不会开启的地方——赵氏魂冢。”阮怀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我们还得盗墓吗?那可是惊扰死者灵魂的行为啊……”高复定虽然是个军人,但他不一定是个完全的无神论。说白了,人不管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对死人都会有一点恐惧。少数变态除外。   “赵氏带着长生之秘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些作乱的东西,那么我们稍微打扰也不会被怪罪的。毕竟我们不是拿那些怪物去做坏事的人。”封时崖说着,朝阮怀因点点头,就让阮怀因带路。   几人不想引起骚动,所以一路上十分小心避开那些人傀和偶尔出现的攀坨。   然而活人的气息实在太甜美,还是有攀坨发现了他们,飞身朝他们扑过来。   不过还未等阮怀因出手,封时崖就扛着镰刀一挥,从半空中斩落那个突袭者,动作干净利落。再由阮怀因配合掏出攀坨的命脉,在攀坨呼朋唤友之前就把它搞定。   高复定不得不佩服这个哭包的反应力,他甚至以为封时岭和哥哥互换了灵魂呢。   几人最终的目的地在山头,正是那天早上那些村民悼念祖先的地方。高复定来到这里,不由得搓了搓手臂,想起那些“哈哈哈”,他实在是有点头皮发麻。   阮怀因在一片空地旁蹲下来,从墓碑旁边捡起几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四边形,用石头压住四个角,然后用手指量了一下,将四个角抹掉,再将四块石头收集起来,放进四边形里,逆时针给几块石头换了个位置。   高复定和封时崖看不懂阮怀因在做什么,也没有开口打扰,就这么安静看着阮怀因将图形横竖对半分,然后将石头放在十字内角,最后画了一个圈。   做完这些奇怪步骤之后,阮怀因才站起来,放眼四顾,然后确定了四块墓碑,走了一个正方形的范围出来,然后按照刚才画的路线走了一遍,最后站在正方形区域偏左上的地方朝两个同伴挥手。   阮怀因说话做事有时候非常神秘,封时崖尽管很奇怪,却没有多问,倒是高复定对阮怀因的行为很感兴趣,于是问了一句:“阮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赵氏的算碑法,按照辈分往上推,第一代的墓碑应该在这个位置。”阮怀因拍了拍身边的一块无名墓碑,笑着说。   “这墓碑看起来真简单。”封时崖说着,轻轻摸了摸墓碑,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崇敬。不仅是对赵氏的,还对阮怀因这个什么都懂的人表示钦佩。   阮怀因蹲下-身,在墓碑四个边角摸了摸,然后顺着墓碑摸到地上,趴在地面上像条狗一样嗅了嗅,最后才确定要挖掘的地方,挥手让几个同伴一起开工。   高复定以为下面会有很大一个藏宝阁,没想到只是一方小小的箱子。   然而这个箱子好像是被侧倒着放置的,他们还能看到箱子盖子和箱体的合缝。   “站尊,果然是赵氏的棺材。”阮怀因对两人说:“你们要是力气不够就站远一点,我要请尊了。”   高复定和封时崖还是第一次看到被竖着放置的棺材!这种丧葬方式还是第一次进入他们所知的世界。   封时崖暗想,他小的时候不仅没有听说过再生人长生人永生人的传说,更没听过赵氏和攀傀攀坨人傀这些故事啊!根据阮怀因的说法,这里有很多东西的确在他们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存在了,尤其是这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石碑。当然他们从没细想过山上的墓地藏着什么秘密。打扰死者,这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赵氏列祖,我,自报永呈天启,后裔,冠名阮怀因,特请列祖宽恕侵扰之过!借,赵氏祖、攀氏祖、列宗列代世之物一用!”阮怀因似乎不怕被山下那些怪物听到,大声对着棺材自报家门,然后才弯腰,抱住那个棺材。   即使知道阮怀因刚才说了什么,高复定和封时崖也是一头雾水的。不过更让两人注意的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沉重的、一般需要好几个人一起抬的棺材抱出来?   好巧,天空在这时候划过一道闪电,将黑暗的夜空劈出数道紫白色裂痕,白光从阮怀因脸上一闪而过,封时崖猛然看到阮怀因脸上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似乎还有獠牙的形状!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又好了,阮怀因的面孔还是那样平淡无奇。准确来说是一般人很难靠眼睛采集到的图像传入脑中来记住这人的脸。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却又非常自然。平时无论如何想不起这人的长相,但是再见这人的正面,一定会很快认出来。   就在两人被闪电和雷声影响分神的时候,阮怀因已经将棺材拖出来一半!   棺材上滑溜溜的,根本没有着力点,这人是怎么抓牢棺材的?高复定想着,走上前就要帮忙,却被封时崖拦住了。   封时崖愣愣地看着阮怀因,看着那人从蓑衣下露出的小臂,上面爬满了暴突的青筋,看起来异常狰狞,却有说不出的魅力。这是男人力量的体现!封时崖感叹一声,拉着高复定就这么看着阮怀因把棺材整个拖了出来。   “啊!”高复定在阮怀因拖出棺材的一刹那看了一眼那个埋着棺材的坑,这匆匆一瞥吓得他惊叫出声。   “怎么了?”封时崖问他。   “我……我看到了什么东西……从、从坑里伸出来……”高复定惊魂未定地说。   阮怀因笑道:“赵先生知道有人迟早要请他的尊,所以在坑里放了托举,是一种机关,现在估计失传了。没有它,我也拖不出这棺材。”   高复定就这么相信了阮怀因的说辞。   阮怀因跪下来,摸着棺材,摸到棺材中部,用力一摁。只听咔哒一声,棺材盖就稍微弹起了一点,阮怀因伸出手,轻轻松松将棺材盖推开。棺材盖被推开之后只是斜着靠在棺材上,并没有翻下来,仔细看,会发现有什么东西连接着棺材盖和棺材内部。   棺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摸在手上冰冰凉凉的。棺材里躺着一具干尸,身上裹着布,只露出半张脸,在黑暗里还看不真切。三人见死人都见得多了,封时崖在非工作状态的时候看到死人就两腿发软,工作状态时甚至可以在标本室一边解剖巨人观死尸一边啃窝头。此刻三人没有一个胆怯,他们朝着尸体恭敬地鞠了三躬,然后由阮怀因动手,戴上手套,在棺材里翻找。不一会儿就翻出来一个小匣子。   “赵氏祖宗诶,不是我说,谁没事会想着撬你的棺材?这八十四解谜盒咱就不玩了成不?”阮怀因苦笑着摇摇头,挥手让两人打伞,然后低头看小匣子,突然猛地抬头,爆出一句:“不能啊?”吓得高复定脚下一个趔趄,幸亏封时崖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行呗,八十四解总得给个提示不?”阮怀因就这么跟棺材里的尸体交流起来。   反正封、高二人是半个字都没听到尸体说出来。   “一七三,二九三,三三四四二……”阮怀因一边在盒子上拨弄,一边念着,又突然叫起来:“哎呀不对啊,这是我哪个时候的手机号码呢?”   封时崖和高复定真的一句话都没听懂阮怀因到底在说什么,虽然好像说的是他们听得懂的话。   “唉,打开了?赵先生您不会是认识我吧?在哪儿见过吗?”阮怀因一边和尸体聊着,一边打开匣子,然后突然一拍脑袋:“这好像是我……不,是永呈天启的谁告诉您的组合?”   封时崖在高复定耳边问:“这阮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反正这人哪里都能去……什么都知道……”高复定无奈地说。   只见阮怀因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图纸,打开来仔细看了看,就说明白了,将东西塞回去,把匣子合上,拨乱组合,将匣子放回棺材,然后拉上棺材盖,站起来把棺材托起,推到坑边上,嗵一下整个丢下去,最后拿起工兵铲填土。两人见自己终于可以帮上忙,马上抄家伙就铲土。   “唉,我们还得去找攀傀的巢穴,这样吧,你俩……”阮怀因逐客令还没说完,封时崖就抢过话头:“事关我弟弟生死,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高复定见封时崖这么胆小的人都变成男子汉了,也不甘示弱道:“我也去,多一个帮手不好吗?”两人都被阮怀因赶走过一回,他们俩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阮怀因笑着点点头,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个人就急忙跟上去。   “那图纸画的是什么?”封时崖问。   “是攀傀的真容,那东西其实就是个人样,只不过长什么样,要看它替代的人是什么样的。”阮怀因说。   “难不成是外星物种?”封时崖问。   关于天文学系那一派提出的蓝星之外还有别的星系,别的星球一样也生活着高智慧生物,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蓝星人可没见过。   阮怀因笑道:“也不无可能,但只有他一个,未免太孤单。”   “难不成人傀和攀坨都是攀傀制造出来给自己解闷儿的?”高复定睁大了眼睛问。   “谁知道呢。”阮怀因耸耸肩。看来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知道也不愿意多说,毕竟这种事情在现在的人看来,真是很荒谬的。   “那么替代,又是什么意思?”封时崖一边跟着阮怀因赶路一边问。   “为了适应这个环境,攀傀会让自己的外表尽量和人接近,渐渐地,也会学到人类的一些习性。要是不戳穿,咱们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攀傀是谁,因为他自己也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要学得像,就要认为自己就是,这才能‘像’。”阮怀因说。   “越说越玄乎,总之我们在和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对峙?那我们能赢不?”高复定吞了口唾沫问道。   “你想怎么赢?”阮怀因哈哈笑着问。   封时崖想了想,说:“不变成攀坨,不变成人傀,活生生从这里走出去就算是赢了。要是再努力点,就把那攀傀和它制造出来的这些怪物锁在村子里,永远不让外边的人发现,这才算赢得比较好看点。”   高复定点头附和道:“没错,至少活生生走出去。还有这些东西,要是跑到外边去了,一定会把整个世界弄得一团糟吧!对了,赵氏不是做到了么?他不是把攀傀锁在这个养生庄很久都没被人发现吗?他一定记录了怎么困住攀傀的办法。”   阮怀因眨了眨眼睛,笑得更欢了。   两人问他为什么笑,阮怀因回道:“赵氏用了四十多年才和天性多疑孤独的攀傀交上朋友,倒是问,还有谁有那种耐心呢?按照现代话来说,赵氏自己本身也是个孤独症患者,他写到,没有孩童般纯洁的心灵,会被嫉恶如仇的攀傀吞噬。所以说有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接触随时会吃人的怪物?对了,赵氏是被裹尸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要是掀开布,底下可是……嗯,完全不能看。”   “不能看?”封时崖愣住了。   “对,和攀傀接触久了,会被他的毒性影响,全身都会像人傀那样溃烂。对于普通人来说,晚年是很难熬的,何况寿命又被增加了,那更难熬了。赵氏晚年双腿都烂得没肉了,还痴迷攀傀这个‘朋友’,就正常人的脑子都不会理解他的行为。”阮怀因解答道。   “攀傀到底和赵氏达成了什么样的关系?现在这种关系是不是全面崩塌了?”封时崖提出自己的疑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肯定亲密得没边儿了,可能连那事儿都做了吧。赵氏过世少说也有数百年,攀傀一定是不甘寂寞了才……嗯……我好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阮怀因低下头说。   “是因为联系得太紧,才会……?”高复定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况,他对于感情这些事情其实也没有深入考虑过。   阮怀因笑着问两人:“你们最好的、无可替代的朋友如果永远地离开了你们,举行完葬礼之后,你们会做什么?”   封时崖和高复定对视一眼,两人给出了一样的答案:躲起来,哭一场。但高复定和封时崖的区别在于,他还是会交朋友,并且从别人身上寻找朋友的影子。   阮怀因说,高复定的想法就是现在攀傀的想法了。   “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人傀和攀坨,真的是所谓攀傀的食物和守护者吗?”   阮怀因听封时崖提出这个疑问,点点头对他说:“攀坨的确是,但人傀,应该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食物。或许赵氏的记载里骗了外人,他心里很想独占这个朋友,才把人傀的功能扭曲了。当你们想独占某个人的时候,我想你们也会将那人其他朋友的位置放低吧。”   这一点倒是得到封高二人的认同。   “所以说,不要招惹寂寞无聊到顶的家伙,他们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为奇。”阮怀因叹了口气说。   “那我们现在假设我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要拯救被攀傀改变的人,就得去找攀傀了,对吧?”封时崖问。   “对,现在我要带你们去赵氏旧屋,查菱可能待在那里,但有一段路我不知道。”阮怀因说。   封时崖听到这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二人说:“那段路我倒是记得,走吧,来到这里我就能带你们走了。”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人所说的‘线’,究竟是什么意思?”高复定问阮怀因。   “是契约的代称。攀傀给了赵氏及其后人牵制人傀和攀坨的能力,使埋在人傀和攀坨身上的种子暂时不萌芽。说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不仅线能够遗传,种子,也能够遗传。而且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被播种。”阮怀因说完又笑了起来,仿佛这件事很有趣。也的确很有趣,对他来说,不符合这个世界常理的事情都很有趣。   “线断了,是因为攀傀收回了赵氏身上的契约?”封时崖问。   “有可能,但主要还是,赵氏可能自己觉得不需要了。”   封时崖根据阮怀因这番话,自己幻想出了一套攀傀和赵氏的爱恨情仇……想到最后甚至有点小激动,也更加期待阮怀因揭穿攀傀的真实身份。 第26章 第二十六篇、   封时岭身上的疼痛再次加剧,这次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整个人蜷缩着,颤抖着,宇文看着他,顿时有种封时岭在缩小的感觉。可是除了安慰和抚摸,宇文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时候,待在外边的艾迪斯突然大呼一声,几人为了让封时岭也听到艾迪斯的思考结果,主动聚集在房间门口。   “交流,交流,这很重要!”艾迪斯说着他自己很明白,别人却听不懂的结论。   “交流?”臣是侦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是的,交流,人傀,和攀坨,之间的交流是什么,我们要知道!”艾迪斯兴奋地说。   “可是我们不知道……”臣是侦无奈。   “不,我们知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交流。”艾迪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对几个人说:“不一样的,是味道?语言?动作?我去掉这些……这是我的结果。”艾迪斯说着,把自己的笔记给众人看,众人却只看到上边趴着乱七八糟的蚯蚓图形。   “他们,没有动作,但是语言,有,气味,是血的味道,血。”艾迪斯说。   宇文不得已只能当几人的翻译:“博士的意思是,人傀和攀坨之间靠语言交流,还有气息,打个比方说,就像动物发/情那样,身上会散发出很强烈的味道。当他们发现猎物的时候会发出声音叫喊同伴,也会发出气味让同伴知道猎物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气味来混淆那些人傀和攀坨的感应能力?可是这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肖尚德说。   的确,要怎么才能够完全掩盖人类本身的气味?通过沾染那些怪物的肉块和血液吗?但是这样说不定会被播种……   “这很难,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艾迪斯推了推眼镜,接道:“攀傀用什么办法让人傀和攀坨安静下来?我们试着模仿猫的叫声让猫过来,也可以试试模仿攀傀的声音,让怪物过去。”   不得不说艾迪斯的这个办法应该行得通,但是谁知道攀傀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可我们没有攀傀的声音。”宇文提醒道。   “是的,我说的,是类似的办法。我们只要引开怪物就好。拿到怪物的声音,放在别的地方,吸引怪物离开,这样可以吗?”艾迪斯说。   这个办法应该比拿到攀傀的声音靠谱得多,几人商量了一下,宇文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录音机,那是外国产的,价值不菲,比那些成年胖猫一般大的录音机要小一半多。   几人现在不敢出去冒险,他们商量好,如果怪物来了,就摁下录音键,让录音机录下怪物嘶吼和攻击时候的声音,然后将录音机丢在某个地方,播放怪物的声音,引开怪物的注意力。不过这个办法不到迫不得已还不能用,那时候的录音机可没有循环播放的功能,而且还必须用磁带,还得保护好不能被雨水淋湿。   几人再次确定作战方针之后,准备了一下,吃了点东西。   封时岭疼得蜷缩成一团,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整张脸埋在手臂中,就像蜷曲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一般。   宇文没办法喂封时岭吃东西,他只能自己吃了点东西先垫垫肚子,然后继续坐在封时岭身边守着,等他恢复过来。   越是身处困境,就越要保持理智,这是几个男人的共识。但是有些事情,宇文宁可糊涂,比如说现在封时岭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很明白封时岭甚至有点放弃活着了,更清楚封时岭就算是七年后恢复,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了,某一天,封时岭或许会跟那些怪物一样,失去意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别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封时岭这么要强的人,可能对这句话是绝对认同的。但是宇文自觉,除了封时岭自己,谁都不能主宰封时岭的生命,封时岭没有求死,他绝对不会让人动封时岭一根寒毛!   司天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他看着床上的封时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司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宇文感觉到司天成走进房间,也不等司天成回应回不回答便抢先问道:“你和那位查姓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出生就在一起了。”司天成回答。   “他是你独一无二的珍宝吧?”宇文接着问。   司天成沉默着点头。   “他会变成人傀或者攀坨吗?”宇文回过头去,生怕因为没有听到回应而错过司天成的动作回答。   司天成低下头,想了想,摇摇头:“赵氏九方线传人,是不会被攀傀影响的。”   “为什么?”宇文问。   “我不知道。”司天成说。   “那我猜一猜,怎么样?”宇文笑着问。   “可。”   宇文深吸了一口气,对司天成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首先,我们得到的关于人傀和攀坨的情报有假。与其说人傀是攀傀的食物,不如说人傀受攀傀控制,是它的牵线木偶。人傀的作用就是负责播种,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与人有接触就能播种,这是它们千方百计攻击活人的原因,它们想把我们都变成那样。”   司天成看着宇文,眼里野性的红色随着床头柜上的烛光闪动着。   “为何赵氏能够压制人傀和攀坨那么长时间,长到赵氏已经繁衍了好几个后代?而赵氏后人的尸体你也看到了,完好无损,没有被攀傀影响,但攀傀其实是可以影响尸体的。人傀连攀坨都攻击,却不对赵老爷子的尸体下手,何况在你们说的‘线’已经断了的情况下,它们都没有下手,那么我们排除一个收服与被收服的关系。毕竟你知道,长期被奴役压制的东西一旦脱离束缚,一定会愤而反击。那么攀傀和赵氏一脉的关系,只能推测是……友谊。攀傀是自愿长期受制于赵氏的,它对赵氏也因此感情而无害。其中二者有何恩怨我们不得而知。”   司天成的眼球转了转,后来索性闭上眼睛。   “攀坨都是小孩与女人变化,而人傀多半没有意识只会攻击,老龄人傀和变生人傀除外。阮先生说了,变生人傀大多数心地善良。那么变生人傀和攀坨之间有什么共性?显而易见,单纯和善良是它们的共性。为什么会这样?我猜测,这是攀傀的选择,攀傀选择自己掌控的亲信是这样的群体,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它在追求这些品质。为什么追求?很简单,因为那些东西它失去了。而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追求?因为这些东西失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它觉得无法忍耐,它迫切地想要追求这些品质。”   司天成听宇文说到这里,缓缓睁开眼睛。   “我们并非无法与攀傀对话,只要找到攀傀想要的,我们就能让它安分下来。”宇文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疼得发抖的封时岭。   “这么多年,或许它深刻体会到人死不能复生的痛苦吧……守了赵家血脉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断了这些联系,可能是它不满足了,也可能是赵氏一脉变了……外界的人还在追求长生吗?那种没有度的长生,究竟会带给人类什么,不体会,他们是不会明白的。所以让他们撞墙吧,痛了,知道了,才会停。”   宇文没想到司天成也会说这么多话。   “也许它是该死了,但我不甘。”司天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宇文没有拦住他,宇文知道,这番话说下去,一定可以暴露攀傀的真面目。他早就怀疑司天成或者查菱其中一个就是攀傀所化,却没有任何证据。如今他更倾向于怀疑司天成,而不是查菱。   宇文想着,回过头去看封时岭,发现封时岭已经稍微放松了些。   “攀傀……”封时岭小声地对宇文说:“杀了它,我们都会死,但是……一切也就结束了。”   “我不想让你死去……”宇文抓住封时岭的手,把脸埋进他手中。   “别傻了……就当这是我希望的,行么?”封时岭揉揉宇文的头发,苦笑着说。   宇文紧紧抱着封时岭,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封时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劝人别想着死?那些得了生死病的人有多痛苦,眼前的人有多痛苦,他看在眼里,没办法不承认,不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些痛苦甚至可以通过封时岭颤抖的手传到他身上每一处,他很理解那些说要自杀的人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情。让人去死,他也不甘心,何况劝人死亡,是一件不道德事情。   “趁着清醒,我想跟你多说点话……”封时岭深吸了一口气,对宇文说:“言泰,变成这样,我更加渴望被人抚摸,这种感觉,应该是缺乏关怀……我能通过体内的种子感受到攀傀强烈的渴望,它想要被人搂着、保护着。意识模糊的时候我甚至能够看到不属于我记忆里的影像,是一个穿着古人那种粗布衣的男子的影像,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会觉得那个人很好,很好……言泰,听我说,不要同情,不要那么善良,该杀的必须杀死……”封时岭说着,身上又开始疼痛。   宇文将毛巾洗净,递到封时岭嘴边,封时岭张嘴咬住毛巾,从牙齿缝隙中挤出话语道:“查菱,让我们,一个都不要放出去……我也必须……”   “不,小岭,相信大家,会有办法将一切做到完美的!”宇文握紧了封时岭的手,仍然坚定地对他说。   封时岭见宇文还在争取,欣慰地笑了笑:“我没有看错人,言泰……你是个负责任的好人,不该栽在我手上。”   “呵,别说什么刚才只是让我开心才假装迎合我,是真是假,我这十多年来看的面具还少么?我难道看不出来么?小岭,不要骗我,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宇文抱住封时岭,叹了口气对他说:“片刻拥有也罢,我说过,在这里,让我属于你,我不会后悔,你也别当拖累了我,我任劳任怨为你做这些,你拒绝我推开我,才是给我最大的伤害。”   封时岭应了一声,安心地躺在宇文怀里,闭上双眼,在还未加剧的疼痛中趁机休息。   周国彤看了一眼屋子里相拥的两人,叹了口气问:“一个有家室的人这样做真的没问题?”   臣是侦看了周国彤一眼,说:“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就该对家庭负责,但是男人自古一妻多妾,那种专一的男子还真是难得。女人嘛,生孩子一个,谈感情一个,还真是美哉。”   肖尚德听得出臣是侦话里的讽刺,转头对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已负担的责任,谁不想甩脱?人都会追求自己的自由,尤其是现在,人们的思想也逐渐开放了,更会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想要结婚的对象,当然还是情投意合的那一位。怪这个社会的思想吧,人做的事,哪有对错之分?”   臣是侦笑出声:“是啊,人所谓之对错,还不是人自己定的?于自己来说是错的,说不定别人看来是对的呢?比如那些逼不得已杀了罪犯的人,人们还觉得他们为民除害,没什么不妥。这么一说,只管做就是了,看不顺眼的是别人,自己管那么多作甚?”   周国彤撇撇嘴,心想总不能太自私。   “但无论自己做什么,总得为别人想想。一味顾着自己,那种便是坏人。”肖尚德说。   臣是侦挑挑眉:“听到刚才宇文先生说的话了吧?如果那攀傀真是为了自己能够找个朋友而把一个人类村子搞成这样,那还真是其罪当诛。”   司天成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臣是侦冷笑一声,伸手摸上腰间刚分配到的备用配枪。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喜好?我不明白。”司天成问。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给自己和别人划分了对错好坏,为了别人的人就是好,一味顾着自己的人就是坏,如果我们要做好人,就得为别人着想甚至是牺牲。就是这么简单。对我们而言,一个坏字会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们心里,让我们难受,让我们喘不过气。”臣是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好……坏……重要么?活着,不是自己的事么?”司天成接着问。他似乎对什么产生了动摇。   “是自己的事,但,做一个好人会让自己、会让别人都觉得开心。而做一个只想着自己的人,别人会因为你开心了而觉得不开心。如果你有放在心上的人,有时候你不得不牺牲一些个人利益去换取他的愉悦。当然,要看你自己心中那杆称,是偏向于自私,还是大公。”肖尚德耐心解答道。   周国彤和臣是侦对视一眼,抓紧了手里的枪,打算抽出来,却被肖尚德伸出手,一左一右摁住了。   司天成转身离开,周国彤和臣是侦双手被肖尚德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两人有些愤怒和不解,他们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射向肖尚德。   “解决掉攀傀,那些东西可能会死!种子也不会萌发,为什么不动手!这是个好机会!”臣是侦低声质问肖尚德。   “你有证据证明这家伙不是人么?如果他是个从小没人照料的孤儿,有这样的价值观根本不足为奇。”肖尚德严肃地说。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忘了在战场上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杀过平民吗?肯定杀过!错杀过之后我们又做过什么?!现在你难道还会拿这事来谴责自己的内心吗?既然已经做过,我就不会在乎做第二次第三次!”臣是侦的眼里几乎快喷出火来,这么激动的臣是侦,肖尚德和周国彤还是第一次见。   “是侦!冷静一点……”周国彤放下枪,摁住了臣是侦。他发现臣是侦在颤抖的时候,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队友或许不是在因为队长的决定而愤怒,而是因为害怕才如此激动。   “你难道不想解决这些事情么?”臣是侦被周国彤摁住之后,稍微恢复一点理智,他红着眼张口询问肖尚德,控制不住气息地从鼻间喷出憋在胸口的气。   “是侦,如果他就是攀傀,我们也不止这一次机会可以消灭他。相信我。”肖尚德轻轻拍了拍臣是侦的背,对他说:“敌人还没消灭之前,不要先被自己心里幻想的恐惧击垮!”   臣是侦闻言,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干吞了口空气,点点头,在周国彤的搀扶下坐下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地板。 第27章 第二十七篇、   阮怀因和高复定在封时崖的带领下找到了旧屋,阮怀因没想到这个傻了吧唧的男人还有这么“好用”的时候,记路的本事堪称卫星导航……嗯,那时候还没这种玩意儿。   查菱安静地坐在窗前看雨,感觉到有人来,缓缓地把头转过去,盯着门看着。   推开门的不是他思念的司天成,而是阮怀因、封时崖,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小个子男人。   “你们居然找到这里了。”查菱说着,请三人落座。   “不了,查菱,事到如今,也差不多该有个了结了。”阮怀因笑着说。他脸上那种微笑看起来特别善意。   “想要我怎么做?我并没有继承赵氏九方线的精髓。”查菱摇摇头说。   “九方线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这个真相我们也才刚知道。”阮怀因回答。   然而高封二人一脸茫然地看向阮怀因,在走路的这段时间里阮怀因到底想了些什么东西?   “是么……那我还能做什么?”查菱苦笑一声问道。   “攀傀喜欢的东西……不,人,就是本性善良纯洁的家伙,你看起来刚刚好很符合他的审美观。还有,棺材里那个尸体刚刚被我刨了,不好意思,我好像发现你的秘密了。”阮怀因走过去,半蹲着平视查菱的眼睛,笑着问:“查菱,一会儿你们控制不住的东西就要过来了,或许你应该听听他的想法。”   封时崖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他一下子就联想到阮怀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阮先生,您说话可不能当放屁一样啊!难道路上说的那些全都是……?”封时崖上前几步,皱着眉头问阮怀因。   “只是推测。然而推测有很多种,都说出来怕你们混乱,我就说了最符合的部分。之前我没有见过查菱本尊,现在见到了,真相也可以推测出来了。嗯,一切都联系到了。我也曾说过吧,没有真正触碰到真相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哪怕你看到的东西再接近真相。”阮怀因笑着说。   “查菱是赵氏?!那司天成就是……”高复定捂住了嘴惊讶地说。   这个真相就连查菱都觉得吃惊。   “不,我对自己的身份完全……”查菱呢喃着,抬头无助地看着阮怀因。   “胡说什么呢,查菱不是赵氏,棺材里那个烂掉的就是赵氏没错。”阮怀因否定了高复定的第一个想法,却没有否定第二个。   所以路上阮怀因推测的都是真相了?   “那查菱究竟是什么?”封时崖看向楚楚可怜的查菱,他的漂亮真是举世无双,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就连封时崖看了也会觉得迷醉。   “或许就连攀傀自己也不知道查菱是什么东西了。还有,攀傀现在是不完全体,恐怕靠他的力量还无法搞定外流的种子。”阮怀因说。   “外流?什么意思?”封时崖急切地询问。   “你们难道没意识到当初……”   阮怀因话说一半,外边突然传来撞门的声音!   “哟,挺快的。那边追不到就来这里找了吗?”阮怀因呵呵一笑,拔出腰间的匕首,挥手让三人躲在墙角,然后伸手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沈念家和一群人傀。   “别来无恙,阮先生。”沈念家勾唇微笑,看起来有种邪气的英俊。   “还没恢复就急着找我打架?你半边脸还瘫着呢。”阮怀因指了指沈念家的右脸。   “何妨?主人要的,我能拿到就行。”沈念家说着,右手在左臂上用力一扯,拉出一条肌肉,而那条肌肉居然像活着的触手一般,朝阮怀因甩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阮怀因后退几步,护住身后三个人,一手抓住那条触手,抓着匕首的手一挥,便将那触手割断。   沈念家见状,也不急,他挥了挥手,只见一只攀坨从他后方扑上来,落在他面前,匍匐着,任由沈念家用手掐住它的后颈,扯出神经丛缠在手上。   “哎哟,还有这种用处!看来攀傀的意识比我想的还要厉害!”阮怀因惊讶地说着,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笑容。   沈念家的手臂化作一只巨大利爪,朝阮怀因抓过来!   然而阮怀因却没躲开,手腕用力一甩,让那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之后五指互相交错,竟然似转笔一般将匕首耍出花来!只见匕首边转边削,那只攻击过来的爪子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半,最长的三只爪趾被削得只剩下一小节!   阮怀因也没有就此停下来,撤下匕首的瞬间用自己另一只手掌接住了对方的攻击,拿着匕首的手丝毫不给对方收手的机会,瞬间斩下沈念家半条胳膊。   沈念家见第二招攻击对阮怀因来说实在不疼不痒,于是招呼三个人傀上场,用另一只手抓出人傀神经丛补齐被削的手臂,三个人傀却没有像那只攀坨一样因此倒下,而是直直站在大厅中间,排成一行,同时朝阮怀因攻去!   这些人傀的攻击力虽然不强,却是所谓人多势众,三对一本来对阮怀因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现在,一个拖后腿的顶得上十个骁勇善战的敌人,阮怀因现在身后还有三个没啥战斗力……   不,这些人还算不上拖后腿,封时崖主动跳出来,挥舞镰刀引开一个人傀,高复定蹲下-身子,扛起查菱往里屋跑去。   这一下,阮怀因也能专心对付几个人傀了。   这些人傀之所以还能动,是因为沈念家在那些东西背后操纵它们,沈念家牢牢抓住了三个人傀的神经丛,用神经丛控制人傀的行动。人傀的大脑基本上没什么用,它们的神经反射却非常发达,现在由沈念家充当大脑,不过数秒便轻松掌控人傀的力量。   阮怀因在用腿踹开一个人傀后就地一滚,收回匕首,伸手从腰间的包里抽出三根短棍,在爬起来后跪在地上接好三节短棍,等人傀扑上来,狠狠甩出手里的棍子,正打在人傀的关节上,只见那人傀的手臂一下子就被打折了,歪在一旁。阮怀因收手转向,攻击另一条手臂,很快就废了那只人傀的主要武器。   封时崖的镰刀当然不可能切菜一样削掉人傀的肢体,他仗着自己身体还算灵活,左躲右闪,最终找到机会,刚挥舞镰刀斩断那人傀背后的神经丛,就感觉一阵紧迫感挟着一阵血腥气朝他扑来!   好在此时阮怀因已经卸了人傀的手臂,他侧身跃到封时崖身边,用棍子拦住了人傀的攻势。封时崖趁机侧身躲闪,反身一镰刀勾住人傀的脖子,阮怀因用棍子绊了人傀一下,趁着人傀站不稳的时候,抽回棍子,只见那棍子突地闪出一道寒光,封时崖还没看清,那人傀背上的神经丛便已被斩断。   沈念家见此情况,索性放弃剩下的那只人傀,收回的神经丛缠绕在自己手上,渐渐变成接近人类手臂的模样,只不过还是一片不正常的鲜艳红色。   “真妙啊,人傀真正的实力!”阮怀因半眯着眼笑着啧啧赞道。   “阮先生过奖。”沈念家居然还能保持理智微笑着说客套话!   封时崖感觉自己好似在看武侠小说。可现在真的是君子比武的时候吗?!   “阮先生,我们不说暗话,你是要,还是不要?”沈念家的表情似乎还不能控制自如,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   封时崖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场家电推销。刚才的对决仿佛只是在展示家电性能……   “要不起,要不起。”阮怀因笑着,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沈念家话音未落,反手又抽了一只人傀的神经丛,飞身跃近阮怀因,甩手就是一爪!   封时崖赶紧退开,一边观察门外那群怪物一边看这边两只“怪物”对招。   阮怀因全程都笑着,看起来好像挺轻松,全程只守不攻,两人对招的速度由慢到快,最后封时崖连沈念家的手变成了什么样的东西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血红色在阮怀因面前晃,间夹着阮怀因匕首反射出来的烛光。   就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一阵爆裂声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沈念家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虽然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封时崖知道,刚才那是枪声,因为他听宇文开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   封时崖转头去看查菱和高复定躲藏的房间,却没看到人影。   “好小子,暗枪放得挺准。”阮怀因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他一手摁住沈念家天灵盖,一手抓住他的下巴,左右错开一拧,然后向上一掰,咔擦咔擦清脆两声,就见沈念家的脑袋以不正常的姿势仰着。   然而就着攻击的瞬间,沈念家也仿佛从停滞的僵硬动作中缓了过来,他伸出手,狠狠朝阮怀因腹部抓去!   “傻啊,我有腹甲,你应该抓我喉咙。”阮怀因说着,借着沈念家攻击的力道后退几步,笑嘻嘻地看着仰头看天还下巴歪斜的沈念家,补上一句:“真不好看,自己矫正吧。”   沈念家伸出手,扶着自己的头颅,两下将头骨正位,一脸冷淡地看着阮怀因。   封时崖愣住了。这玩意儿敢情是杀不死的吗?!要是它抽了别的人傀的神经丛给自己安上,岂不是就没完没了了?!   “阮先生,本来你很合适,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合适。”沈念家说完,转头看向封时崖。   封时崖一愣,反应过来后马上躲到阮怀因背后。   但是沈念家却说了一句你也不合适,搞得封时崖哭笑不得。   “那个,村长……”封时崖忍不住叫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沈念家。   沈念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到底想找什么?”封时崖斗胆问。   “和赵氏一样,能够陪着主子的人。”沈念家说完,转头想走,却被封时崖再次叫住。   “我问题很多的,能全回答完再走吗?”封时崖哀求道。   沈念家皱皱眉头,回过身,走向封时崖。吓得封时崖赶紧躲在阮怀因身后,但他看沈念家似乎没有要对他做什么的打算,于是壮了壮胆子,咳嗽一声,垂着脑袋摸了摸鼻子才抬起头来问:“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还是个人吗?”   沈念家回答:“我是主子的意志之一,这个人确实还活着,在主子收回意志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至于你们说的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判定‘人’这种物体的定义。”   “不,沈念家已经死了,被序小姐抽走了脑髓,作为人的那部分已经死了,所以现在靠着攀傀的意志活着,攀傀一旦停止对他的意志供给,这人也会完全死去。”阮怀因说:“念家,你虽然收回了脑髓,但那已经不能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它现在灌注了攀傀的意志,是攀傀的一部分。”   沈念家一脸冷漠,不知是真不在乎还是做不出表情。“那就算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死去,爹去世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沈念家的回答让封时崖感觉一阵悲伤。他想了想,继续问:“人多力量大,要不然你告诉我们攀傀想要什么人?我们出去之后帮你寻找好不好?”   沈念家听了封时崖的话,摇摇头说:“无论是主子还是沈念家自己的意识,都告诉我人类不可信。不过你们愿意,倒是可以试试。主子喜欢善良纯洁的人,憎恶所有罪恶,尽管他憎恶我,但他利用我。罪恶可以被他利用,善良的人必须被留下来。你们要找两种人:罪恶之人成为人傀,失智失忆,他们将成为主子的玩偶;善良之人维持本性,他们体内即使有种子,也不容易萌发;还未被定型者为攀坨,是主子的守护者。主子看中的人会被赋予永生之力,成为我们这样的存在。”   封时崖倒吸一口气:“这不是要进行全人类改造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你在拒绝这么做。”沈念家说。   “既然能够造出杀人犯变生人傀,说明攀傀还没有正确的价值观,这样的话怎么能够找到合心意的那人啊?”阮怀因呵呵笑了起来。   这句话仿佛击中了沈念家的要害,他回头看向阮怀因,眼里闪过一些不确定的迷茫。   “能告诉我们攀傀究竟是谁吗?”封时崖问。   “阮先生都知道,你问他就好。”沈念家不愿再多说,他转身就走。   “让攀傀好好休息吧,他现在很累,头脑也不清醒,有些事情等想好了再办也不迟,他也不缺那几十年。”阮怀因笑着对沈念家的背影说。   封时崖眼睁睁看着沈念家离开,无奈地转头看向阮怀因:“阮先生,那些人傀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能离开吗?到底……这一切……”   阮怀因哈哈笑道:“看不出来念家不是来杀人的?说来很简单,攀傀只想要找个赵氏的替代品,然而赵氏的后代一个不如一个,最后攀傀只能自己培养一个好孩子。但是他自己的意识们产生了分歧,一个倾向于寻找新人,一个倾向于自己培养,倾向于寻找新的那家伙知道人类肯定是会死的,而且他发现世界上不合他胃口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想把那些家伙都变成人傀,留下一些好人来陪他玩。”   封时崖震惊了,睁大眼睛问:“就这么简单?!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想把人类都灭了?!这可真是……天真但却幼稚至极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拥有超级智慧的生物并不多。你看看攀傀,为了让自己长生,现在不仅只剩下一个,还失去了繁殖能力,智力也不咋地,体谅他吧。”阮怀因拍拍封时崖的肩膀说。   “不,不是,那个,阮先生,现在我们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了吗?”封时崖抱住阮怀因的胳膊问。   “问题?”阮怀因反问道。   “就是……我弟弟还能不能……”封时崖说到一半,低下头抿了抿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放心吧,正如念家说的,只要不受攀傀的意志控制,这些人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嗯……以后你弟弟倒是能因祸得福。”阮怀因说着,走进房间把高复定和查菱带出来。   高复定看着阮怀因,指了指身边的查菱问:“那他究竟是不是人?”   阮怀因笑着回道:“知道那么多干嘛呢?要是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还不如不知道。”   这话倒是不假。所以现在高复定和封时崖对查菱的身份一概不知,查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啥。至于司天成的身份,几人的猜测也被证实了:司天成就是攀傀所化,但具体是攀傀本质,还是一个意识,他们不清楚。   查菱最后也愿意一起劝说攀傀,让他暂时放弃寻找赵氏的替代品。查菱告诉几人,攀傀每百年有个沉眠期,他可以强迫攀傀进入这个沉眠期,不过最多持续数十年到一百年。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先和另外半个攀傀对话。   沈念家知道自己甩不掉跟踪他的阮怀因一行之后,叹了口气,不得已带他们去见攀傀的另一个意志,也就是一直知晓自己身份但却深深隐藏的家伙。 第28章 第二十八篇、   明明阮怀因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肖尚德却感觉他们走了很久。就在肖尚德分心看向房间打算看看封时岭的情况时,突然觉得手臂上一疼,回头一看,竟然是周国彤在咬他!   “国彤!”肖尚德猛地捏住周国彤的下颌,逼着他松口。   周国彤有些迷茫地抬手揉眼,突然惊醒般猛地甩头,甩开肖尚德的钳制,惊讶地看着捂着自己手臂的肖尚德。   “我……我怎么了?!”周国彤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睁大了双眼看着肖尚德。   “你刚才……”肖尚德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枪响!而周国彤被那声枪响吓得颤了颤身子,往角落里缩去。   开枪的正是臣是侦,但是他被艾迪斯死死抓住了手腕才打偏了。   艾迪斯要是没两把刷子也不会跟着这几人来寻找什么秘密,艾迪斯直接掰臣是侦的小手指,卸了他手里的枪,摁着他坐下来,安慰道:“臣先生,现在不要慌乱。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周先生是不该活着的人。”   周国彤想了想,确信自己并没有被那些东西碰过,除了被一只攀坨的血溅到了之外……血……?!   也该佩服周国彤是个血性男儿,他想到这里,伸手摸到腰间的枪,一把□□,将保险卸下,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苦笑一声对肖尚德说:“队长,我恐怕……对不起……请您回去,告诉我家人,我愧对他们……”   肖尚德赶紧阻止他:“别做傻事!封先生现在正痛苦着,我们也知道他可能会变成外边那些怪物中的一员,可他还是坚持活着!现在你也是一样的处境!尽管如此,在你还有意识的时候我们就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听命令!把枪丢过来!”   周国彤没办法,他也不是真想死,这头脑发热产生的念头在肖尚德的提醒下很快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   “行,但你们要把我绑起来,我被攀坨喷到血了,说不定这会儿……”周国彤把枪丢到队长脚边说。   “我们还被人傀喷过血呢,这么说,你、我、封先生还有宇文先生全都有可能会出事!”臣是侦皱眉道,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怀疑自己情绪这么激动,是不是也受到攀傀的影响了。   艾迪斯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写他的总结。   司天成走过来,看了一眼周国彤,对他说:“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没事?”肖尚德问。   “我在你们身边,可以控制你们。这一片由我管。封先生的的情况是硬胎,是我的早先意志与赵氏定下契约所结,我无法可解。”司天成对几人说。   臣是侦捡起地上的枪,用它指着司天成的脑袋:“你果然是攀傀……”   周国彤显然还没想清楚这一切,他愣愣地看着臣是侦用枪顶着司天成的头。   “是,我是。但我只想保护查菱以及他的轮回,不想跟人多接触。你们也杀不了我。”司天成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吗?”宇文扶着封时岭从房间里走出来,严肃地问司天成。   司天成点点头。   “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怎么了吗?”封时岭抿了抿嘴,开口询问。   “正如之前所说,这个村子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真正的活人,一直以来,我也默默听从本质的安排活在这个村子里,直到赵氏第二十六代后人将长生秘闻带出这个村子,违反了契约,并且将年氏一家带过来。我们不得不间接通过序氏之手将他们一家困在这个村子里。但年氏不知用了什么妖法,使本质彻底分裂成我和他,牵制序氏能力使序氏无力控制年氏甚至放跑了年洲寰这种恶人。所幸另一个分裂意志思维单纯,只是贪玩,才造成数年一次阴七,每年阴七我们便会将村子封闭,使人进不来,偶尔有进来的,我们就不会再让他们出去,以此将攀傀的能力限制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如今再说阻止,恐怕已经晚了。”司天成说着,看向一脸菜色的宇文。   “年洲寰……”宇文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人渣的名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那年洲寰有什么势力?”肖尚德问。   “环际制药,这名号你们应该听过。”宇文说。   “是的,这是国内知名富商年氏家族和赵氏家族与数个国家富豪经过多国许可联手支持建立的跨国医药研究所,名声可大着呢。他们研发生产的药物领先世界,药效极好当然也价格昂贵,远销全球。看来医药果然是当今暴利行业之一啊。”臣是侦说到这里,脸色突地一片煞白。   “你猜到了。利用医药,可以让种子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而种子又能通过接触互相传播,看来种子要种到全世界人民身上,也要不了多久。”宇文叹了口气,无力地说。   “我母亲的心脏病……就是用他们家的药治疗的……不得不说,效果很好……”肖尚德说着,忍不住仰起头,艾迪斯能看到他的眼眶发红,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刚才给封时岭的药,好像就是环际制药的品牌……   “杀了攀傀的话,种子就不会萌发了吧?那些人也会……”周国彤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刚才司天成也说过,他们杀不了他。   “攀傀不会死,也不会让人死。攀傀不会杀人,相反,我们会救人。”司天成回过头,看了一眼周国彤,对他说:“攀傀的种子能让人在一定程度上延长寿命,提升自身免疫,种子会化为你们身体的一部分,在攀傀意识没有觉醒的时候完全不会萌发。失去攀傀的控制,人类也能恢复他们原本的样子,而且会因为攀傀的‘洗涤’而焕发新的活力。一般的种子只能让人变成新生人傀和傀儡攀坨,但攀傀自身的源生种,能让人拥有遗传的强化能力。我现在给你们都种上源生种……”   “不,我不要……”臣是侦冷冷地说。   “如果另一个意志想要让种子萌芽,你们必然变成外边那些毫无意识的人傀,源生种只是保证你们维持人样,至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敢肯定,至少会比人傀的情况好得多。”司天成说。   宇文怀疑司天成这番话的真实性,如果他们已经被全部种上种子……   “司先生,如果我们体内都有种子,那么……为什么有的人不会变成人傀或者攀坨?”宇文问司天成。   “种子是否萌发,是按照攀傀的意志来过滤的,在品质不好的人身上很容易萌发,在那些单纯的人身上则不会,只要那些人有一点善念,种子就很难萌发。还有一个萌发条件,就是是否被人傀碰触。就算萌发也不要紧,你们依然活着,只是会被攀傀的意念控制,会去给别的人类播种,也就是想方设法触碰人类,消灭那些品质不好的人类。攀傀不可能控制那么多人,所以不是全人类体内的种子都会萌发。”司天成解答道。   “源生种和那些一般种子一样,会让人类受攀傀控制吗?”肖尚德问。   “源生种是保护人类不受种子影响的,必要时,被种下源生种的人类可以免疫人傀和攀坨的攻击,甚至可以克制他们。被种下源生种会直接变成变生人傀,其实他们可以约束攀傀的行为。性格品质不好的人,源生种不会萌发,这些人也不会获得特别的能力。封氏其实早就被种下源生种了,硬胎阶段是强化阶段,要不然你们可以看看封时岭的反应如何,再说要不要源生种。”司天成说。   “来吧,我选择你的方法。”艾迪斯第一个站起来,走到司天成面前。   司天成看了一眼这个老人,点点头,俯下-身,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可以将源生种在你死前交给你的儿子或者孙子,只要他们繁殖,就会遗传给下一代。”司天成对艾迪斯说。   艾迪斯点点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   第二个接受源生种的是周国彤。   肖尚德想了想,为了获得对抗人傀的力量,他选择相信司天成的话。   臣是侦和宇文犹豫了一会儿,也接受了源生种。   “人傀再过来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回击了。这里的人傀大多是已死之人,会变成人傀的也多是心术不正之人。你们保重,我去找另一个意志。”司天成给全员种下源生种之后,转身告辞。   其实臣是侦还是不放心司天成这些话,但他除了相信,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了,与其变成外边那些怪物,他还是选择变成比较像人的怪物。   肖尚德决定到外边试试所谓“源生种”的威力,他出去走了一圈,发现别墅区的人傀都不见了!   正当他想回去的时候,猛然发现身后多了一只攀坨!   不过这只攀坨有点眼熟。   “你……不是年芽儿吗?”肖尚德蹲下来,在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铁盒装的薄荷硬糖,倒了一颗出来递给这个小怪物。   这只小攀坨闻了闻肖尚德手心的糖果,转过头去嫌弃地喷了一鼻子气。   “啧,这是提神用的,凉凉的可好吃,你不吃,可要被雨冲走了。”肖尚德笑着说。   那只小攀坨好像听得懂人话,听肖尚德这么说,于是又凑过去,用舌头卷走他手心的糖果,含在嘴里不到两秒就张嘴哈气,似乎被辣到了。   “你们这些东西都长得差不多,快走吧,躲起来,不然打起来,我们可不管你谁是谁。”肖尚德说着站起来,挥挥手,想撵走攀坨。   但是这只攀坨没走,它一直跟着肖尚德,和他一起下了山。   山下很平静,除了雨声和脚步声,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这种平静让肖尚德莫名觉得安心,又有些担忧,他怕村子里真的只剩下些死人,那些看起来还活生生的人会被播种变成人傀受攀傀控制失去自主意识,那真是太可怕了。   肖尚德想敲一户人家的门,他刚走近院子,就被攀坨拉住了裤腿。肖尚德想想也是,万一破了人家的防线,把人傀引进别人家里就不好了,于是收回手,在攀坨的陪伴下继续在村子里走动。   最后肖尚德在另一边山头的墓地停了下来,他刚刚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黑色的球状物体。   肖尚德拼接好带在身上的工兵铲,狠狠一铲子切开那个东西,那东西挺硬的,里边好像是中空的。一切开那东西,肖尚德就愣住了。里边有一具人的骨架,紧紧抱着自身,蜷缩成一团,但看起来比正常人的骨架小得多,骨骼之间的缝隙也被最大限度压缩。   正当肖尚德疑惑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攀坨突然猛地转过身去,肖尚德发现了攀坨的异常表现,于是也转过身去看,只见山下缓缓走上来一个人,那人垂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看起来应该是人傀。   肖尚德赶紧和攀坨一起躲在墓碑后,看着那人傀一步步走上山,在他刚才凿开的东西旁边蹲下来,然后抱着自己的小腿,整个人蜷曲起来。   那人傀蜷缩成一团之后,浑身慢慢渗出油脂一样的东西,覆盖在身上,同时它的体积也越来越小,最后那层油脂一样的东西凝固了,变成一层硬壳,包裹住人傀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肖尚德走出来,用工兵铲铲开那个刚成型的圆球,那里边果然只剩下一副骨架,但骨架上还有皮肉。肖尚德不想让这些东西复活,他用铲子翻了翻,找到里边所谓发红的东西,用铲子铲出来踩烂,然后挖了个坑,把两个圆球都埋进去,最后给它们立了两个无名墓碑,鞠了三躬才收拾东西离开。   肖尚德回了别墅,把自己看到的场景跟众人说了。   “他们变成那样,是因为什么?”臣是侦听完,低下头思索。   肖尚德摇摇头,把从那些圆球上边刮下来的东西递给几个人。   “这……”艾迪斯接过那黑色的东西,在手里捏了捏,推了推眼镜闻了闻,对众人说:“这个,让我有种想要睡觉的味道。”   宇文赶紧抓着艾迪斯去洗手,臣是侦看了他们一眼,对肖尚德说:“也许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让人傀和攀坨安静下来的东西了。原来真的是靠气味交流啊……博士果然是博士。”臣是侦说到最后还由衷感叹道。   封时岭没有看几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攀坨。   “我们在树林里见到的你,是不是真的?”封时岭打开窗,问蹲在窗台下的攀坨。   攀坨点点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封时岭无奈,回房找到自己的坤包,翻出桔子味的糖果,丢了一颗给窗外的攀坨。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甜食,不能吃太多哟,会蛀牙的……”封时岭知道攀坨的真实身份之后也不怕它了,拿出梳子给屋檐下的攀坨梳头。   这只攀坨好像觉得舒服了,转过身去,一屁股坐在窗框下,任封时岭帮它梳头。   攀坨的头发乱蓬蓬的,但是很奇怪,上边一点脏东西都没有,只是梳下来一堆头发,可以捏成拳头大的毛球了。   “还真是爱美,头发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封时岭爆发了莫名其妙的母爱,拿出橡皮绳给这只小攀坨扎了根朝天辫。   “如果你不想被人认出来,我就叫你……丫丫吧。”封时岭摸了摸这只攀坨的头发,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丫丫……”攀坨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回头看着封时岭,两只突出的眼球里似乎有水光转动。   封时岭也不再怕这些怪物,他让丫丫进了别墅,吓得臣是侦和周国彤下意识伸手摸腰间的枪就要打丫丫,不过周国彤没摸到他的枪,抬头看了一眼肖尚德,才发现自己的配枪挂在肖尚德腰上,顿时有些尴尬。   “是侦,现在我们没必要与攀坨为敌,这只攀坨和我们是一个战壕的。”肖尚德笑着说。   “她叫丫丫。”封时岭蹲下来,用手怜爱地抚摸丫丫的背,看起来十分喜欢这个小朋友。   “你还给她取名字了……”臣是侦无奈地收起枪,瞥了一眼长得实在不好看的攀坨,之后转过身和周国彤一起照顾孩子去了。   艾迪斯则好奇心爆发,拿着放大镜,蹲在丫丫身边观察她。   宇文看着封时岭,满眼都是温柔爱意,感叹着封时岭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啊,就算对怪物也这么宽容……还给人家取名字了……关键是现在封时岭那迷人的微笑又回来了……   既然得到了源生种,也就意味着这群人不会再害怕人傀和傀儡攀坨的力量了,现在他们可以放开手对抗那些怪物了。   不过封时岭还是有些担心,他现在虽然已经不疼了,却感觉自己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丫丫,你对攀坨和人傀比较了解对吧,我问你一点问题……”封时岭蹲下来,看着丫丫的眼睛说。   丫丫点点头,伸出舌头调皮地舔舔封时岭的手背。   “我们这样,就一辈子不会变成那些怪物了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不确定就吐吐舌头。”封时岭说。   丫丫吐吐舌头,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可爱。   “你见过那攀傀吗?”封时岭这句话问出来,觉得有些多余,就算见过攀傀也说不出来什么吧?   丫丫摇摇头。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封时岭的意料。   “那你能够变成人的样子吗?”宇文插嘴问了一句。   丫丫抬头去看宇文,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低下头去,手指在地上划拉,却没写出什么东西。似乎只是情绪有些低落的表现而已。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摇了摇。   “没事,或许你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我们到时候会帮你问问司先生,问他有没有办法的!”封时岭怜爱地抚摸丫丫的头发,把丫丫搂在怀里。   宇文站在封时岭身边,他看到丫丫脸上似乎有水珠滑下,不知道是沾在身上的雨水,还是……丫丫的眼泪。 第29章 第二十九篇、   沈念家直接把阮怀因带到了广播站,他打开一个柜子,请出藏在柜子里的攀傀。   众人惊讶地发现,这只攀傀竟然和查菱长得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阮先生。”众人更惊讶的是攀傀竟然首先跟阮怀因打招呼!   “是啊,好几年了吧。”阮怀因笑着回道。   “阮先生,这一切不是我所为。”攀傀说。   “我明白,你已经控制不了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阮怀因仍然笑得似事不关己。   “阮先生,您说话还真是带刺。”攀傀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对阮怀因说:“我已经把人傀和攀坨都往山上赶了,很快他们就会弱化沉睡。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出去。”   阮怀因摇摇食指说:“这可不是你提条件我就得听的。他们自己的残局他们自己收拾,和你无关,你只要休息就行。”   “可我已经睡了好多年……我也想和攀一样出去玩嘛……”攀傀扁着嘴,皱着小脸撒娇,一旁的查菱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做着自己不会做出来的表情。   “你要是有他一半懂事我就放你出去。”阮怀因说着,揉了揉攀傀的头发。   “好吧……”攀傀面露遗憾,似乎是妥协了,扭头窝进沈念家怀里。   封时崖有点生气,他觉得阮怀因瞒了自己很多事情,于是拉过阮怀因的手问他:“阮先生你怎么会认识攀傀?!为什么你不说?!”   阮怀因耸耸肩:“他是傀,不是攀傀,他身上只有一半能力,是负责制造的,而牵制和控制的能力在司天成身上,也就是攀的身上。怪我眼拙,将查菱当成了攀傀的一部分。数年前我来这里,傀也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我也是在临阴七结束的时候才找到傀并把他封在村子里的,不过这家伙太狡猾,到处躲,甚至留下假线索让我去找攀,把过错甩攀头上。”   “攀傀和傀还有攀有啥不一样的啊!不都是同一个吗?”封时崖怒问。   傀在沈念家怀里嘟哝道:“可不一样了,本质那个老古董,跟攀一样无趣,不说话,老严肃,无聊死了……”   “看,就是不一样,攀啥样子,傀啥样子,还有查菱是啥样子,自己对比对比。”阮怀因指指傀,笑着对封时崖说。   的确,攀成熟稳重就像个大人,而且的确严肃,做事一板一眼,刻板到连查菱都觉得无奈,还有种自扫门前雪的自私。反观傀,简直就是个玩心未泯的小孩子,天真无邪,明明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会因此闯大祸。而查菱呢,或许他是根据攀傀被赵氏感化后的样子制造出来的,本质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性格是善良天真,甚至善良得有些过分了,那种大公无私有时候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平时还相当没主见。   “阮先生,咱们先不说这攀傀和攀还有这个傀有什么联系,就说怎么阻止这些人傀和攀坨扩散出去吧。”高复定提到了问题的重点:“还有,要怎么阻止人变成人傀和攀坨?”   阮怀因指了指傀,傀无奈,接过了解答任务:“只要我俩沉睡,种子就不会萌发,那些人也不会变,至于扩散,很久之前赵氏后人带着一批人进来开发的时候就已经挖走了种子,之后又有一个叫做年洲寰的家伙带走了种子,说什么这是长生不老药……是啊,那些东西是会让人延长寿命,但是,脱离了我们的控制,也不过是多余的东西罢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我们,你们眼里的怪物也不会扩散出去。”   封时崖皱起眉头,呢喃道:“这年洲寰……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环际制药股东之一。你搞长生延寿的研究,应该也顺便看过他们廉价生产过的一批养生药丸吧。”阮怀因提醒道。   封时崖愣了一下,低头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会儿,想起的确有这回事。他说:“的确是,我们当时决定要过来研究一下成分,但是那时候我们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只能观察到里边有和肉类细胞十分接近的物质,只是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比了几种常见生物的肉质,发现都不吻合……”   “肯定怎么对比都比对不出什么东西,因为这不是你们能够见到的肉啊。”阮怀因笑着说。   “吃到嘴里也能被播种?”高复定问傀。   傀撇撇嘴,点点头:“只要有接触就能播种,这也是攀傀的能力之一。不过要攀傀授意,不然也不可能播种。”他说完低声补上一句:“很不幸,我同意了……”   “你也太高估攀傀的播种能力了。”阮怀因摇摇头说。   高复定挠挠头,问他什么意思。   “攀傀也不是随便吃它身体一部分就能播种的,而是要通过身体接触,还得划破皮肤,而且只有人傀传人这种途径,非人类身上根本承载不了攀傀的种子。要不然怎么说攀傀只被人类排斥呢?就是这个原因。”阮怀因说完还笑了笑:“当然,血液传播也行,甚至那啥传播也没问题。”   “年洲寰很聪明,他知道怎么扩散种子,所以主子把种子给了他。”沈念家说着,做了一个表示鄙夷的手势接道:“那家伙以为单靠攀傀的种子能够让他制造出一批属于他的忠心耿耿的军队,却没想到会被攀死死钳制了,这些年连家乡都不敢回,一有异心立马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封时崖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长舒一口气叹道:“天道轮回,我还担心这家伙受不到报应呢。”   “沈先生,你是四年前才来到这里的,是阮先生带过来的,怎么会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高复定发现了其中的疑点,于是问道。   “我已经不是完全的沈念家了,现在我身体里有序真的意识,当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和记忆。序真本名序真颜,曾是年家养子。”沈念家的回答让高复定和封时崖在心里暗道可怕。   关于村子的谜还有很多,反正阴七也还没到,人傀也需要一定时间慢慢聚集,几人也不担心待在别墅区的人们,想着有司天成陪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干脆就坐下来听故事,也让封时崖了解当初这个村子隐藏的秘密。   其实村子存在攀傀是只有赵氏后人才知道的秘密,封氏本来也知道,但封氏后人必须要成年,也就是二十二岁之后才会被告知要发掘话术能力,联合长辈一起在村里进行成年试炼,将村民的记忆清洗一空,让知道秘密的人全部忘记,以此守护攀傀的安全。   赵氏后人知道沉眠中的攀傀是不会播种的,赵氏去世之后,攀傀也完全陷入沉睡,只留下部分还知道长生之秘的人,最后随着时代变迁,也渐渐遗忘了这回事,只有赵氏还死守秘密。   攀傀睡醒的一大标志就是封氏会被影响而开始出现硬胎情况,也就是阮怀因说的“生死病”,整个人蜷曲萎缩,疼痛难忍,这一过程最长持续七年。在村子里采集信息的阮怀因其实也在不断修正自己的记录,他之前的记录是从硬胎期之后的老人那里听闻的,并不十分准确,实际上硬胎也只是赵氏和攀傀的说法,阮怀因进入村子的时候赵氏后人只剩下啥都不肯说的赵老爷子一人,所以没法探听到最真实的东西。   封时崖和封时岭两兄弟的父母为了保护孩子不被攀傀影响,在攀傀即将醒来的时候把两个孩子赶出去,并且告诉他们不要再回来,随后也联合几户村民想要一起走,却被赵氏后人阻拦,困在山上,最终被年洲寰播种,成为人傀。   这里就有个问题了,为什么封时崖封时岭两兄弟不知道山上还有别墅还住着年家人?其实赵氏后人早就带着挚友年富商进驻封村,当时山上还满是树木,几人将别墅建在树林中,而且当时封村的范围比较小,山上又是被禁止擅闯的,即使有孩子看到了别墅,也会被带到封氏家里洗掉脑中记忆,所以封村的孩子不知道山上别墅区的存在。   在封氏兄弟被赶走之后,赵富商的儿子赵熙定眼见攀傀的力量苏醒,从长辈赵老爷子那里得知神奇的攀傀的故事,请求赵老爷子让他带走攀傀的长生之秘却被拒绝,赵熙定于是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对家乡进行开发,联合同辈人年洲寰,一起偷偷将种子运输出去。   两人还哄骗村民,说要改善村民生活,将自己的父亲们连哄带骗撵出村子,自己占领了村子,逼迫封氏给村民灌输新的记忆,让他们忘记封村是个应该被封闭的地方,之后在外界编造了一个个故事哄骗外人进来参观,还让村民热情迎客,将封村打造成一个养生庄。   封时崖和高复定听到这里,顺便说起了那篇报道,问地震之后整个村子都变了难道也是故事吗?沈念家摇摇头说不是故事,的确发生过一场地震,之后有人逃出了村子,但是他们的记忆并不稳定,所以有了报道上说的组合记忆。其实原来的封村一直都合适种橘子,那个爆料人可能是住在山上的人,山上的土壤的确不合适种橘子。沈念家猜测,爆料的这个人可能曾是年家的佣人或者是佣人亲戚。   高复定把报道的照片给沈念家看,傀也凑过去,两人一看便愣住了。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奇闻趣事,这是一封求救信。”傀严肃的表情让几个人大为疑惑。   “求救信?可我看不出来……”封时崖接过照片,仔仔细细看都看不出来里边有求救两个字。   “我们村子里可从来没流行过什么游戏叫做‘找攀坨’的。”沈念家苦笑道。他的面部肌肉似乎软化了一些。   “倒是赵氏都知道,找攀坨是在攀傀出事的情况下才找的。你们已经知道攀坨是攀傀的守护者之一了吧,除非攀傀出事,不然,找它们做什么呢?”傀说着,又窝进沈念家怀里,身子莫名颤抖起来。   “看来你是闯大祸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阮怀因悠闲地说。   “在战斗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我们的阵营和任务分配,可以吗?”查菱开口问。   沈念家想了想,点点头。   目前的情况是,必须先找到攀,然后把他和傀锁在一起,剩下的就是解决掉这些年来年洲寰陆陆续续安排在村子里的、不属于原先攀傀控制人傀,也就是新生的“自衍人傀”,这种人傀在阴七那天会从攀傀的禁锢里解脱,然后攻向外界。所以现在攀傀和变生人傀沈念家以及那些老龄人傀、还有那些受沈念家控制的新生人傀可以算作队友,但真正参与战斗的只有沈念家一只变生人傀,序真已经被沈念家吸收而无法作战,至于沈念家为什么要攻击序真,其实是攀傀自身的错误反馈,沈念家受傀控制,而序真是被攀种下种子的,沈念家在意识未完全苏醒之时追击攀,必然会与序真为敌。   攀控制的攀坨还有另外一只,就是年芽儿。   “年洲寰的确是个禽兽,序真小姐当初是年富商的女儿的……但年洲寰趁着年大小姐年碧媛不注意,将序真囚禁□□,在序真拼命逃脱后被司天成所救。司天成将她带到查菱面前之前就已经为她种下种子,之后她为了报仇而主动化作攀坨模样,直到我来到这个村子,无意中与她接触,我们二人互相之间定下约定,若我能离开这里,便帮她照顾她的孩子以及年大小姐。这些年我们一直听从赵老爷子吩咐,努力阻断村子与外界联系,但我却不知原来攀傀之种已经被扩散到那么远了,更不清楚我们原来根本不能放那些村民出去……那山崩也是我一手制造,目的就是在阴一之前阻断进村的路。”沈念家讲述道。   “那个,我想……年大小姐和序小姐其实是恋人关系吧?为什么她还会……”高复定猜测道。   沈念家叹了口气,点点头回道:“序真早年一直女扮男装,只为了蒙骗年富商,好与年大小姐成家,如果不是年洲寰那畜生,两位姑娘倒也是……不说天造地设,倒也是般配的。至于……你说会怎么样?”沈念家根本听不懂高复定的暗示。   “序小姐在村里与你有夫妻关系,既然她深爱年大小姐,怎么会和你结婚还和你洞房?”阮怀因替高复定说出来,高复定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想说的就是这些。   沈念家抹了一把脸,闭上一只眼睛,此时说话的声音竟然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相比男声还是显得轻浮不够低沉,似乎是故意伪装的男声。   “是为报答念家恩情。我与碧媛,事到如今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看透了,认清了,只是有时候想起,仍心如刀割。我还怀孕时便被种下种子,这肚子一大就大了十多年,在赵老爷子的建议下,我重新受种,才排了身体里的妖物,也为念家留下一个孩子,算是一举两得了吧。真是老天垂怜。”“序真”说完,用手轻轻一抹脸颊,沈念家睁开双眼,点点头说:“我与序真,与其说是夫妻,更不如说像是忘年朋友,四年来我一直戴着面具做坏人,做着昧良心的事,是赵老爷子和序真默默支持我,我才坚持下来。”   封时崖此时被眼前的不可思议吸引了,他从没想过一个人没了身体,还能在别人的身上存活!如果能够彻底研究一下该有多……   然而他还没想完,就被阮怀因打断了:“你可别垂涎,这种意识移植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攀傀的掌握力,还是别尝试的好。”   封时崖又问起年芽儿的事,沈念家说,按照序真的记忆,年芽儿也深受年洲寰迫害,甚至差点被扼死在树林里,如果不是攀,年芽儿这会儿早烂得没骨头了。   说到年芽儿,封时崖想起自己和弟弟在树林里“做的梦”,于是顺便说起了这件事。   傀说,攀坨有个神奇的能力,它能带人进入和现实有一段差距的梦境,也能感觉到梦境里的人所做的行为,被攀坨带入梦境的人其实也会在现实里有所行动,估计攀坨真的带封氏兄弟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因为人傀还畏惧攀坨,所以没有攻击他们。   封时崖说是司天成救了他们,把他们从梦里拉出来。还说再梦下去估计会一睡不醒。傀回答的确有可能,因为攀坨在带人入梦的时候如果被打扰,就有可能把人留在梦里,让人再也出不来。   攀坨这么做是想让兄弟俩看到真相吗?封时崖的猜测获得了阮怀因的认同,那只攀坨真的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也的确让他俩看到了空荡荡的封村,看到了村子被年洲寰祸害后的一面。所以这年芽儿,也是他们队伍里的一员了。   这个村子一切谜团到这里差不多都解开了。剩下一个大问题,几人根本不敢问。那就是……攀傀究竟从哪儿来?   解决这场危机的办法只有让攀傀再次合体,然后陷入沉睡。   查菱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阮怀因说估计要等攀傀本质合一才能得到答案了,要查菱耐心等,当然,最好一辈子别知道,有些秘密之所以为秘密,就因为它不是啥好事。查菱想起攀傀这事,心里也认同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这个说法,他问自己有没有害,阮怀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最后还是傀给了一个回答:查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约束和克制攀,说不定查菱并不是什么妖魔。这种说法也让查菱放松了些。 第30章 第三十篇、   阮怀因等人带着沈念家前脚刚走,司天成就出现了,他抓住了藏在柜子里的傀,此时傀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小孩子的模样,他看起来皮肤黝黑,面貌上竟然与司天成有些相像。   藏在柜子里的傀没了沈念家的保护,整个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该反省,傀。”司天成冷冷地说着,伸手捞起傀,把他翻过去抱在怀里,扬起手,啪啪两下,打在他屁股上。   “哇哇……攀你又欺负我……”傀嚎啕大哭,挥舞着小手咿哇乱叫,被攀捂住了嘴,摁进柜子里锁起来,然后转身就走。   “攀!别去!”傀被锁在柜子里,用力拍打着柜子的门,把铁柜弄得哐哐响。   “我必须收拾你留下的残局。”攀说完,刚抬起腿,却发现自己被两只傀儡攀坨挡住了去路。   “攀,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才会主动求本质把我分裂出来埋在地下……但是你知道吗?攀傀攀傀,我们是一体的……就算我再不愿意,也得和你合二为一……”傀哭哭啼啼地说着,指挥两只傀儡攀坨走近攀。   攀本来就紧紧皱着眉头,现在脸色还变得铁青,看起来格外吓人。“你这家伙还想泼我脏水。”事实是小孩心性的傀不顾本质的阻拦,脱离了本质的掌握,本质只能使自己陷入沉睡并分裂出攀来制衡傀的能力,结果傀耍了点小聪明,骗攀培养出查菱,但最后还是被攀压制下去,沉睡了百年又跑出来捣乱,还联合封氏搅乱了攀的记忆,搞得攀连自己是什么都忘记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生活在树林里,把查菱当成自己生命里的唯一。   “攀……这回听我的吧?”傀小声求道。   “我哪次不是听你的才出了大事!赵氏之死,查菱,还有这次年家的事!”攀很少生气,甚至傀也没见过他这么大发雷霆,两只攀坨被攀的怒意震得瘫软在地。   “这次不一样!”傀的声音闷闷的,从柜子里传出来。   攀的确是从傀的声音里听出了情绪。后悔?难过?还是其他?   “有何不同?”攀看了看时间,距离阴七还有一天半,足够他听听傀的理由了。   “赵氏千算万算,早知后人会遇人不淑,是本质不愿相信这世上人心险恶,才让年洲寰趁虚而入……可你知道那个年洲寰是谁吗?你忘了赵氏将本质带回来之前遇到的是什么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傀说着,竟然教育起攀来。   这让攀哭笑不得。   “我是不知这年洲寰是何人,倒是你助纣为虐,事到如今毫无悔意。”攀走回去,站在柜子前。若不是傀抹了他和本质的联系还有记忆,他现在也能想起很多事情了。可惜只有一半认知的他要真的和傀打起来,恐怕只能将傀打伤,最后甚至可能让傀再次逃跑。   “是你傻!你和本质都傻!”傀在柜子里吼着,又把柜子撞得哐哐响。   “他们要,让他们拿去就好了啊!这个世界上,惹祸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要我们背负这些过错!阮先生也说过攀傀之种无论好坏,是好是坏全是人一手掌握的!他们拿去做坏事对我们来说还是好的呢!等他们发现不对劲了,可能坏人也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好人们还得感谢我们呢!”傀为自己的行为争辩道,甚至引用阮怀因的话,总之就是先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再说。   攀哑然,许久才回道:“好,行,这是你的主张,但我不会听。”   “你不会不知道年洲寰的能力吧?他播种的速度可远超我制造的人傀和攀坨,现在出去救人也晚了。你还不如躲起来,和以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被人发现,赵氏的努力就白费了。”傀冷笑着说。   两只傀儡攀坨在傀的意念控制下又缓缓站起来,堵住攀的去路。   攀很明白,要回收种子得唤醒攀傀,而攀傀本质非常善良轻信,每次沉睡后清醒过来都会失去之前的记忆仿佛焕发新生,这时候极其容易被人利用去干坏事。他心里也犹豫要不要唤醒本质。出去唤醒本质还是和傀重新合一陷入沉睡,是他如今剩下的唯二选择。   “咱们合一的话,以后是有机会出去的。攀,我知道你也向往自由,你听我的,陷入沉睡的话种子也不会萌发,这可是一石二鸟啊!”傀继续蛊惑道。   “别把我当傻子了,傀。”攀回过身,一拳头砸在柜子上,吓得柜子里的傀当下噤若寒蝉。“不让种子萌发还有一种办法,你知道是什么么?”攀把头靠在柜门上,冷笑着问柜子里的傀。   “呜呜……我错了……攀,别做傻事……本、本质也不会答应的……”傀总算是知道害怕了,攀和傀只要死一个,攀傀就活不成。即使攀杀不了傀,他也可以杀死自己,以此阻断种子萌发,而攀死了,傀也活不下去!   “怕么?怕了就给我闭嘴。”攀转过身,从两只趴伏在地上的攀坨身上踩过去,走出广播站,直奔村口。   傀颤抖着打开柜门,看向长长的走廊,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吸了吸鼻子,揉揉红彤彤的鼻头,对着攀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愤愤地骂了好几句傻子,最后骂不动了,抱起一只攀坨,靠在柜子里休息。   再说阮怀因一行,他们回到别墅,对众人说明了情况,重新解释了攀傀和他的衍生物。   旗临组那三人虽然不是很接纳沈念家,但看沈念家站在阮怀因身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也就相信沈念家现在与他们是同个战线的了。   沈念家通过联系傀的意志告诉众人,自衍人傀是活生生的人,和新生人傀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不受攀傀控制,所以危险性很高,尽管从人傀变回人类并没有什么后遗症,甚至还能延长寿命,但自衍人傀的变化掌握在什么人手上是很难说的。沈念家说他会杀死那些自衍人傀,毕竟要把活人变成人傀,总得考虑一下那人的身份问题,而连失踪还是去世都没什么人管的家伙估计也不应该活着了,因此杀了这些人也没什么可惜。   宇文感叹沈念家不愧是杀人犯出身,果然心狠手辣。   旗临组四人就没什么顾虑了,四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杀了保险。封氏兄弟不忍心杀人,他们打算躲在后边作掩护。   最让人惊讶的是长得漂亮得像西方人所说的天使一般的查菱,他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默默地含笑站在人群后边。   众人安排好了行动计划才开始讨论一些琐碎问题。   首先还是阮怀因的身份问题。   阮怀因坦白自己的确是个长生人,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特异能力,力气和百晓都是日积月累的,他当然也会被一些假的信息迷惑。但是假的东西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却是真实的,他经过整理之后将那些最靠谱的东西归纳出来,比如生死病的信息,比如年家人的信息,都是基本真实,只是有些说法是不一样的而已。也有一些假却被误认为真的信息,就是这个村子的人都被灌输过新的记忆而造成的作假成真,这还真不怪阮怀因收集到假的东西。所幸阮怀因不怕自己收集到假的信息,他不断修正自己的信息库,努力找出最真实的,勇于推翻不正确的记录。   也正因为阮怀因没有特别能力,他的知晓全都靠亲自搜索和他人提供的线索,所以他找不到被藏起来的查菱和擅长隐藏的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查菱的身份。这真就是谜了,攀(司天成)和傀都承认查菱是攀傀所造,但他们都不愿意透露查菱真正的身份。众人只能把查菱当成人来看了。当然,他们也怀疑查菱根本不是人,猜测他要不然是攀傀本质,要不然就是赵氏的遗留部分。   那只小攀坨就是年芽儿了,封氏兄弟非常怜爱她,根本舍不得她冒险,阮怀因说属于这里的东西一概不能带走,尤其是攀坨和变生人傀,这让封时崖感觉非常遗憾,但阮怀因说了一句可能以后会有缘再见的,又给了封时崖满怀希望。   宇文想问攀傀到底是什么,到底从何而来,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提问方向,转而问阮怀因以后是否有机会听到攀傀和赵氏的故事。   阮怀因对攀傀其实也很有兴趣,他这次来访也没有获得最大收获,他说过几十年后估计还能再探索一次封村或者说养生庄,但是能不能揭开攀傀的神秘面纱,就不清楚了。   封时岭的硬胎期似乎因为攀的源生种而很轻松地过去了,他抱着化名丫丫的年芽儿问沈念家,攀坨有没有可能变成变生人傀的模样。沈念家给的答案是……大概攀傀会有办法。听到这个,封时岭就相当满足了,高兴地把丫丫抱在怀里亲,好像把这个小怪物当妹妹了。   最后阮怀因告诉众人,攀傀的种子有可能已经被年洲寰带到世界各地,只有攀傀能够回收种子,但是现在还不是攀傀出山的时候,到时候人们还会经历一场异变。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可能连他们这拨人死了都见证不到。   旗临组众人决定一出去就通缉年洲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年洲寰押到封村,让他生不如死下去。   而封时崖没有什么本事,他只能一边在学界搞破坏以隐瞒人类早已发生异变的事实,一边发布一些假消息出去,给人类研究制造一些阻碍,免得人发现攀傀这种东西。   封时岭还是觉得自己该干嘛干嘛,反正一个弹琴的,和这种事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宇文决定弃笔从商,目前只有他是能够最快跑到海外的,因为他的亲戚在商界有一定地位,他一定要抢先压制年洲寰的势力。尽管他在经商上有天赋,他却一点都不想用……但如今不得不走他认为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选择的路,为了他心里的“正义”。   艾迪斯在科学界早有一定影响力,但他觉得自己老了,也做不成什么大事,所以决定——周游世界。当然,不是去玩的,而是观察世界各地人们的异变情况的。   阮怀因听了他们的计划,摇摇头笑他们挺可爱的。“到时候那东西爆发,你们肯定阻止不了,还是任他去吧,你们该怎么玩怎么玩,别让人发现还有这玩意儿就行了。”阮怀因说。   肖尚德和高复定知道源生种可以遗传之后,决定还是先结婚,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未来他们可能用得上这个源生种。这提议说出来,弄得阮怀因捂着脸一个劲地笑。虽然是听起来有点愚蠢的提议,但说不定呢?以后这些人的后代还真可能被派上战场?   阮怀因告诉众人,源生种有一定概率是变异而来的,那些被攀傀认定的携带者有可能会萌发出源生种,所以不需要刻意遗传。   不过肖尚德和高复定还是决定娶妻生子,尽管他们觉得……这个想法的确很蠢。   臣是侦倒没有任何压力,反正他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辞职,然后回老家娶妻生子再找一份文职。   周国彤直呼自己不想要第三个孩子,逗笑了在场的人。沈念家告诉他源生种可以赠予血亲,才让周国彤放心下来。   最后是那两个孩子,沈念家告诉众人,他的叔叔并不知道他的罪行,所以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赵氏那孩子,那是其实是赵熙定的孩子,是赵老爷子半夜从赵熙定车子里偷出来才留下来的,本来目的是想培养孩子掌握九方线,然而如今这个计划却还没实施就失败了,众人出去之后只要将孩子交给赵熙定的家人就行。   而赵氏的特殊体质也可以免疫攀傀的播种,甚至压制攀傀的力量,这是因为攀傀的契约仍然生效,尽管赵氏后人的契约力量已经几乎为零。   众人觉得自衍人傀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个未知,就连傀也通过沈念家传达自己不清楚自衍人傀具体会是什么样的想法,不过傀知道攀傀本质见过自衍人傀,也正因为自衍人傀在世界上出现,本质才不得已到处躲藏。   说人傀是攀傀的食物,其实也是赵氏让封氏传出来的谣言,其实人傀的功能很多,可以是玩具、是武器、是护卫……但攀傀不愿意伤害那么多人,除了原先这个村子里的死人之外,就很少制造人傀了。傀说其实一开始人傀都是变生人傀,而且在攀傀身边的变生人傀只有一个,变生人傀自己是没有变化之前的记忆和属于自己的思考的……   查菱以为自己会是变生人傀,但傀说他不是,除了不是,傀也没有再多解释了。   傀通过沈念家的嘴坦言,攀傀一开始是打算让赵氏成为自己的变生人傀,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傀还告诉众人:变生人傀是不老不死的存在,随攀傀同存亡,也会被攀傀轻易毁灭,但这些年攀傀的力量一直在改变,因为分裂出攀和傀两个意识,所以就连自己制造的人傀和攀坨都会打起来。攀培养的攀坨有强烈的自主意识,而傀的则没有。   宇文猜测攀、傀意见不合,估计也是自衍人傀诞生的原因之一。这猜测让傀羞红了脸。   傀告诉众人,攀会加入战斗,如果见到他,一定要把他藏起来。傀不确定年洲寰那个大混蛋是不是叛变了,只要年洲寰远在海外,目前攀傀的力量就很难影响到他,他带着自衍人傀攻回来,攀傀很难说会不会有胜算。而攀如果落在年洲寰手上,那绝对是坏大事了。傀让攀遗忘自己的身份躲藏在深山里减少曝光几率也是为了保护攀。   “我承认是我一时得意做了太放纵的事情……但是请你们信我,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傀说。   阮怀因承认傀这一招的确奏效,因为就连他都被骗了好几年。   这个养生庄的秘密也被挖出来大半,原来这里的人长寿是得益于攀傀的种子,最先由赵氏发现这个地方,让攀傀救活了被瘟疫感染死亡的人们,建立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后来封氏人带着他们的话术来到这个村子,和赵氏一起守护村子的秘密。随着时代变迁,有更多的人搬迁到这个地方,这里渐渐被活人占领,人傀们进入老龄化,被藏在村子后山的墓地中。正因为赵氏和封氏死守秘密才没有泄露攀傀的事情。近代之后,随着外边人们的生活改善,早已遗忘秘密的村民从村子里出走到城市里赚钱,他们带着一袋一袋的钱币回来建设家乡,鼓动见识短浅的村民打开封村大门迎接客人。最要命的还是赵氏后人遇人不淑,赵富商带回他的善良好友年富商,年富商又从外边抱回来一群流浪儿,打算在村子里好好培养。两人秘密将孩子们养在山上,所以封氏兄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印象。赵富商之子赵熙定和年富商养子年洲寰成了好友,一次酒后将村子的秘密全数说给了年洲寰听,也是在这时种下了恶果。年洲寰要面子,逼迫封氏后人给村民灌输记忆好为自己正名,却被封氏摆了一道,从此开始计划利用封氏后人后将他们消灭。封氏后人从赵老爷子的卦象得知年洲寰将会对村子里的人不利,最终只拼了命把自己的孩子封时崖封时岭和另外几个人送出去,剩下的人他们无能为力,最后眼睁睁看着人们被做成人傀,自己也难逃厄运。如年洲寰和赵熙定所想,这个地方被开发了,很多人来玩,走的时候却带上了种子,年洲寰更是马不停蹄在外发展自己的事业,努力散播着攀傀的种子。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效仿赵氏,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不老不死军队。   不得不说这个年洲寰野心还不是一般的大,最终目的竟然是掌握整个世界!虽然他是被傀耍了一波,但不妨碍他的野心扩大。   村子里人们的记忆偏差,都是封氏后人从中起了关键作用。   听完整个故事的分析,众人感叹的是:总有些愚不可及的人为了不可能实现的野心祸害其他生灵性命。   封时岭更是恨得牙痒痒,他恨不得早点找到这个该死的年洲寰,把他所有的血脉全部掐断一个不留,好将他给封氏后人给赵氏后人以及整个村子甚至全世界人民带来的灾祸都作补偿!   阮怀因笑着问封时岭,外界不是有句话说孩子是无辜的吗,难道孩子也要消灭吗?   “恶劣本质是会遗传的,父亲有暴力倾向儿子可能也有,我这叫防范于未然。当然,不杀,也可以,但要严密监控起来!”   封时岭这番话引人深思,所谓父债子还不是没有道理的,上一辈人的事情,很多时候还要后代接着背负。就近来说,看看自己身上的源生种,不就可以遗传给后代吗?以后若发生自衍人傀□□,结果还不是要这些携带源生种的人上阵对抗?   众人见只剩下一天的时间,赶紧把最后准备做足,武器、攻击方式、队形、行进路线、食粮和水等等……准备迎接最后的对抗。 第31章 第三十一篇、   众人准备完毕后,难得放松地靠在一起睡觉。然而没过多久,就被震耳欲聋的“当当”声吵醒,吓得周国彤和封时崖整个人都弹起来。   大厅的钟不知道被哪个调皮的上了发条和定时,众人找到声源后松了口气,却马上又将心提起。   是的,这声钟鸣,代表阴七来临,他们即将面对尚不清楚的危险。   众人赶紧收拾东西,艾迪斯和周国彤负责照顾孩子,肖尚德带队,阮怀因殿后,众人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打开别墅的门,浩浩荡荡往山下走去。   不等几人下山,高复定就发现山下的房子全都门户大开……   “这……阴七还没过吧?天还下着雨呢。”高复定问队伍后边的阮怀因。   “看来自衍人傀就是这些村民。上吧,虽然这个真相很残忍。”阮怀因一声令下,众人带着沉重心情继续往山下走。   刚下山,众人就看到村道上站了些“人”,抓着铁锹大锤棍棒等等平民武器,面部僵硬没有表情,肤色也是青白的,双目因为蒙上了一层膜而显得涣散无神。他们走路的时候很明显拖着腿,动作稍显僵硬。   “和这次不一样的是,我上次来的时候村民们好好地躲过了七天,太阳一出来,他们就欢天喜地地从屋子里跑出来载歌载舞。恐怕……这样的盛况再也看不见了。”阮怀因叹了口气说。   “老子真是恨死你了!这时候说什么让人掉眼泪的话!”封时岭一抹脸,举起铲子作势要铲阮怀因的脚。   两人一开口就惊动了那些村民,村民们张大了嘴,低吼着举着武器冲上来!   “擦!我不觉得这样的人数我们能对付!”周国彤一看就急了,村子里是没多少人,但对方这样少说也比他们多出两倍的人数啊!   “怕什么?他们打不死你们也打不死啊。”阮怀因笑着说。   “就是打不死才……”封时崖话没说完,就见阮怀因已经冲上去,摁住领头的村民,五指直接抠进那村民脸部,往后摁直接把人颈骨摁折了!   沈念家也不甘示弱,抓住一个村民,将他转过身去,手掌直接抓进村民后颈,掏出神经丛缠在手上,拎起那被废掉的村民就当武器一般开始甩,逼得几个村民无法靠近。   “我觉得有他俩我们都不用动手了。”臣是侦苦笑一声,招呼艾迪斯和周国彤绕过这些村民往村口跑。   封时岭掩护几人逃跑,他觉得自己现在有无限的力量,加上工兵铲确实好用,一铲子就能去掉村民半个头。他不敢恋战,却杀得莫名爽快。   查菱被封时崖抱着,捂着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攀坨丫丫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战斗力,却是拖延人傀村民攻击的好帮手,她一跳,直接糊在村民脸上,然后绕到村民背上,张嘴咬掉村民半张脸,獠牙戳瞎了被攻击的村民,让这些村民丧失辨别方向的能力。   封时岭一开始说不愿意杀人,但真干起来,真觉得爽快极了……封时崖扭头看自己的弟弟,只觉得弟弟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直到他也被塞了一把镰刀,被夺走眼镜……这让他想起和阮怀因一起寻找赵氏坟墓途中的作战情景。不得不说的确挺爽快的。这么一想,这个原本胆小如鼠的男人竟然大吼一声,加入了战局。   臣是侦很快就护着队友下了山,不过在出村路上就遇到了拦路虎。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眼神也十分清明。   “是人是鬼?!”臣是侦举起枪指着男人问道。   “不人不鬼。”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刺耳,有点像世人说的公鸭嗓。   “那就去死!”臣是侦发话同时开了枪,然而一枪正中那人脑袋却不见那人倒下。臣是侦也知道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肯定不会被一发子弹打死,他这么做只是转移那人注意力而已。他早已对艾迪斯和周国彤做手势,示意他们快跑。   眼前这人当然也不是完全的傻子,他伸手拦在两人面前:“跟着我们,以后少不了你吃香喝辣,是吃软还是吃硬,就看你们听不听话!”   “我呸!傻子才听帝王说什么功成名就之后分你们一杯羹!历史没学好是不是?卸磨杀驴知不知道?!”周国彤一通教训说得男人一愣。“还傻白白的效忠年洲寰?你们这是被卖了知道吗!”   男人智商显然不够,他皱起眉头,对二人说:“你别想挑拨离间!年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虚伪你也当真?行吧,就问你,你选择和国家军人作对是吗?!”周国彤甩出自己的兵役证,指了指自己的照片对男人说:“看清楚!老子名叫周国彤!国家三级军士!上过战场立过功,你的和平生活还是老子抗争过来的!就没见你这种忘恩负义趋利无情吃里扒外内外不是东西的小人!”   这番话不仅把男人说愣了,连臣是侦也愣住了。他知道周国彤扯,却不知道他这么能扯……   “你……你真的是当兵的……?”男人见周国彤甩出身份,态度也软了半截。   “我骗你?我拿我命骗你?让开!没见到我身后的外宾?是你得罪得起的么?!”周国彤双眼一瞪,竟也赛铜铃,一眼就把男人瞪得没了脾气。   “年先生说了,不能让你们出去!”男人木疙瘩脑袋还是没转过弯来,态度是软了,行动还没软,这么说着,一跨步又拦住两人。   “为什么不让出去!”周国彤瞪他。   “因为……因为……咱们都不是人啊……要出去,也得听话了才能出去……”这男人很明显就是被利用了的善良人。   “听话?听谁的?!老子告诉你,年洲寰他x的就是个混账玩意儿!色胆包天贪婪无界自私自利狡猾无信狼心狗肺……(省略一串坏蛋形容词)”周国彤揪住男人的衣领大秀四字词,把男人说得是一愣一愣的。   然而周国彤还没说完,身躯就猛地一震!随后痛苦地弯下腰去!   男人似乎也不明白情况,直到他抬头看。   臣是侦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只见房顶上站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旧式机关弩。   “废什么话,杀。”房顶上的男人说完,突然一转身,用机关弩挡住什么,随后和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家伙打了起来。   “擦!贼疼……”周国彤拔出扎在背上的箭,倒吸一口气,质问眼前的男人:“你还有同伙?!”   “那是年先生的……好友,我可不太认识。但是他这次来带了一波人,说要抓住攀傀。你们真的不是坏人?”男人似乎对自己的阵营产生了怀疑。   “要是坏人我他x带个孩子?!”周国彤一急,拉开胸口,露出藏在怀里的沈家孩子。   “你……你把这个吃了!箭上有毒!”男人一看周国彤怀里的孩子,愣了一下,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周国彤嘴里。   莫名其妙的不打不相识,男人自称大有,是被年洲寰收养的孤儿,他们这次来是要找到作乱的攀傀把它带回去“炼化”。   “没想到会被封山,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进来……”大有叹了口气说。   “攀傀的种子只有在善良的人身上才能萌发,先生,你与年洲寰不是一路人,赶紧脱队吧!”臣是侦劝道。   大有对他们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坚持要找攀傀,他决定送几人到村口去,让他们远离纷争,之后再做打算。   不一会儿,封时岭和封时崖也和其他人一起过来,他们刚突破人傀的包围圈,就被提醒这里还有其他人埋伏。   “年洲寰!你伤害我族人之仇,我今天一定要百倍奉还!”封时岭一咬牙,抬头看向正在进行激烈打斗的神秘男人和袭击他的家伙,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攀坨,骑在攀坨身上就上了房顶。   在房顶打着的正是司天成和一个穿黄色长袍扎着一个发团的男子。封时岭二话不说举起枪对准男子连开数发,男子勉强躲过,还是不幸被子弹擦伤。   男子想跑,却被司天成拽住了裤腿,拖倒在房顶。   封时岭下手快准狠,一铲子下去,切断男子半只手掌,那攀坨也不甘示弱,紧紧咬住男子的腿。   “真爽,叫啊,大声点!听不见!”封时岭勾起嘴唇笑得和蔼可亲,举起铲子啪啪就在男子脸上扇了几下。   跟着上了房顶的高复定和臣是侦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先躲一躲比较好,免得被封时岭的怒意波及。   “告诉我你东家是谁!不说老子铲掉你鼻子!”封时岭举起铲子威胁,却见男子突然鼓起嘴。他当下丢下铲子,俯下-身捏住男子脸颊,拿起一把从别墅工具箱搜刮的小锤子,对准那人牙齿狠狠一敲。   在一旁看热闹的高复定和臣是侦只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发疼。等他们再看,男子的下巴已经被掰脱臼了,嘴巴张得老大,跟下边那些人傀也没什么两样。   “想死?爷爷我告诉你,死不了!哼!”封时岭说着,解开男子的发团,把男子的长发往手腕上一缠,从后边抓着男子,把男子绑起来,在臣是侦和高复定的帮助下下了房顶。   众人越发觉得女人脾气的家伙绝对不能惹,狠起来可不止一种让人疼的办法,相比男人发狠就是一颗枪子送人上西天的仁慈,封时岭这样简直太狠了。   阮怀因和沈念家解决了后边的追兵,一上来看到被封时岭虏获的人就愣住了。   “啊,年洲寰那家伙还请了元真道的人吗?真以为这里是闹鬼啊?”阮怀因看了,哭笑不得地说。   封时岭一脚踩在男子脸上死命碾,一边说:“是啊,可不是到处都是鬼?”   阮怀因一哆嗦,对封时岭说:“小岭你别下这么狠的手,元真道是少见的邪门歪道,弟子又多又心狠,得罪一个,一群追着你报复……”   “啧,说得跟马蜂似的。”封时岭弯下腰,撩开那人裤子,把手伸进去,接着听得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封时岭拿着应该被打马赛克的东西直起身子,还晃了晃,笑得温柔。“来一个,废一个,油炸煎煮喂他吃。”   宇文感觉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很……威猛的人……封时岭就算心狠,看着也非常可爱。   除了宇文和封时崖,众男在阮怀因一挥手之下默默散开,他们实在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在沈念家的猜测下,众人觉得这里的人估计都是年洲寰不知道从哪个监狱里捞出来的死刑犯,几人问了大有,还真是这样,这里的自衍人傀是年洲寰带来的,他们还没有异变的时候就欺负人傀们听话,逼着老龄人傀工作,自己坐享其成。早在年洲寰走出去之前,村子里就没几个正经村民了。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大多是因为碰了毒品才这样。当然也有几个正经居住的居民,他们哪敢明说这些事呢?还被封氏后人迫不得已洗了脑,根本认不清现实。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对那些自衍人傀手下留情了。   几人从单纯逃跑,到决定彻底清洗这个村子,于是将艾迪斯和周国彤还有没啥战斗力的查菱安排在安全的地方,让封时岭和攀坨还有司天成守着,其他人分成小组四散清洗村子。   周国彤和艾迪斯惊讶地看着封时岭和丫丫将那个男子当球踢,虽然可怜他,却不想求情。   封时岭玩累了就开始摁着那个男子,给丫丫上解剖课,说人的那个部位最脆弱,要丫丫好好记住,以后要是有坏人捣乱,就给他弄成残废然后慢慢玩。   周国彤觉得封时岭恢复之后整个人都狂躁化了,但他确实不好说什么。   村子里的确还有元真道的人,他们藏得深,攻击人的时候简直让人防不胜防,肖尚德和臣是侦差点就中了招,要不是高复定机灵推开他们,恐怕两人就中了暗算。最讨厌的还是这些人用毒,更加让人不敢靠近。   结果元真道这一武器还被阮怀因发现了新用法,被毒物攻击的人傀会暂时失去反应能力,变得非常好打,清洗人傀的工作也变得相对轻松了些。   “阮先生,傀现在很生气。”沈念家突然说了一句话,阮怀因一听,马上转头就往广播站的另一个方向走。   “告诉他冷静,躲好,小岭抓住的那个不过是元真道的中层,这次他们一定派了攀傀的死对头过来。”阮怀因一边走一边说。   阮怀因当然知道攀傀和元真道有什么恩怨,这也是傀亲口告诉他的。   当初正是元真道利用攀傀的能力制造出第一批所谓的自衍人傀,但攀傀还没来得及见证,就被兆示克菱带走了。这个兆示克菱就是隐姓埋名居住在村子里的赵氏。   攀傀和元真道的恩怨可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元真道就是个歪门邪道,后来不仅没有没落,据说还哄骗了数个朝代的帝王,辉煌过几个时代。它的领导人也非常聪明,总是见好就收,所以没有留下坏名声,即使有,也被后人推翻了。实际上就是个在盛世时期敛财的集团,成员一般是巧言善辩的匪徒和流浪人。   阮怀因笑道,看来破除迷信真是很有必要的。   元真道据说有抓住攀傀的秘法,但过去那么久了,这办法是不是还奏效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阮怀因和沈念家继续回收神经丛,一边设法抓住元真道的人,结果发现那些家伙真是狡猾到顶,除了那个太招摇的被攀袭击了,其他都是能躲就绝对不出来。   阮怀因不得不制定一个引这些家伙出来的办法,同时也要保护攀傀,免得他被坏人再次抓走利用。   他们的计划很快就被打乱了,原本不在阮怀因计划中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他的出现或许不是坏事,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32章 第三十二篇、(完结)   阮怀因和攀傀都没想到原本藏得好好的的赵熙定居然会回来趟这趟浑水。   赵熙定如今已是年过四十的人,看起来却仍然青春,这绝对是托了攀傀的福。他身后还带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一个个金发碧眼身材壮硕。   然而这群人没露多少时间的脸,就被高复定和肖尚德暗算了。   “是敌是友说个明白,我是来了结我的罪孽的。”赵熙定并不在乎身后的保镖四个死了三,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拄着手杖淡定地说。   “你是年洲寰?”肖尚德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带血的镰刀。进入变生人傀状态的肖尚德即使被拧断脖子都不会死,那群保镖的反抗在他眼里根本是小儿科。   “不,我是……助纣为虐的人……”赵熙定低下头,叹气道。   “那就去死吧。”肖尚德刚想下手,就被封时崖拦住了。   “我认得你,你是赵氏后人。今天不管你回来是想做什么,你都得给我封氏一脉一个交代!”封时崖厉声道。   赵熙定点头:“是,我回来,正是想了结这一切。请把攀傀交给我,我将利用赵氏古法,使攀傀再次陷入沉睡。”赵熙定说着,朝他们伸出手,抬头笑道:“之后我亏欠的,会以命偿还!”   “什么攀傀?这不是闹鬼呢么?”封时岭从房子里出来,笑嘻嘻地将双手搭在哥哥肩膀上,对赵熙定说:“先生,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行么?”   “你这女娃娃,不明情况莫胡言乱语。”赵熙定拉下脸,严肃地说:“如今这里的人变得不人不鬼,正是攀傀那害人物什作祟!”   此时高复定已经收到封时岭的暗示,悄悄绕道赵熙定后背,正打算下手,却被他们割断了头颅的保镖暴起一把摁倒在地!   “看来和平谈判是不可能的了。”赵熙定冷冷地说。   “先生,看清楚形势,现在我们可不是在谈判。你,必须死,攀傀,不可能让你找到!”封时岭说着,将那元真道成员丢在地上,仰头大笑道:“哪个藏在角落里的老匹夫,要是嫌丢人不敢出来溜溜,老子亲手上去抓你如何?”   封时岭刚说完,几个穿着黑色长袍面色铁青的人就落在几人面前。   “看在你似乎知道攀傀下落的份上我且饶你一命,就看你喝不喝这杯敬酒。”赵熙定冷笑一声,对几人说道。   “哦?老东西,你太高估自己实力了。今天老子就跟你过过招,不打得你趴下跪我认爷爷,我封字倒着写!上!”封时岭冷笑一声后拉下脸,对黑袍人挥手下令,那几个黑袍人竟然反戈朝赵熙定攻去!   阮怀因和沈念家这时候也刚好赶过来,他们正看到这出好戏。   “阮先生,这……封氏实力真有那么强?”沈念家不由得问。   “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攀傀灌输的记忆。还有这封氏的来历,你真不晓得他们来自哪里?”阮怀因说着,拿出怀里藏的橘子,递给沈念家:“吃点儿?看看戏?论辈分,这老匹夫还真得管小岭叫祖宗。”   黑袍人行动僵硬,但似乎脚跟不着地,宛若一群木偶,曲臂、伸出、收回,出手虽快,却有些机械。这些便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自衍人傀,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很快,赵熙定的手下便落了下风,有的甚至硬生生被扯成两半。   “哎哟哟?是谁说要请我一杯敬酒?我看是您需要喝一杯劲酒吧?您的雄风呢?老骨头?”封时岭一手掩嘴,毫不客气出言损人,语气酸溜溜,让无心的人听着痛快,却让有意的人听着生恨。   封时岭刚损完,就听耳旁刮过一阵烈烈风声,要不是偏头偏得快,脸上的皮肤非得给擦掉一块不可!   然而不等封时岭出手,救美心切的宇文就接下了偷袭那人的出招,用手里的工兵铲挡下一剑!   阮怀因一边吃橘子一边讲解:原来封氏是奉元真道长祖(元真道对领头人的称呼)之命抓捕攀傀和兆示克菱的,结果进了村子就被兆示克菱说动了,干脆跟着兆示克菱一起安定下来,小日子倒也过得美满和谐。   不得不说元真道手下的确聚集了一大批能人,只不过嘴炮没兆示克菱那么厉害,所以留不住封氏一脉。   宇文本来就有两手功夫,不过和专门练过的元真道门人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快就落了下风。肖尚德加入战局,结果两人还打不过一个老头。   当然,这两群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表面上堂堂正正过招,其实都各自找机会暗算。就在三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那个元真道的人突然动作一滞,之后直直扑倒在地,就这么口吐白沫地抽搐着。众人见他背上插着一根箭,急忙抬头寻找是谁干的好事,却发现丫丫抓着一把机关弩,歪着头看扑倒在地的人。   剧毒对人傀来说没什么用,对普通人却是见血封喉的,很快,这个元真道高层就这么见长祖去了。黑袍人也打赢了赵熙定的保镖,而那个赵熙定……其实早就是个人傀了,他被那个元真道的高层控制了,高层一死,他也马上失去活力。   在屋子里躲着的查菱一见到司天成进屋,马上抱住司天成不撒手,他再也不愿意让司天成出去了,和他相依为命的是司天成,不管司天成是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都不愿意再放手。   直到有元真道的人闯进屋子,挟持了艾迪斯和他怀里的赵氏孩子。   查菱知道自己不是攀傀,他决定用自己换艾迪斯和那个可怜孩子的性命。   这群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惹到攀。   在攀面前,这群人真是弱小如蝼蚁。直到他们的腹部炸开,都不知道攀用了什么办法。   愤怒至极的攀将种子膨大化,制造出了最新型的攀傀之种——爆破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爆炸而已……   结果还是这群人将元真道的人耍了一波,之后宣布他们的力量在这场战斗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当初兆示克菱带着攀傀逃跑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和虚弱的攀傀,现在可不一样,元真道面对的是一群满带仇恨、自身就能力不俗还被改造成变生人傀的家伙,肯定斗不过了。   清洗,焚化,埋尸,整整进行了数日,直到最后一具尸体处理完毕,太阳才缓缓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撒在还活着的人脸上。   然而他们似乎不是那么高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疲惫和无奈。   封时岭之前那么嚣张,放下铲子的一瞬间,转身就哭了起来,对他张开怀抱的有两个人:封时崖和宇文,封时岭毫不犹豫把两个人都抱住了。   攀找到藏在柜子里数手指的傀,把他抱了出来,带到广场上,让他晒太阳。   “攀傀的愿望就是晒晒太阳,在太阳下晒到干掉。”攀一脚踩在傀肚子上,对众人说,毫不顾及傀大哭大闹,另一只脚很干脆地踩在傀嘴巴上,把他踩到没了声。查菱很同情傀,却没办法阻止。攀生气的时候他是不敢说话的。   “完成愿望之后我们也该睡了。”攀对傀说。   “我……我想出去玩……”傀抱着攀的腿,揉揉鼻子说。   小孩子总能获得更多的同情,但在攀眼里,傀就是个惹祸精:“你是不是想看我死你才甘心?”傀闻言拼命摇头,扒在攀腿上,哭着对众人说再见,然后死死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得几人忍不住笑。   阮怀因找到了旧屋里藏着的大棺材,那是赵氏给攀傀准备的。几人又联手在后山上挖了个很深的大坑,把棺材盖打开,示意攀和傀进去。一起进去的还有查菱,他不想丢下攀傀。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醒过来,到时候我们可能会有全新的样貌和全新的记忆,那时候……可能就是种子全面萌发的时候了,你们要小心。但也不需提心吊胆,顺其自然就行。”攀说完,抱着傀进了棺材,和查菱躺在一起,任众人将棺材盖好,埋进土里。   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村子,刚走到村口就发现外边的营救队已经挖通了被山崩毁了的村道,营救队的人让几个幸存者上车,准备将几人送到城里。   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几人发现阮怀因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沈念家和丫丫。当然,两个怪物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消失的人们去了哪里,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此时的封村后山,沈念家把手摁在脖子上,对身边的丫丫说:“芽儿,我也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可能会很寂寞很寂寞,但是没办法。我听说这样可以让你恢复人的样子,你就试试吧,如果可以恢复,帮我把坑埋起来。”沈念家将自己的神经丛掏出,摁在丫丫身上。丫丫看着沈念家,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仍没能阻止沈念家自我牺牲。   几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色校服十岁左右的短发小姑娘在树林里飞奔,她现在只想赶到山上,见那些人最后一面。   一辆白色的客车缓缓开出拐弯处,小姑娘站在山崖上,看到车子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   “姐姐!哥哥!我等你们!我等你们!”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不能被众人听到,她花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高举双手挥舞着对那辆车以及车上的人们道别:“姐姐!哥哥!你们要平平安安啊!丫丫等你们……丫丫等你们……”   坐在车里的封时崖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他抬起头,朝窗外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蓝天,点缀着几片洁白无瑕的云。   这一场冒险仿佛只是个梦,几人出来后将赵氏被赠予一个渴盼孩子的和谐家庭,沈氏则交给沈念家在乡下的亲戚。   肖尚德辞职之后,突然被家人拽到另一个城市,高复定还没来得及和他沟通就与他断了联系。这或许是上天给他们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两个人认命了,他们各自娶妻生子,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臣是侦的婚礼,他的队友们只有周国彤和高复定来参加了,臣是侦埋怨肖尚德不辞而别的时候高复定还为肖尚德说话,那段“恋爱”时光仿佛只是一个漫长的梦,高复定羡慕地看着站在舞台上和妻子发誓相爱相守的臣是侦,摸了摸胸口,低头叹了口气,又飞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和宾客们一起鼓掌欢呼,祝福友人大喜。   周国彤的安全措施没做好,他妻子很快有了第三个孩子,他看开了,也顺其自然,孩子满月酒的时候,他听说臣是侦被外派查案,心里也知道他去调查什么了,只觉得一阵欣慰。反观他自己,唉,在家当起了全职老公,反而靠着妻子养活,谁让妻子的饭碗是铁打的呢?   高复定辞了职后下了乡,在乡下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纯朴的农村女人,在村民的介绍下,干脆就在乡下扎了根。   艾迪斯如他计划的那样开始周游世界,臣是侦还收到过艾迪斯的周游世界攻略指南,而那时候,臣是侦的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一家人为了安稳,也转到乡下居住。那时候乡下人的福利比城市还多,他们干脆占了这个便宜。   封时岭还是化名凤莳灵,一曲婉清风之后功成名就,不久便隐退了。只留下“琴界不老女神”的名号。   封时崖呢?当然还是做他的研究,后来不得已,娶了个妻子,组建了家庭。那时候封时岭早就有自己的家了,还变装成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并且化名轩辕岭,搞起了新兴的心理学研究。   而宇文……受源生种影响而长生不老的人其实只有封氏兄弟和艾迪斯三人,其他人百年之后也寿终正寝。宇文弃笔从商之后劳累忙碌,十多年后就累得不行。宇文八十多岁那年就一病不起,但还是在医院撑过了五年。   封时岭一直没有和宇文联系过,这是他们的约定,只在封村,宇文是属于封时岭的,出了封村,他们各自有家,各自成家,互不相扰,互不思念。   然而怎么可能?封时岭一直不婚的原因便是宇文,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像宇文那样走进他的心里。   直到一个姓陆的女子送来一封信。封时岭知道这陆氏,便是宇文的妻子。   封时岭忍着悲痛,把宇文从医院里接了出来,宇文的病是绝症,听说是癌症晚期,手术也不顶用了。   “要哭就哭吧,你哭,也好看。”两人在海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来,已经英俊不再的宇文靠在封时岭怀里,笑着对他说。   “我这副老人模样,哭着也好看吗?”封时岭皱着眉头,扯下内部已经湿漉漉的面具,抱紧了因为苍老而萎缩了的宇文。“你害我,出门的时候专门还化了妆,现在可全花了……”   “呵呵,你美,是美在心里。不在乎外表是什么样子……”   “我就是讨厌你们文人那一套……可别逼我哭了……”封时岭吸了吸鼻子,捂住了他不老的容颜。   “我想你,小岭……”宇文枯槁的手触碰到封时岭的脸。封时岭被他冰冷的手指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抓住那只手。他还记得在封村时,他经历的那段痛不欲生的时光,当时抚摸他的那双手是那么强壮有力厚实,如今却……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瘦得皮包骨的男人会是曾经挡在他面前的宇文言泰,那个文质彬彬,绅士迷人,人高马大却有些小害羞的男子。   “我又何尝不是……言泰……”封时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在宇文脸上,融进了那张已经衰老皱褶脸上的沟壑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是朝朝暮暮相伴,没有朝朝暮暮思念,是不可能长久的……小岭,我一直期盼,什么时候再和你见一面,现在就很好了……”宇文说话的时候呼吸非常局促,似乎在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试图用清新空气挤走病魔带来的困扰。   “快别说了……我还能陪你好几年呢……”封时岭从来不知道,还会有人让他哭得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小岭……其实你的演奏,我都有听,虽然没到现场,但是我收藏了唱片,黑胶的,以后一定会很值钱……”宇文絮絮叨叨地说着,浑浊的眼球里闪着清明的光芒。   “你别说这种一听就是要死的话啊!要听,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我现在就……我让助理给我把琴搬来!”封时岭说着就开始摸索着在包裹里寻找那个大得像砖头的移动电话。却因为视线模糊和一手的泪水,一下子没抓稳,让那块黑色大砖头滑到长凳下去了。   “你总说我傻,你哭起来,也不聪明。”宇文呵呵笑道,沙哑的声音,每一声都刺痛封时岭的心。   “你……你说什么都好……你是病号,我就、就尊重你……”封时岭收敛了自己的骄纵,将宇文抱在怀里。   “我给你留了很多东西,小岭,希望你喜欢……”宇文在他耳边轻声说。   “是、是!我喜欢!你给我的花、给我的钱、给我的外国点心……你他x的匿什么名你匿啊?!让我知道是你送的不行吗?我好爱你的……”封时岭抱紧了宇文,不顾形象地皱着脸哭。他每一分与爱情有关的创作灵感,都来自于宇文的礼物。   “喜欢就好……我也爱你……”宇文将手搭在封时岭脸上,局促的呼吸戛然而止,毫无征兆。   封时岭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陷入寂静,他闭上眼睛,停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安眠着的老人,低下头亲吻这个已经失去了感觉的男人。   “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没上你呢……”封时岭说完,就自己笑了。   路人以为他发疯了,他的确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疯了。索性抱着宇文哧哧地笑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笑,但他心里确实是伤心到有种抱着尸体跳下海滨长廊的冲动。   大概是解放了吧,两个人都从这段煎熬的爱中彻底解放。   封时岭再次摸了摸自己不老的容颜,之后才戴上面具,抱起宇文干枯的尸体,他没想到,一个成年男人,居然可以瘦到轻易被抱起。宇文在他怀里,很轻,却也重得让他几乎迈不动脚步。   “言泰,你相信转世吗?我相信……我……等你。”封时岭抱着宇文朝向朝阳走去,泪水再次慢慢模糊了他的双眼。但他却是在笑着,那笑容洋溢着幸福和温柔。毕竟他现在很满足,因为他所喜欢的人,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安稳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及晚上八点更新两篇附加,次日第三部 分开始日更发布,感谢各位观看!作者会努力提高写作水平,争取让读者阅读时体验更佳!   附加番外 第33章 番外一、封氏兄弟相关故事(别以为番外不重要系列)   封时崖顶不住压力,还是在同事们的催促下结了婚。对方是个淳朴女子,貌美如花,行为得体,家境一般,据说是没落贵族,但是被革_命派打压得没了脾气,现在仍然属于“成分不太好”的阶层,对结婚对象也无权挑剔。   天晴箐听说自己要被许配给一个九十多快一百岁的老男人,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命运凄凉。但她还是如约被媒婆牵着去看那个男人。   她一见对方的面便愣住了。   这哪是九十多岁!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笑容和煦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啊!但是那头夹杂着银丝的发,倒是可以说明这个男人似乎不再年轻。   “我叫……封时崖,今年……九……”封时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他身边那个陪他过来相亲的、看起来才像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开口接道:“不用在乎他的年纪,能用就行。”   “啥?啥能用?”封时崖红着脸抬起头问身边的男人。   “还有啥?行了,要是对方姑娘没意见,我看这事就敲定了吧。”男人说完,笑着问对方媒婆:“李妈,您看怎么样?”   “唉呵呵……郎才女貌,不正般配?”媒婆说着,笑着拍拍身边天晴箐的手说:“姑娘啊,男方是个搞科研的,人长得精神,看起来也是个踏实人,你看……”   天晴箐苦笑。这事哪轮得到她做主?只能应了呗,于是娇羞着点点头。   就这样,封时崖和天晴箐顺利完婚。婚礼并不是非常隆重,封时崖竟然是倒插进了天家家门,房子是公家给的,研究资金是天家提供的,封时崖也不可能说什么不满意的话。   婚后天晴箐和封时崖住在一起,小小的两室一厅房子,距离研究所不远,封时崖为了研究,常年不回家。   天晴箐有些无奈,她知道男人要事业和家庭之间平衡,是非常不容易的,丈夫也没亏待她,虽然家里常年冷清,但也没办法。   天晴箐闲着没事就在家里看看书,扫扫地做做家务,做做美食,做做手工,一个人是挺孤单的,好在还有邻居作伴,封时崖还给她买了只学舌的鹦鹉,整天扯着嗓子“箐儿箐儿”地叫她的名字。天晴箐知道,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用这种特别的方法给她传递心里的感情,这么一想,不由得红了脸。   她哪知道,这些花花肠子都是封时岭想出来的?   封时岭是封时崖的亲弟弟,他一副男生女相,一双勾人桃花眼迷倒无数男子,自从他最爱的人去世后,便退了琴界,换了名字,削了长发,做了个面具,养肥了身体,安心在家养鸟养花,还加入了新兴的心理学研究领域,当起了导师,带了几班学生,写几篇论文什么的。轩辕岭这个名号,也渐渐被业内人士所熟知。   “你俩结婚多久了?”封时岭见哥哥来访,给他泡了杯香茗后悠哉地问。   “半年了……”封时崖叹了口气。   “你别告诉我,你丫处了九十多年。”封时岭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小子正咿咿呀呀地在客厅里跑着,佣人追在后边捧着饭碗伺候着,可这大少爷就是不愿意吃饭。   “可是……我……”封时崖急得快哭出来。活了九十多,还是一股哭包性子。   “我可是从言泰那儿摆脱出来了,你呢?啥时候把你这性子改改?”封时岭一伸手,揪住封时崖的衣领,狠狠摇晃。   “不就是关个灯的事儿?瞧把你弄得,那么害羞吗?就当是完成任务!喏,拿去,吃完,十多分钟,硬了,就往人腿中间送,别废话,进去你就知道怎么动了。”封时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往桌上甩了一包药片。   封时崖托了托眼镜,只见药盒上边印着反光的三个大字:硬得狠……   “这是什么?”封时崖拿起药片,只觉得脸上发烧。   “别多问!吃,吃完脱衣服!回家去,晚上和你媳妇睡觉去!再多问,老子打死你!”封时岭举起手挥拳头,把站在他身边看他的儿子吓哭了,哇哇地跑去找佣人求安慰,被趁机喂了一口米糊,稀里糊涂就吞下去了。   封时崖只能带着药片回家,也不敢多说话,嘴里念叨着弟弟的叮嘱:吃,吃完脱衣服……   天晴箐对于封时崖回来,感觉非常高兴,毕竟见封时崖就跟每个月盼一次月圆一样难得。   “吃饭吧,今天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猪蹄。”天晴箐温柔地笑着,给还在念叨脱衣服的封时崖上菜,然后满脸幸福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夫妻俩面对面也没话说,天晴箐已经习惯了,她想起旧时代,女人还不许上饭桌呢。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吃完饭,封时崖主动拿起碗筷去洗,这一举动把天晴箐感动了,她更加珍惜这段婚姻,发誓要好好伺候丈夫。   本来夫妻俩是分房睡的,但封时崖这次却主动进了天晴箐的房间。   “那个,箐儿……”封时崖红着脸主动开口。   “有什么事么?”天晴箐一边叠衣服一边微笑着回头问。   “我想……咱俩……要个孩子……吧?”封时崖说完,一急之下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天晴箐愣住了,反应过来封时崖在说什么之后,哭笑不得地过去帮封时崖吹舌头,让他把舌头泡在盐水里一会儿,才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当然天晴箐是知道的,封时崖准是被他的弟弟怂恿了。   封时崖舔了舔嘴唇,说:“我……那个,人嘛,总是要传宗接代的,我都九十几了……也应该……”   天晴箐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其实也非常渴望,早在结婚之前,她的母亲就亲口传授她房中之术,这是每个家庭的传统。特别是家人听说封时崖小小年纪就和家人分离之后,更觉得这种事情很有必要让当妻子的知道,好让她伺候好丈夫。   接着,封时崖就稀里糊涂地,被扒了裤子,然后……   直到完事儿了,这单纯的男人还一脸茫然。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大白天了,他的妻子就躺在他身边,抱着他,安稳地睡着。   封时崖回想不起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海水中,头脑完全不清楚,只觉得身体被温暖环抱,直到突然一阵抽搐,思绪全部中断。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心慌,所以他没办法享受这样的感觉。   而害羞内向的天晴箐,也再没要求过这些事情。   多亏有心栽花花也开,封时崖一发中的,不久天晴箐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   封时崖也是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因为女儿除了眼睛,简直跟小时候的封时岭长得一模一样。   封时崖以为自己的平静生活会这么持续下去,直到……他发现,他所在的城市发生了越来越奇怪的事情。   市长不得已下了封口令,封时崖也不得不加紧编造一些新发现以引人注意。最终他扯了个长寿基因的谎言,并且获得了市长亲手颁发的荣誉勋章。   封时崖见女儿一天天长大,他瞒着女儿,悄悄将源生种种进了女儿身体里,源生种一旦离开封时崖的身体,封时崖便会快速衰老。   某天,已经懂事而且接下父亲衣钵的天伊柔发现了父亲的尸体,她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过世而显得太过悲伤,她甚至感觉松了口气。   那时候克-隆技术已经成熟,尤其是封时崖悄悄自己进行的克-隆技术,天伊柔也在神秘人的资助下,同意克-隆自己的父亲,并且成功接生了两个克-隆人。   然而,克-隆人失窃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是谁偷了两个克-隆人,也没人知道。   天伊柔本想寻找,却被神秘人告知不需要,她不知为何神秘人当着她的面说话的时候,她感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服从神秘人的指令。因此她就这么放弃了两个克-隆人。   神秘人就是封时岭,他不愿看着自己的哥哥就这么死去,于是做了背德的事情,委托天伊柔克-隆她的父亲。   但两个孩子,还真不是他偷的,而是……   阮怀因。   两个孩子似乎天生自带攀傀的遗传性源生种和封氏血脉的话术能力,阮怀因相信,两个孩子一定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世界很小,这四个字很对。兜兜转转,赵氏遗孤竟然回到了封村,带走了其中一个克-隆人孩子,而另一个却不知何时失踪了。被带走的克-隆孩子,终于还是回到了封时岭身边。   那么封时岭……真的死了吗?   不,没有,他活着,活得好好的。   而且一直跟在孩子们身边看着他们。   卓常标终于舍得脱下面具,他的面具下是一张男生女相的脸,一双勾魂桃花眼非常迷人。他顺便还蹬掉了脚上的增高鞋,换上一身休闲装,悠闲地走在地下基地的走廊上,准备与自己的后辈们相认。   真正的卓常标,早在这片地区的丧尸潮结束之前不久,就被封时岭替换掉了。 第34章 番外二、封时岭x宇文的故事(别以为番外不重要系列2)   宇文言泰弃笔从商的这段日子里,借着祖上原先的好人脉,结合自己的天赋,很快闯出一片天。也因为外国的限制,他很难再回到自己的国家,却总会托人悄悄将资产转移回去。   如今宇文举家搬迁十多年了,他在国外不方便接收国内信息,所有关于祖国的报纸,都是高价托人带回去的。   他唯一忘不了的人,即使几乎与他同年,也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但他却已经显出衰老的迹象,可能是因为他一回家,就接触了自己儿子的缘故吧。   这天宇文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忙过公司的事务后,偷闲躲在书房里,将封时岭的演奏录音唱片放进唱片机,然后坐下来慢慢欣赏。   恍惚间,他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对他倾诉思念,随着悠扬的琴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心。他沉浸在琴声中,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   入了神的人全然不知他的妻子悄悄走进房间,在他桌上放了一盘新鲜提子。   “啊,阿玲……”一曲结束,宇文从琴声中回过神来,冷不丁被妻子陆悯玲吓了一跳。   “东家,吃些水果吧。”陆悯玲温柔地笑着,将果盘往宇文面前推了推。东家,是陆悯玲家乡的人对丈夫的敬称。至于为什么要称丈夫为东家,就不讨论了。   陆悯玲趁着丈夫吃水果,抬头环顾这个房间。只是一个普通书房,台子上放着一架唱片机,房间里摆满了书籍,也不晓得宇文家人是不是真的全看过了。书柜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墙上几乎没有空位,但在高处,还是被划出一块空位,上边贴了一张海报。   如果不是儿子提醒,陆悯玲会一直以为,那是某个女明星的海报。儿子告诉陆悯玲,这张海报是宇文的朋友帮一个叫做凤莳灵的人拍的,只做了这么一张。   海报上的“女人”侧身坐着,前倾着身子,一手随意搭在腿上,一手撑着下巴,俏皮地斜眸看,嘴角勾起一丝顽皮的笑容,看起来似是嘲笑,又似只是单纯的笑容。海报上那人面容姣好,一双桃花眼格外勾人,站在海报前,仿佛会被海报里的女子看穿心里的小算盘,直让人感觉羞愧。   “十多年了吧。”陆悯玲笑着对丈夫说。   是的,他弃笔从商已经十多年了,和封时岭分别,也有十多年了。   “东家,我们坐在一起交流,是不合礼法的事情,所以……即使有话,作为妻,也是不该多说什么的。”陆悯玲抿了抿唇,恭敬地低头福了福身子。   宇文感觉有些惊讶,他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妻子:“难道说,是因为觉得不合礼法才……不和我说话的么?”   陆悯玲点点头,羞涩地笑了笑。这个一直不懂保养自己的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点,但身上仍有一种深闺大小姐的内敛温柔气质。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美。   “但是,十多年了,东家,作为妻,为东家排忧解难,更是应该的。所以,东家,今天可以一起,说说话么?”陆悯玲低眉顺眼的模样,直让宇文替她感到悲哀,那是旧社会遗风压迫,使得这女人不敢争取自己的权利,错失得宠的机会。若是陆悯玲敢于和丈夫交流,或许宇文就不会对别人倾心了吧。   宇文点点头,让陆悯玲坐下,她却不愿,仍是面带微笑地站着。   “东家,可是还有挂心之人?”陆悯玲知道丈夫心里有人,她甚至很多次想劝丈夫纳妾,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任哪个女人都不愿有人和自己争宠吧?这个思想封建的女人哪知道,这个时代,家里有一个,还想再娶一个,可是犯罪了。   “都是往事了。”宇文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妻子说。   “东家,听硕儿说,您一直没有和这人见过面,但和这人关系匪浅,为何不让她留在您身边陪您?也免去了相思之苦。”陆悯玲问。   宇文摇摇头:“他在错误的时间与我相遇,尽管是对的人,我却不能自私地抛家弃子。或许这一世报答完你的恩情,下一世,便要回报他的恩……这么想想,即便今生不能相守,也不遗憾了。”   陆悯玲听完,心里非常平静,但她知道,那个人会一直占据丈夫心里重要的位置,是她无法取代的。可那又如何?丈夫仍然是家里的顶梁柱,丈夫依旧负担着他的责任,丈夫依旧与她相敬如宾。能够给她一个衣食不缺甚至已经达到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就是丈夫给她的恩了,她还能求什么?她已经不求更多的了。这恩,她也会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东家,我先告辞了。”陆悯玲说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房间。   宇文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这么多年来,妻子与他的关系之所以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大概还是由于这封建思想影响吧。他们除了现代宴会,并没有机会同桌吃饭,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们一起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宇文很是无奈,他想改变妻子这种思想,却总被妻子“婉拒”。   所幸他的孩子们搬到国外之后,很自然受到外国人的影响,思想开放得不行,甚至还需要管家帮他们在钱包里塞套子……宇文对此很震惊,在他的观念里,结婚之前,绝对不许瞎胡来,他儿子上大学那会儿差点就和一个洋妞搞上了,被他呵斥了一顿,消停了几天,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酒吧,带了一个妖娆红发男子回家,两人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摸来摸去,气得宇文用手杖敲得大儿子死去活来的。   “你不让我跟女人搞,我跟男人不行啊?!”大儿子争辩道。   “你……!”宇文气得无话可说。   “我怎么了?!爸,我不可能像你们那一辈人这么圣如僧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儿子皱着眉头说。   “男人和男人是不被允许的!”宇文说起这个,心里就一阵揪疼。   “爸……”大儿子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鄙夷。“都什么时代了,自由恋爱的意思就是,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问题!同性是精神伴侣,异性是繁殖伴侣,明白吗爸?反正我们觉得性别不是问题。”大儿子说完,在他爸打他之前,飞快溜走了。   宇文蹒跚着,在管家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笔筒。   陆悯玲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想为丈夫做点什么了,可惜这个想法,直到宇文晚年,才得以实现。   陆悯玲在宇文病重之时下定了决定,让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如他父亲一样的大儿子去寻找那个叫做凤莳灵的人,并且让大儿子送一封信给凤莳灵。这一切,要对宇文严格保密。   宇文的大儿子辗转找到凤莳灵并且将信交给她的时候,宇文已经通过了层层阻隔,回到了国内的医院。他牺牲了很多,给国家捐出近四分之三的资产才能平安回来。然而这时,国内也已经比过去太平得多了。因为了却了一个回国心愿,宇文松了口气,病魔趁虚而入,原本似乎被控制得还不错的癌细胞竟然全身转移。   “致凤莳灵凤小姐:鄙女陆氏,亲夫宇文氏,是小姐之追崇者,如今鄙女亲夫病重,恐无多时日,弥留之际,日夜望小姐仙容久久不语。鄙女深感心疼,却无甚办法。如今恳求小姐为鄙女亲夫致以慰问,助他战胜病魔,减轻痛苦。鄙女将没齿难忘小姐之恩,定让后辈子孙,涌泉以报。”   封时岭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忍不住落泪,随即从后台飞奔出去,将接下来的表演抛到脑后。什么表演,哪有宇文来得重要?   陆悯玲见来接丈夫的竟是一个中年男子,心里有些疑惑,在听到对方名为封时岭时,心中大概有些明白了。难怪那海报看着有点奇怪,原来是那人男扮女装。而丈夫眼睛里的泪水,也证明来人就是宇文日思夜想的“凤莳灵”。   陆悯玲默默目送封时岭搀扶宇文离去,心中揪疼不已,她怕丈夫会就此与她天人两相隔,却不得不放手让他们离开。丈夫应该在爱的人怀里离去,这样他没有遗憾,她也没有了。   宇文的遗体被哭花了脸的封时岭送回来,将遗体放上平车的时候,陆悯玲和封时岭相拥而泣。   葬礼举行完毕,宇文被送进棺材,毫发无损地埋进地下。   陆悯玲找到了待在墓地外边抬头望天的封时岭,递给他一张纸巾。   “封先生,请节哀,也请,早日回归自己的生活。”陆悯玲留下这句话,随着子女一起上车离开。   封时岭静静地看着那辆车远去,低下头,擦了擦眼泪,才从提包里拿出一套衣服,走进男性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样貌。   “凤莳灵,随着宇文言泰死去,也已经死了。活着的轩辕岭,也该走他的人生轨迹了。但是,封时岭,仍然在等,等哪一天会发生奇迹……”他说着,朝宇文下葬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再见,言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部 分明日开始更新,恐怖不过三秒的作者会在文里插一些老司机的搞笑情景,以及希望以稍微有点提升的文笔面对支持了第一第二部分的读者们!在此致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